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嬰孩尸群
析木街。
引路人的這個房子其實是位于析木街和大火街的交界處，不過雖然半壁占了大火街，但其實，大火街的陽光也不多，蘇二是沒想到，在這里引路人還有一處如此好的陽光房產(chǎn)！
析木街和大火街都位于酆都底部，最稀缺的就是陽光，但引路人的這個房產(chǎn)，位于一根枝葉稀疏的枝干下方，陽光剛好可以照進來，且此地環(huán)境幽靜，房子也是南北通透，甚是舒暢。
雖說陽光房產(chǎn)對于酆都絕大多數(shù)的居民怨來說并不重要，相反大部分怨并不喜陽光，只在晚上出來活動，也因此酆都晚上最是熱鬧，但是對于蘇二和雪羽凡這種非怨的族類來說，陽光還是非常重要的??！
蘇二十分對這房子十分滿意，雖不如裁縫鋪子所在的實沈街繁華舒適，但是師兄來此就是為了照料鮫人，實沈街離這里委實遠了些，師兄如果每日跑動，會十分辛苦，她本來也是打算為師兄在這里尋一處好些的住處的，如今引路人的房產(chǎn)倒是十分合她的心意。
“我這房子呢，就只有一個缺點，就是下方有一條酆都暗渠，不過呢，這都不影響，我在下方加了一層避水的鮫綃，水汽不會透上來，唯一的不足可能就是晚上能聽見水聲。”
蘇二點點頭，直接伸手抓了錦囊里的金珠子遞給引路人“房子我定下了，這些錢你拿去，為我?guī)熜种棉k些好東西，明日或者今晚師兄就住進來了?！?p> 水聲對于別人或許是個影響，但是師兄是個鮫人，在上清境的時候，師兄還會特地跑到靈寶府的后山枕溪入眠，如今在這里若是可以枕水入眠，那就不是缺點，而是更完美！
第二日一早，雪羽凡拿了靈寶仙人的帖子順利入了酆都城，而蘇二則拿了從黑清那里得到的任命文書早早等著雪羽凡，從今以后，這酆都城就不再是她一人了。
雪羽凡對引路人的院子也很滿意，但是在析木街上的第一件事，卻碰了壁，雪羽凡想在析木街上尋幾處更好的巷子地方安頓鮫人，可鮫人乃是三界的叛徒，即使在酆都析木街這樣的地方，即使蘇二拿著金珠子鮫人也是被拒之門外的。
雪羽凡有些沮喪，蘇二因為要做靈衣，只得早早回了裁縫鋪。
第二日一早，蘇二去裁縫鋪尋雪羽凡，卻發(fā)現(xiàn)雪羽凡把引路人院子底掀了起來。
看著雪羽凡這拆房子的架勢，蘇二滿目疑惑，“師兄，你這是要做什么？”
“這水下有東西?！?p> 蘇二哦了一聲，卻并未在意，這酆都的暗渠和整個靈槐的靈脈是并行的，并且暗渠借助靈脈的力量，水先由靈脈上方的暗渠向上流動，再有靈脈下方的暗渠把廢水排出。
師兄習慣枕水入睡多年，對水的聲音是極其敏感的，當年他們在上清境的暗虛之森歷練，師兄就靠聽水帶著她避過了許多危險，如今這房子下方有兩條暗渠，以師兄的耳力和對水聲的了解聽出下方暗渠有東西不奇怪，畢竟從酆都排出的廢水，再干凈枯枝落葉也。
“我覺得這底下是尸首，”
蘇二往前探出的身體瞬間一愣，雖然有些不敢相信，但是以師兄的耳力，聽出來是尸首，那就是八九不離十的。
但蘇二也實在生怕待會兒出來的是一具鮫人尸首，鮫人在酆都命如紙薄，這個地方是析木街，整個酆都鮫人最多的地方，也是最有可能出現(xiàn)鮫人尸首得放，如果……
此時，雪羽凡已經(jīng)揭開了院子里的最后一塊木板，他們和暗渠之間如今只隔著一層薄薄的鮫綃了。
隔著鮫綃蘇二隱隱約約看見了些暗渠下的場景，蘇二瞬間有些頭皮發(fā)麻，這下面似乎不是一具尸首，而是許多具。
雪羽凡看了一眼蘇二，面色凝重的揭開了鮫綃。
雖然已有準備，但是水下的場景還是讓蘇二瞬間定住。
下方確實有兩條暗渠，上方暗渠流著潔凈的水朝酆都上方流去，而下方暗渠之中，有密密麻麻的孩童尸首漂在水面上，暗渠更深處也是如此，窄窄的九尺暗渠之中，漂浮著的尸群竟是一眼望不到盡頭的。
蘇二不僅頭皮發(fā)麻而是瞬間如墜冰窟，這些孩子，有的剛出生不久，有的大抵三兩歲，有的則大約是總角之年，本應該都是在父母懷中受盡萬千寵溺的，但是如今，他們卻有的側(cè)臥，有的仰面，有的趴臥在水中和污穢的枯枝落葉一起，隨著水浪涌起，一沉一浮，在污穢的暗渠中無聲無息。
蘇二好不容易止住渾身的顫抖，帶著哭腔朝向雪羽凡開口：“師兄此事必須馬上稟報城隍?！?p> 雪羽凡不忍的側(cè)過頭，這些孩子雙腿健全，他們鮫人族的孩子，在這個年紀是還沒有分腿的，所以這些孩子，不是鮫人族的孩子，但他們也仍都是孩子?。?p> “你去稟告吧，我，來幫他們殮尸。”說完雪師兄自顧自走下暗渠，小心翼翼抱起水渠中的孩子，一點點清理掉他們身上的污跡，又溫柔地把他們放在鮫綃之上。
蘇二別過頭，吸了吸鼻子穩(wěn)住心神，隨后飛速朝院子外跑去。
跑到城隍府，正好里面的黑清迎面走來，蘇二一個沒站穩(wěn)，和里面的黑清撞了滿懷。
蘇二發(fā)酸的鼻子終是沒忍住，眼淚從眼眶里出來。
“大人！”
“怎么了？”看著蘇二哭鼻子，黑清皺起眉頭。
“大人，我發(fā)現(xiàn)許多尸首?！?p> 黑清臉色微微一變，“何處？”
“在我?guī)熜值脑鹤永?！?p> “帶我去?！?p> 黑清跟著蘇二離開，離開的兩人都沒有注意到，剛剛一個離他們最近的城隍府兵也脫離了巡邏的隊伍，隱去身形，隨后離開了城隍府。
黑清跟著蘇二來到雪羽凡的院子，看著被雪羽凡從水中抱出來的滿院的嬰孩尸首，饒是一向處變不驚的黑清也是不禁臉色一變。
“何時發(fā)現(xiàn)的？”
“剛剛。”
“昨晚?！毖┯鸱惨查_了口。
黑清看了一眼雪羽凡隨后轉(zhuǎn)向蘇二，“此事還有別人知道嗎？”
蘇二搖搖頭。
黑清剛要開口，就在此時，門卻突然被推開，城防司主司和睡眼惺忪的城隍出現(xiàn)在門口。
隨后城防司主司厲聲朝身后的府兵開口：“圍起來，一個不要放走，尸首，全部帶回城防司衙門！”
隨著城防司主司的話音落下，一隊城防司府兵魚躍而入，瞬間把蘇二幾人包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