幽暗靜謐的山林中。
兩人一狐貍,和十具僵尸沿著山路,向西南方前進。
古怪的是,那狐貍竟像只青蛙一樣,蹦蹦跳跳的前進,一躍三四米。
而那些僵尸則列成一排,緊隨其后。
隊伍的中間,一中年道士和一位年輕男子,分別盤坐在兩只僵尸的肩膀上閑聊著。
“道長,什么是僵尸?。吭趺次覐男〉酱蠖紱]見過?”余恪好奇問道。
四目道長解釋道:
“所謂僵尸,就是人死后,尸體放在陰煞之氣過重的地方,且死者死前心含怨氣,所變異成的一種妖魔。”
“普通的僵尸毫無人性,沒有理智可言,且懼怕陽光?!?p> “由于身體僵硬,只能雙手向前橫著甚至展開,且用雙腿不停跳躍來移動,速度算不上快,只是不會累,能追著人從天黑追到天亮?!?p> “僵尸以血為食,體內(nèi)蘊含的尸毒十分可怕?!?p> “普通人如果被僵尸咬到,即便沒死,沒及時拔除尸毒的話,最多一天時間,這個人也會變成僵尸。當(dāng)然,只是最普通的行尸而已?!?p> 余恪道:“普通的行尸?道長你的這些煉尸是行尸嗎?”
四目道長道:“當(dāng)然,行尸只是最普通的僵尸,力氣比普通人大點兒,全憑嗜血本能行事,比野獸還不如。普通人就算打不過,也能跑的掉?!?p> “而在行尸之上,是游尸。游尸和野獸一樣,初具靈智,有痛感。”
“遇到打不過的人游尸會跑,動作更靈活,速度比行尸快一些?!?p> “游尸之上是鐵甲尸,鐵甲尸體若精鋼,刀槍不入,不懼陽光,力氣也很大,極難對付!”
“若無人制止的話,鐵甲尸一夜時間便可屠盡一個村落?!?p> 四目道長接著道:“至于鐵甲尸之上的銅甲尸和金甲尸,都快成傳說,很多年都沒出現(xiàn)過了,不需多講?!?p> 余恪點了點頭,思考了一會,突然反手向前丟出一塊石頭。
勁風(fēng)襲來,土石飛濺,碎裂的石塊反彈回來砸得臉上微疼。
蘇酥的步伐猛地僵住。
余恪的聲音從后方傳來:“蘇酥,你跑那么遠干嘛?”
蘇酥回過頭,訕訕道:“沒注意。”
四目道長望了一眼蘇酥,驚奇道:“王道友,你這只狐貍竟然通人言?”
“妖怪會說人話,不是理所當(dāng)然的嗎?”余恪聞言有些詫異。
四目道長搖了搖頭:
“不,尋常妖類可不會說話,只有突破到化形期。”
“煉化了喉中橫骨的妖類,才能通人言?!?p> 余恪指了指前面老老實實蹦跳著的蘇酥,道:“可它就是化形期的狐妖啊?!?p> “化形期的妖?你怎么降服的?”四目道長張大了嘴巴,有些驚了。
余恪舉起拳頭:“打服的啊?!?p> 四目道長:“……”
“王道友,你現(xiàn)在什么境界?”
余恪想了想,答道:
“我練外家拳的,兩年多前進入煉髓境界,現(xiàn)在煉髓快圓滿了的,但化罡之境毫無頭緒?!?p> 四目道長有些難以置信:“外家拳煉髓宗師?”
“是啊?!?p> 余恪隨意地向一旁揮出一拳,拳影一閃,肉眼難見,空氣被擊打出輕微的嗡鳴聲,像是在敲擊一面大鼓。
四目道長咽了口吐沫:“難怪這狐妖這么老實……”
“王道友,你今年多大了?”
“再過三四個月,就滿二十二歲了。我八歲開始習(xí)武,到現(xiàn)在快十四年了?!庇嚆⌒Φ?。
“我頂里個肺啊……”四目道長表情無比震驚,喃喃自語。
沉吟了半晌,四目道長望向余恪面帶笑容:
“干脆你別拜阿九為師,拜我為師算了!”
“我收你做關(guān)門弟子,你想學(xué)什么我都可以教你!”
余恪心下暗喜,但還是假裝猶豫道:“可是……”
“可是道長你之前不是說,要身家清白、底細清楚,還要……”
四目道長打斷道:“欸,這些都是小事!不打緊!”
“我四目做主了,收你入我茅山門墻!明天到家就給你起壇作法,舉辦拜師儀式!”
“你今天起就是茅山趕尸一脈的弟子了!”
四目道長緊緊抓住余恪的胳膊,好像生怕余恪跑掉了似的。
開玩笑,19歲的煉髓宗師!
過了這村就沒這店兒了!
這么一個好苗子不收入門內(nèi),他趕尸一脈的祖師爺都會被他氣活過來,給他兩巴掌!
何況他趕尸一脈本就人丁凋零。
不只是趕尸一脈。
隨著末法時代到來,靈物逐漸銷聲匿跡,就連妖類也愈發(fā)稀少。
修道同樣比以前艱難了很多。
三百年前,他茅山有二十多位陰神境真人。
而如今,整個茅山僅存一位陰神境真人,那位師伯如今已有九十七歲高齡。
到他這一代,只有大師兄石堅勉強突破到了出竅境,但距離陰神境也遙遙無期。
現(xiàn)在,四目道長卻在余恪身上看到了希望。
為茅山重添一位陰神境真人的希望。
“呃,”
感受到四目道長熾熱的目光,余恪摸了摸鼻子:
“好,我愿意拜您為師。”
四目道長哈哈大笑,拍了拍余恪的肩膀:
“就這么說定了!”
余恪問道:“四目道長,我已經(jīng)成親了,不影響吧?”
四目道長擺了擺手,笑道:
“我這一支歸屬于茅山上清法壇,屬正一派,不禁婚娶生育,你娶幾房姨太太都沒關(guān)系!”
說到這,四目道長表情嚴(yán)肅了幾分:
“妖怪很會迷惑人心,特別是狐妖。你可別被那小狐貍迷了心智,淪為血食?!?p> 余恪笑道:
“放心吧,我可沒那當(dāng)許仙的勇氣。我并非什么好色之徒,何況我家中已有一妻一妾?!?p> “只是這小狐貍已通人性,還是只白狐,殺了怪可惜的?!?p> 四目道長點了點頭:“你能這么想我就放心了?!?p> “不過。”四目道長頓了頓,“這化形期的妖類帶在身邊,始終是個隱患。”
“這樣,我?guī)湍闶┮坏劳淖幽钢洹!?p> 四目道長拿出兩張鮮紅色的符箓:
“這兩道符可是我花大價錢跟閣皂宗的一位道友換的,便宜你了?!?p> “用了同心子母咒,那狐妖但凡對你有一絲不好的心思,你都能知曉。”
“而且要是你死了,她也會跟著一塊死?!彼哪康篱L故意說得很大聲。
余恪遲疑道:“道長,這太貴重了吧?”
“沒關(guān)系,反正你明天就是我茅山派的人了?!彼哪康篱L很爽快道。
余恪撓了撓頭:“我的意思是,這么珍貴的符紙,用在那狐妖身上有點暴殄天物了吧?!?p> “要不我一拳打死她,以后找個更有用的妖怪,再用上這套符箓。比如鷹妖什么的,至少還能帶著我飛?!?p> 隊伍前方,小狐貍蘇酥嘴里的鈴鐺掉了下來。
她轉(zhuǎn)過身變化成人形,‘啪’的就給余恪跪了下來,涕泗橫流:
“不帶這么欺負狐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