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急之下，離夕顏趕忙射出兩支曼陀羅毒箭，一支花箭正中無影的左臂。
無影知道有毒，不禁大驚失色。一旁的和憫毫不遲疑，揮劍斬斷無影左臂。往她嘴里塞了兩粒解毒丸，又用靈力封住無影左臂經(jīng)脈，無影痛得暈了過去。周遭仙門見此慘狀，準備蜂擁而上營救。
“聽我命令，護衛(wèi)公主?！蹦瓜虬肟沾哪к姲l(fā)出指令。
魔軍射出魔箭，阻擋上前的天門弟子，小隊魔軍趕忙上前圍住離夕顏和莫夜護衛(wèi)。
“莫夜，你，沒事吧?！睕]想到莫夜會奮不顧身替自己擋劍，離夕顏震動而感激。
“死不了，幸好有盔甲保護，皮肉傷，無礙。夕顏，你的傷不輕，那個無璧失心瘋了?！?p> 離夕顏穿了盔甲，還被劍穿透了肩膀，無璧刺劍的力量之大可想而知。莫夜急忙到離夕顏身邊探查她的傷勢。離夕顏流了不少血，臉色有些發(fā)白，莫夜探了探她的內(nèi)力，發(fā)覺耗損不少。
“鳴金收兵吧，夕顏，你撐不住的?！蹦狗浅鷳n離夕顏。
離夕顏苦笑道：“估計我們想退也退不了。你看看這些仙門?！?p> 莫夜朝四周看看，仙門個個對他們虎視眈眈，一副今日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拼命架勢。
無月和天硯其他弟子正在救治無璧，劍穿心臟，眼見無璧也是活不成了。
“無璧你這個傻丫頭，你怎么也為個臭男人舍棄自己的性命啊?！睙o月邊為無璧輸送靈力，邊哭罵道。
無璧氣若游絲：“無月師姐，我也不想的?？墒?，我，就是動心了。他說，他看到了無雪，心里就放不下其他人。我對他，也是一樣?！?p> “無璧，你忘了天硯門規(guī)。你啊你，你個不爭氣的壞丫頭?！睙o月泣不成聲，兩人皆是孤兒，六歲師從天硯，從小到大一屋同居，轉(zhuǎn)眼相伴近二十載。
“別浪費你的靈力了，師姐。我，要死了，”無璧抓住無月的手，平靜地說，“我不悔，我不怕死，我追隨他而去，這樣趕得及和他在黃泉路上相聚。”
無月淚如雨下：“傻丫頭，聽師姐的話，別去追他，他心里根本沒有你。你別白白去死?！?p> “可，我就是愛，他。他孤單單一個人走，我，就去陪陪他?！?p> 無璧美麗的臉上綻放出一個甜蜜的笑容，如花般鮮艷，轉(zhuǎn)眼凋謝，無璧沒了氣息。
“無璧?！睙o月呼天搶地哀嚎。天門第一美人無璧的悲情，讓所有觀者落淚。
季楓淚如決堤，身邊的陸圓圓也淚水漣漣。他人只道季楓在哀悼同門，哪知他是為失去心愛之人而悲痛。
“這個無璧，出賣無雪，其心可誅。對秦云鄉(xiāng)一往情深，又其情可憫?！狈ㄓ瓯穷^發(fā)酸，對著墨霽感慨，“哎，你們凡人之心，真是難以捉摸。我這哪里是觀戰(zhàn)，看得都是一幕幕情愛悲劇?！?p> 墨霽紅著眼睛責怪法雨：“如果你不給我施定身咒，我可以去護著夕顏，不讓無璧刺她那劍。那無璧也不會死于莫夜劍下?！?p> “我看你是有些嫉妒莫夜吧。墨霽，說真話，今日我看莫夜這么舍命護著夕顏，他好像是真的愛著夕顏?！狈ㄓ甑脑捲谀V心頭插了一刀。
墨霽想起在魔界時，莫夜曾和他說過，他向離夕顏提親是因為愛，而不是為了權(quán)力。當時，墨霽認為這只是莫夜巧舌如簧罷了。難道竟是真心話。
墨霽眼見離夕顏對莫夜如此關(guān)心，心中酸澀。他暗自運氣，繼續(xù)破咒。
正魔雙方默契地短暫休戰(zhàn)，各自調(diào)整。仙門這邊忙著運送傷者和死者的尸首，哭泣聲此起彼伏，場面凄涼。
魔界這邊莫夜專注著幫離夕顏療傷。離夕顏見昔日師門死傷慘烈，回憶起在穿越天脊涵洞時，曾和秦云鄉(xiāng)，無璧等人同心協(xié)力一起克服重重困難，打妖除怪。而后又結(jié)伴下山歷練，哪知如今卻陰陽兩隔。心中倍感凄楚，不禁悲從中來，氣血倒涌吐出一大口血。
莫夜感受到離夕顏心緒紛擾，大急，忙道：“不可胡思亂想，于傷勢不利，夕顏?！?p> 離夕顏點點頭，忙定神靜氣。
“夕顏，為了以防萬一，你再服一顆魔魂丸，否則我擔心后面的征戰(zhàn)你撐不住?！?p> “我魔根不穩(wěn)之癥已這么嚴重了。好，用我自己的血調(diào)和?！彪x夕顏同意，伸出手臂。
莫夜變出一個茶盞將魔魂丸放入，然后用劍將自己的手臂劃開滴血入盞。
“你傷勢不輕，失血過多，怎能用你的血。我是純魔族，況且我爹是魔族長老，我也將世襲長老之位。所以我血中的魔性雖不能和魔尊相比，但肯定比你強?！?p> 離夕顏大為震動，第一次認認真真看著眼前的男人：“謝謝你，莫夜?！?p> “夕顏，我們定親了，你已是我未過門的妻，我呵護你，愛護你自是理所應當。我說過我喜歡你，很喜歡，很喜歡，喜歡得要命?！蹦沟难坏我坏稳氡K，融化著藥丸。
天門這邊有些騷動。
有天門弟子說：“看，魔族他們在干嘛？他們在下魔咒之類奇門異事對付我們吧。”
“魔族總是行旁門左道，不足為奇。我們正道無所畏懼，今日正魔大戰(zhàn)為了護佑蒼生，何懼個人生死?！焙颓宓穆曇舯热魏稳硕柬懥痢?p> 和清的話，引來一呼百應。正道重振旗鼓，群情激奮。
披著一頭白發(fā)，變幻了張臉的法雨混跡在正道中，嘴里嘟囔著：“你們正道有些人有病吧，瞎起什么哄??！這分明是莫夜在替夕顏療傷，有的藥是要用血做藥引，才能產(chǎn)生最大功效?！?p> 莫夜和離夕顏的一舉一動都在墨霽眼里。為了根除上古兇獸朱厭的煞氣，墨霽曾以離夕顏的魔血為解藥。他心焦如焚，不知道離夕顏傷重到何程度?！?p> “夕顏，到底怎么了？需要用魔血做藥引?！?p> “的確，也沒中啥毒，按理劍傷應該不用啊。”法雨和墨霽一樣不明白，“不過，夕顏看上去的確氣色不好。”
莫夜和離夕顏根本沒空理會仙門。離夕顏服下魔魂丸，自行調(diào)息運功。莫夜全神貫注關(guān)切著她，仿佛喧囂戰(zhàn)場上，只剩下他和離夕顏兩人。
果然，魔魂丸讓離夕顏內(nèi)力增厚，氣血順暢。莫夜又用手指探了探她的內(nèi)息，的確大為好轉(zhuǎn)，這才放下一顆懸著的心。
“夕顏，此戰(zhàn)結(jié)束，你隨我去找尋一清凈處靜養(yǎng)，可好？你喜歡人界，我就和你在人界?！蹦寡赞o懇切。
離夕顏沒想到莫夜會說出這話。不由想起墨霽也曾說過同樣的話，如今憶起仿佛恍若隔世。
聰明如莫夜，見離夕顏莫不作答，眼光閃爍，已明了于心。
莫夜微笑道：“夕顏，喜歡你是我自己的事，我不會強求你喜歡我。我們可以象朋友一樣相處相伴。只是你必須徹底靜養(yǎng)，否則有性命之憂。是時候放下一切去隱居?！?p> 離夕顏和莫夜四目相對，第一次有了休戚與共的默契和共鳴。
“好。我答應你?！彪x夕顏仿佛下了很大的決心，點了點頭。
莫夜一下子喜不自禁，緊緊握住離夕顏的手。離夕顏沒有掙脫。
墨霽聽不清莫夜和離夕顏說什么，只見著離夕顏神色凝重，思慮片刻慎重地點頭。再看莫夜喜形于色。覺得離夕顏一定答應了莫夜一件大事。這比離夕顏和莫夜定親，還要讓他焦急萬分心急上火。
定親之事，墨霽知道離夕顏是為了他不得已為之，自信總有回旋余地。而戰(zhàn)場上離夕顏和莫夜兩人達成的某種共識，讓墨霽預感到，這次將要真的失去離夕顏。
法雨也有同樣的第六感：“這個小妮子，到底答應莫夜什么，讓莫夜這么開心。不會真的同意和他成親？墨霽，我有不好的預感?！?p> 法雨不自覺又在墨霽心頭插了第二刀。
“法雨，你快放開我。”天界咒法的確要比仙門強勁多了，墨霽掙脫了半天也無計可施。
“不行，不行。我不能讓你將正魔大戰(zhàn)攪擾得不可收拾。你或傷或死，魔公主還不把魔界和仙門鬧個天翻地覆??！天狼妖族被滅門的慘劇絕不能重演?！狈ㄓ陸B(tài)度堅決。
“那夕顏萬一真答應和莫夜成親，你讓我如何自處啊?！蹦V氣急敗壞。
“墨霽，你聽我說一句，姻緣之事，不可強求?！狈ㄓ曷龡l斯理道。
“強求又能奈我何。法雨，你先把我放開再說?！?p> “墨霽，你性子怎么這么執(zhí)拗呢，我看你亦是癡念不淺。真和太玄一模一樣?！?p> 法雨見墨霽一副不撞南墻不回頭的樣子，不由想起同樣不肯聽勸的天界朋友太玄。
魔界的戰(zhàn)鼓又起，仙門又開始準備列陣迎戰(zhàn)。
冬至是一年中白日最短，黑夜最長的一天。此時早已過正午，陽光黯淡了許多，眼見再設鎮(zhèn)妖陣已經(jīng)無望。仙門索性擺出一副死戰(zhàn)的態(tài)勢，所有人整裝上陣。
“我念在同門之誼，不愿傷及無辜。我還是遵守諾言，誅殺我密姬長老的四個掌門對決。其余無干人等退后?！彪x夕顏朗聲叫陣。
“呸，你們殺了這么多仙門弟子。再談同門之誼，就是與虎謀皮。放馬過來，我們決一死戰(zhàn)。天下仙門是一家，個個不懼犧牲?！焙颓宓男宰雍蜕らT一樣暴。
“和清掌門的話，意思是要讓這許多無辜弟子的生命，為你們的罪孽鋪一條血路?！蹦龟幚涞穆曇糇屓瞬缓酰翱磥硭^仙門正道，還不如我們魔族有情有義。掌門無用，拿弟子送死?！?p> 和清氣得臉都扭曲了，卻想不出合適的說辭還擊。
“好，我們答應?！焙豌?。
“不行，大掌門?！焙颓宄鲅宰柚?，“我們......”
“我們什么，不就是怕沒有了法陣，你們幾個掌門打不過我們兩個，是不是？”莫夜抓住和清的話頭，點破他的想法。
和清暴怒，臉已呈豬肝色。
“你們休得猖狂！沒有法陣。我打不過你們，我還有金烏，我要為我兒子報仇?！?p> 不知什么時候前面昏厥的和恒再次站在對陣前列。兒子的陣亡，讓他一下子衰老下去。他強撐著身體微微顫顫站立，花白的頭發(fā)和胡子在風中飄蕩，說不出的蒼涼。
話音剛落，一只金色飛鳥由小變大，越來越大，越來越近，雙翅展開足有五丈有余，金光萬丈如烈日灼燒。向離夕顏和莫夜撲過來，地上旋起的巨風讓人站也站不穩(wěn)，沙石撲打著所有人的面孔。
金烏是和恒的靈獸，善于變幻身形，最大時雙翅展開可達到二十丈，妖魔在它燦若烈日的金色羽翼的攻擊下，根本無力抵擋。
魔軍果然無法直視金烏，法力低弱的紛紛從半空跌落下來，魂飛魄散，消逝無蹤。
“魔軍退回，烏云遮蔽?！蹦挂妱莶幻?，即刻下令魔軍躲避。魔軍聽令，迅速躲藏于，用咒術(shù)產(chǎn)生的黑色云團中。
離夕顏和莫夜躲開金烏的第一次俯沖襲擊，揮劍反擊。金烏快速上飛盤旋，再次尋找戰(zhàn)機。
“湯圓?！彪x夕顏趕忙召喚自己的靈寵。
“吧唧”，湯圓嘴里叼著大塊桂花糕出現(xiàn)在戰(zhàn)場上，一臉不知所謂的懵懂?？磥黼x夕顏召喚它時，它正有滋有味地在享用桂花糕。
還沒等湯圓回過神，金烏再次俯沖，朝著湯圓而來，一口將它嘴里的桂花糕奪走了。
“桂，花，糕?！北回埧趭Z食，湯圓狂怒不已，脫口而出。隨即騰云飛升而上向著金烏沖過去。
離夕顏簡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湯圓這個貓妖竟然會說話了，開口的第一句居然是“桂花糕。”
看來，金烏是踩到湯圓的命門。
墨霽和法雨也愕然不已，湯圓修煉會說人話了。只見湯圓的速度越來越快，一個飛躍，跳上金烏的翅膀，緊抓鳥羽不放。
金烏上下騰挪，打算將它甩掉。湯圓毫不畏懼，紋絲不動，任憑金烏左沖右撞。一時間，金烏拿湯圓毫無辦法。
離夕顏心中大喜，看來平日里叮囑湯圓不要好吃懶做，要好好練功，湯圓雖然一臉不情不愿，但還真聽進去了。
莫夜也松了口氣，大聲稱贊道：“夕顏，這個靈寵你養(yǎng)的好。否則對付這只金烏還真不容易?！?p> 離夕顏心想，誰讓這只金烏不識好歹，搶了湯圓最愛的桂花糕。否則，這只懶貓還不知道怎么表現(xiàn)呢。
金烏載著湯圓繼續(xù)在空中翻滾著。
“沒想到湯圓這么厲害，金烏拿它根本沒辦法?！狈ㄓ昕滟澋?。
聽到湯圓的名字，墨霽胸口衣襟探出只小腦袋，是那只叫初七的小白貓靈寵。
“喵嗚?！背跗吆芟矚g湯圓，雖然湯圓不怎么待見它。初七朝著天上看，見湯圓趴在飛翔的金色大鳥身上。
墨霽知道初七小白貓想干嘛，連忙阻止：“初七，你法力低下，湯圓在打架，先別去找湯圓?！?p> 金烏胡亂飛翔一陣子后，終于將湯圓甩下，湯圓一個筋斗落在一片浮云上，貓爪上拔落了一把金色羽毛。再看金烏右翅膀的確明顯少了一片羽毛，金烏有些吃痛，發(fā)出哀鳴。和恒看在眼里，心疼在心。
湯圓沒有搶回桂花糕，還是不依不饒，氣哼哼地準備再次對金烏發(fā)起攻擊。正在此時，浮云上突然又出現(xiàn)一只小小的白貓，“喵喵”地向湯圓親熱地打招呼。
湯圓一看，原來是初七，頓時氣不打一處來：“滾，滾，你來湊，什么熱鬧?！必堁郎珗A剛會說人話，說得不大利落，有些結(jié)結(jié)巴巴。
初七眉開眼笑，搖著尾巴繼續(xù)朝湯圓示好，還拿身子去蹭湯圓。
“你，你，離我，遠點。洗沒，洗過澡?！睖珗A顯然還是只有潔癖的貓妖。
初七點點頭，接著用身體去蹭湯圓。湯圓嫌棄地躲開：“別，碰，我?！?p> 金烏叼著桂花糕又向兩只貓飛過來，巨大的翅膀?qū)⑺鼈兞⒆愕母≡拼蛏?，湯圓瞅準機會再次跳躍上金烏的背部。
初七法力不夠，從空中跌落而下，嚇得喵嗚亂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