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事兒怎么這么多啊草……

　　【親愛的父親：

　　母愛如水，父愛如山，您用沉默的愛呵護我的成長；您是一棵大樹，春天倚著您幻想，夏天倚著您繁茂，秋天倚著您成熟，冬天倚著您沉思。

　　看著您頭上一絲一絲的白發(fā)，臉上一條一條逐日漸深的皺紋，多年含辛茹苦的父親啊，在您的節(jié)日即將到來之際，我要對您說：

　　長壽安康！父親節(jié)快樂！】

　　……

　　江沚猶豫了42秒，還是沒能按下發(fā)送鍵，把縫合的祝語刪干凈了。

　　他頭疼地仰躺在床上，看著天花板，一臉生無可戀。

　　今天怎么就是父親節(jié)呢……多特么給兩天不行嗎？

　　昨天才和那家伙吵過架，結果隔了二十四小時就要祝他節(jié)日快樂，誰能說出口……

　　其實就算沒吵過架也不好開口吧。

　　大部分男孩都是不善于表達感情的，江沚也不例外。

　　別說節(jié)日祝語了，仔細回想一下，他對老爹好像連句“謝謝”都沒說過，因為他感覺老爹只會給他添堵，好像也沒啥好謝的……

　　倒是也有。

　　那次是六歲？

　　還記得江沚數學考了一百分，制霸整個一年級。江俊龍大喜過望，滿足了江沚吃肯德基的愿望。

　　甚至為了給江沚湊夠那個兒童玩具，他還多花了十幾二十塊呢。

　　那會兒江沚小不拉幾的，當然和現在不一樣，當著餐廳里所有人的面大聲叫喚謝謝爸爸，還撲到他身上親了一口呢。

　　現在想想……

　　江沚抿了抿嘴，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小時候是怎么下得了嘴的啊……

　　難搞。

　　眼看著十一點多馬上快十二點了，再不發(fā)祝福父親節(jié)就過去了。

　　可他是真覺得沒啥好說的……

　　老爹也向來是一個不善言談的人，除了學習方面，平時和他就沒什么交流了。尤其是上高中以來，父子倆幾乎都見不上幾面。

　　關于他的印象，他總會板著臉，質疑江沚哪里哪里做得不夠好，偶爾不板著臉開口也是教他做事。

　　老爹肯定算不上壞……但江沚確實沒有多喜歡他。

　　怎么可能還給他發(fā)節(jié)日祝福。

　　焦頭爛額了一陣，江沚決定先從精神內耗中擺脫出來，做點別的事，比如去啟點看看小說……

　　然后發(fā)現屑江離載菁一分鐘前才剛更新。

　　好啊，拖更還上癮了是吧？

　　江沚直接拐進書友群準備刀人了。

　　結果開屏雷擊——

　　江離載菁：【實在抱歉實在抱歉，中午男朋友非要我跟他一塊睡，沒來得及更新！】

　　然后下面一群lsp集體冒頭，瞬間就把這句話頂上去了。

　　拖更還要喂狗糧？

　　江沚不吃這套，反手發(fā)了一張表情包：

　　一個女孩子坐在男生的腿上，羞澀道：你什么時候可以和我愛愛……

　　男生雙手繞開她打字：你能不能不要煩老子！還有四千字就能拿到這個月的全勤了！

　　此圖一出，群里頓時附和聲一片，紛紛開啟了+1復讀模式。

　　江離載菁發(fā)了個嗚嗚嗚的表情包，企圖萌混過關，又慘遭書友們集體拍頭……

　　后來她沒有接話，潛水走人，估計是休息去了。

　　這兩天她的更新時間都不太正常，江沚推測她可能是遇到什么意外打亂了作息。

　　拖更就拖更吧，還是身體要緊。

　　江沚想起來上一世的江離載菁后來就不寫了，也不知道是不是身體原因……掙不到錢不要緊，要是搭上健康可是虧大了。

　　得，還擔心人家呢，自己現在才是進退兩難……

　　江沚看了眼時間——十一點半，已經超出了睡眠時間半小時。

　　他準備出去先洗漱，結果剛一開門就看到徐菁蜷縮在沙發(fā)上，正在用拇指飛快地在手機上打字。

　　發(fā)現他出來了，少女趕緊撂下手機，端端正正地坐好，仿佛偷寫網文被發(fā)現了一樣。

　　“干什么呢？”

　　“沒有，沒干嘛……”

　　江沚也就那么漫不經心地一問，都沒聽見她怎么回答的，一刻沒停進了衛(wèi)生間。

　　先刷個牙。

　　……

　　牙膏也莫得了。

　　江沚擠了老半天，擠得血壓都上來了，愣是一丁點牙膏都沒擠出來。

　　正要把空皮往垃圾桶里懟呢，手都抬起來了，他才注意到徐菁一直趴在門口，小心翼翼地注視著他的一舉一動。

　　“我，我有牙膏。”

　　少女察覺到他的目光投來，趕緊噠噠噠跑回了次臥。

　　沒多久，噠噠噠的腳步聲又從次臥出來，徐菁拿了一支滿裝的蘇打牙膏回到衛(wèi)生間，雙手捧著，給江沚擠了老大一坨。

　　“行了行了，夠了。”

　　江沚看再多就要掉了，趕緊低聲提醒她。徐菁這才停下來。

　　衛(wèi)生間里安靜了一小會兒。

　　兩人的身體都微微前傾，一個端著牙膏，一個端著牙刷，兩顆腦袋湊在一塊，互相沖對方眨眼。

　　“對，對不起。”

　　少女在宕機幾秒后逃也似地跑了出去，留下江沚獨自端著一大坨牙膏。

　　她給他送牙膏，不是他該說謝謝嗎，怎么反而她說對不起了？

　　江沚一邊刷牙，一邊琢磨徐菁的邏輯，一邊感受雙倍牙膏的酸爽。

　　哦對，還捏著那個空牙膏皮呢。

　　江沚沒再跟牙膏皮撒氣，動作輕輕地把它丟進了垃圾桶。

　　……

　　十一點四十五，兩人先后洗漱完畢。

　　徐菁趴在次臥門口，猶猶豫豫地看著江沚。江沚坐在沙發(fā)上，還發(fā)愁父親節(jié)的事呢。

　　“你先睡吧，不用管我?！?p>　　想起剛才忘說謝謝了，江沚又補充道：“晚安。”

　　“哦哦……”

　　于是少女往回縮，縮到一半卻又探了出來。

　　她表情認真地也小聲道：“晚安。”

　　這才像完成一件任務一樣，放心地關上了門。

　　江沚回味著她的晚安，臉上泛起一絲轉瞬即逝的笑意。

　　客廳安靜下來，只余少年獨自呼吸著靜謐的黑暗。

　　鐘表聲滴答滴答流淌，代表舊的一天馬上就要流盡。

　　糾結許久，他終于還是撥打了老爹的電話。

　　【已振鈴。】

　　通了以后，兩個大老爺們都沒說話，先沉默了一陣。

　　江俊龍：“喂？”

　　江沚：“嗯。”

　　“昂。”

　　“……”

　　江沚有點無語，這踏馬是啥神仙聊天……

　　“那個，你睡了沒？”

　　他沒話找話似地問道，說完才反應過來這是廢話，就和懷民亦未寢一樣……

　　江俊龍呵呵一笑：“沒呢，剛回家。”

　　“那你早點睡啊，別睡太晚了。”

　　江沚說到這里變得緊張起來，但還是盡量用最平靜的語氣帶出了那句話：“那個……今天是父親節(jié)，節(jié)日快樂。你早點睡?！?p>　　“啊？哦……行哇行哇，你也早點睡，明天好好學習……”

　　電話那頭老爹的聲音略粗糙，不過可以辨認出來大概在笑。江沚也很敷衍地嗯了一下，掛斷電話。

　　客廳里響起滴滴聲——零點了。

　　這就算父親節(jié)問候了？

　　江沚把自己都弄笑了，起身回了臥室。

　　算了，睡覺睡覺。

　　明天又是內卷的禮拜一……再下禮拜就是期末考試……考完試暑假也莫得，還要回來補習……哦對還有麻煩的距離鎖定……

　　睡不著了，事兒怎么這么多啊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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