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家宴時,年秋月見識到嫂子身后幾不遠跟著的三個女人、一個小蘿卜頭兒(自然,蘿卜頭比她大)和大哥身后的兩個少年和一個七八歲的孩子時,她垂下了眼底的嘲弄,年浩、年宇和年興都是比較大的人了,年秀也比她大上倆月,據說還有個女嬰因為天氣太冷沒法抱出來。她不知道大嫂張氏怎么想的,妾室竟然也帶到正廳參加家宴,估計西林覺羅氏也覺得這樣不合規(guī)矩,因而在三個女人上前想要行禮時,絲毫不給面子,“免了,既然來都來了,就坐那兒吧?!?p> 比年秋月大兩個月多的年秀許是平日有些嬌慣,也不怎的懂規(guī)矩,竟然還要去自己姨娘那兒坐,被奶娘阻止后扁起嘴就要哭,西林覺羅氏氣樂了,“允恭,我和你阿瑪不過離京才六七年,就是見你們足夠讓人放心我才陪你阿媽去了任上,你到好,這府里還真是越來越規(guī)矩了?!?p> 年希堯和張氏忙跪下請罪,幾個妾室也立即跪下,小輩中大點的三個也是迅速跪下了,只有年秀,懵懵懂懂的被奶娘拉著跪了下來?!邦~娘息怒,都是兒子不好,沒有管好這個家?!薄岸际窍眿D兒的錯,大爺不理內宅,是媳婦兒持家不當。媳婦兒有罪。”張氏立即自己檢討罪名,妾室中那個最是年輕貌美的卻跟著請罪,“都是妾的問題,是妾沒有協(xié)理好奶奶”,西林覺羅氏銳利的眼神陡然射向那女人,“好,好,果然是有規(guī)矩。這里有你說話的份兒,滾出去跪著”,這女人粉臉立即失了顏色,被人拖了出去,敏銳的年秋月發(fā)現自己的大嫂嘴角微微彎了一下。她嘆了口氣,這出戲不知道大嫂算計了多久,唉。
年秀此時似乎被嚇到了,眼淚在眼眶中滾來滾去,堅持沒落下來,西林覺羅氏徹底沒了吃飯的興致,起身就走了,胭脂落后兩步留下話,“太太和格格的飯菜送到雅安苑吧?!?p> 西林覺羅氏出了正廳就放慢了腳步,當初被留在這里幫忙照顧著的吳嬤嬤被她從后面喊到了身邊,“燕兒,你給我說說這個家現在是怎么回事?”
“太太當初把奴才留在這兒是想幫襯著大奶奶,開始倒是沒什么大事,打從第二年起,大爺納了個良妾,就是剛剛被太太罰的王氏。家里倒也不是有權有勢,是個六品小官的女兒,也不是很貌美,和家里那幾個沒法比,行事….唉,不知道的還以為是揚州的瘦馬,但大爺就吃她那一套,幾乎是百依百順了,期初大奶奶還拿著規(guī)矩管上一管,但她卻在大爺那兒演戲,大爺不知道女人間爭斗的手段,就…..偏那王氏懷了,家里沒那么深家底,眼皮子淺,把那山參燕窩當水吃用,這不,補過頭了,孩子掉了,大爺不信這些,以為大奶奶和奴才對王氏不上心,這之后,奶奶就不管那廂的事了,凡事也都避著些?!?p> 西林覺羅氏聽完長嘆了一聲,“是我的錯,那時護著他,想著讓他專心學習,就沒讓他知道那些腌臜事。唉……胭脂,你等會給大爺兒那兒傳個話,讓他飯后來我這兒一趟。”,她又想了下,對吳嬤嬤道,“這張氏看著是個心善的,莫非是我看走眼了?”
“太太沒有看走眼,秀哥兒起初不是這樣的,不是太太想養(yǎng)廢庶子,只是王氏太小家子氣,跟大爺鬧著要自己養(yǎng)孩子,還說是…怕..怕大奶奶害了秀哥兒”,吳嬤嬤說到最后就有些不敢說了。
“說的什么混賬話”,西林覺羅氏瞬間怒了,“好好一個哥兒給養(yǎng)成了這么個不識規(guī)矩的樣子,她還真敢說,我都沒臉見年家的祖宗了?!保瑑扇私又钟懻摿诉@幾年大房的其他事情,把西林覺羅氏氣得當晚只喝了兩口粥。
年秋月為大哥默哀,寵這么一個沒腦子的小妾,典型有胸無腦型,這下等著被西林覺羅氏罵個狗血噴頭吧,保證他三四天內不敢出現在雅安苑。
果不其然,西林覺羅氏把幾年沒發(fā)的大火對著年希堯撒了出來,“我白養(yǎng)你這么些年,你怎么和你爹一個模樣,你爹寵那個秦氏害的你妹妹中毒。你這個王氏,也就你把她當個寶,演技連那秦氏三分都不如,還把你哄的團團轉,你是不是也想出點什么事啊。瞧瞧秀哥,都被她養(yǎng)成什么樣了,出去丟不丟年家的人。你是缺女人還是怎么的,就以為她是個好的,你回去和你媳婦兒吵一架,然后禁止任何人通報,你去瞧瞧你放心上的女人到底是什么樣的,真不想承認你是我生的,笨的沒法說,整天就會和你爹一樣讀書,你還不如你妹妹讓我省心”,被提及的年秋月默默抬起頭看了眼臉紅的跟抹了胭脂的年希堯,心底嘆了口氣,這就是女人多的后果啊。
年希堯前腳走,后腳西林覺羅氏就讓胭脂派人去打探消息,于是,年秋月得以聽到大房的正院發(fā)生大的爭執(zhí),年希堯找大嫂管家不利的罪過,得了婆婆吩咐的張氏就吵鬧年希堯寵妾滅妻,接著扯到前塵往事,比如王氏小妾流產一事啊什么,最后,年希堯大怒離開。王小妾的杏紅院聽到這個消息那是極其高興,把張氏損得簡直是舉世無雙的笨了,“還太太呢,也就這點手段了,虧還是大家教養(yǎng)出來的,連個栽贓陷害都應付不了。也是,大爺可是很寵我的,說真的,大爺這種好哄到底男人現在可真不好找了,還是我命好,遇上了這么一個?!庇谑牵晗蛲蝗煌崎T而入時那是頗有喜感啊。一屋子的丫鬟婆子稀里嘩啦跪了一地,那王氏還沒反應過來,愣愣的請安都忘了,年希堯直接甩了她一耳光,“賤人!”
年秋月在心底哈哈大笑,好狗血的橋段。他這大哥也太....她能理解他面子里子全沒了的惱羞成怒,就像太阿瑪年遐齡當初的老臉上尷尬的表情,她現在都記憶尤新,不過這王氏可真是不作死就不會死。
西林覺羅氏聽完轉述的消息,良久嘆了口氣,“罷了。我也就幫她一次,也算看在她知事的份兒上了”,年秋月知道這個她是自己嫂嫂張氏,其實額娘是知道嫂嫂想借她的手收拾了王氏,若不是王氏太囂張,超出了小妾的權利,又觸及了子嗣教養(yǎng)問題,養(yǎng)好了還可以無視,養(yǎng)成這樣根本就是死路一條。她無聲嘆了口氣,告訴自己將來絕不能和王氏一樣自己作死。女人多了是事多,她未來的生活地方女人是不可能少的,那就只能看好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