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了?怎么死的?”
韋京眉頭皺起,他記得他落水前牛有財還活著。
“小的率人到達(dá)時他已經(jīng)死了。尸體七竅流血,口中有毒藥的殘留,若非公子所為,則有可能是自殺……”
“也有可能是遭遇滅口?!表f京替他補(bǔ)充道。
“公子說得極是?!?p> “你們既然跟蹤我到了那條船,為何不早些現(xiàn)身,非要等我陷入絕地嗎?”韋京眼中寒意更甚,“還是說,你們想借刀殺人,把我一并干掉?!?p> “公子千萬不要誤會,小的斷無此意?!毕辔暨B忙躬下腰。
“那是為何?”
“小的不知,小的只是奉命行事……”
“奉誰的命?”韋京打斷他。
“前日便說過了,小的是受令師所托?!?p> “呵,我?guī)煾当可袝?,指使百騎司?你覺得我會信嗎?”
相昔笑而不語。
韋京死死盯著他的臉,卻看不出什么,只覺得此人必定有所隱瞞。既要助我誅殺人販,又看著我陷入苦戰(zhàn),這實在可疑。
奉宇文老頭的命令?故意讓弟子陷入絕境,這的確很像老頭子能干出的事,可按理說,百騎司只聽陛下調(diào)動。莫非是陛下要?dú)⑽遥课也诺谝淮纬鲩T,見都沒見過陛下,不至于就要了結(jié)我吧?
委屈屈。
“罷了,既然你不愿說,那我也不問了。牛有財藏身那家院子的馬廄還藏著一個孩子,你盡快找人去尋?!?p> “那是自然,昨天夜里捕房前去搜查時,已經(jīng)救下了?!?p> 韋京點(diǎn)點(diǎn)頭,這家伙雖然陰險得讓人不舒服,但做事還是很靠譜的。
“除了死在公子刀下的,另有牛有財?shù)氖窒录芭c此事有關(guān)的共二十七人已悉數(shù)捉拿歸案,現(xiàn)羈押于府衙的大牢里,只可惜主謀已死,恐怕查不遠(yuǎn)。
至于解救的孩子,經(jīng)檢查發(fā)現(xiàn),他們服下的是一種將‘?dāng)嗄c散’和‘迷魂丹’融合起來的新毒藥,此藥服下后不僅會陷入昏迷,而且若是幾天內(nèi)得不到解藥便會毒發(fā)身亡,很是歹毒。
不過還請公子放心,府尹大人對此案大為震驚,非常重視,已經(jīng)差人配置了解藥,如今超過半數(shù)的孩子已經(jīng)醒來,后面會陸續(xù)安排核實身份等工作……”
相昔口若懸河,韋京陷入沉思。迷暈是為了運(yùn)送時沒有哭鬧,下毒是為了便于控制,若是有意外跑掉的,不必?fù)?dān)心留下人證。端掉這樣一幫心狠手辣的畜生,實在是樁大功德。
只是牛有財不明不白的死了,很是蹊蹺,韋京想起與牛有財最后的對話,種種跡象表明,他背后必定另有主謀。
“牛有財一案大體就是這樣。小的代府尹大人,代中京府衙的同僚們,代被救出的三十名孩子們,向公子傳達(dá)謝意?!毕辔魪棌椧屡?,鄭重地拜了兩拜,“多謝韋公子出手相助,您的高義我輩將永銘于心。”
韋京連忙還禮,嬉皮笑臉的人突然一本正經(jīng),讓人很不適應(yīng)。
來無影,去無蹤。交代完畢,相昔告罪一聲,又從窗戶消失了。這家伙是不會走門嗎?
“雖然牛有財罪行暴露,但當(dāng)時我已重傷落水,他完全有機(jī)會逃生,沒必要自盡。可若是殺人滅口,那種情況下又何必用毒?不,也不排除故意為之,擾亂視線的可能。”
韋京正思索著,門口探進(jìn)兩個小揪揪,姬筱染小腦袋轉(zhuǎn)轉(zhuǎn)見只剩韋京一人,這才端著一碗藥湯走進(jìn)來。
“走了?”
“走了。”
“真是怪人?!?p> 怪人?
韋京撓撓下巴,點(diǎn)點(diǎn)頭深表同意。
“這是補(bǔ)氣血的,也有助于傷口愈合。”姬筱染捧著碗,舀起一勺吹吹,“呼——小心燙?!?p> 韋京有點(diǎn)不自在,他還是第一次被人這樣照顧著。
以前受傷時,宇文老頭從來都是站在床邊板著個臉,隨后抖兩下胡子,道一句:“男兒頂天立地,咬牙扛住?!贝嗽捯宦牐f京哪還敢哼哼,只好躺在床上強(qiáng)忍著,這時晴夢師姐就會來摸摸他的額頭,然后氣哄哄地把爺爺趕出去。
有點(diǎn)懷念啊,也不知道師姐過得咋樣。
“所以,事情辦完了嗎?”姬筱染問。
“姑且算是吧,主要這傷,也沒辦法再折騰了?!?p> “你還想折騰什么?好好養(yǎng)著!”
“唉,我還想去聽曲呢?!?p> 一起待得久了,姬筱染已經(jīng)對他的騷話免疫了,伸手掐了他一下,說道:“好啊,要不要我抬你去???”
“嘶——”韋京吸一口涼氣。
“還貧不貧?”
“不敢了不敢了,女俠饒命?!?p> “哼,你這次是真的身體不行了~”
“……”
韋京一頭黑線,忽然想起來什么,試探著問:“話說——我是不是回自己房間比較好?”
“???”
姬筱染這才想起,韋京躺的是她的床,蓋的也是她的被子,那上面或許還留有自己的體香……
“不……不用吧?!彼康啬樇t了。
“不用……嗎?”
“不用,你現(xiàn)在行動不便……”
幾個字,卻好像花了她好大力氣,從牙縫里擠出來一般。韋京眼睛一轉(zhuǎn),計上心頭。
嗅嗅——
韋京抽著鼻子去聞被子,隨后猛地一甩,整個人全蒙進(jìn)被子里。
“哧溜——”
“啊你!你干什么!”
姬筱染大驚,這家伙果然……果然是流氓……不對,是變態(tài)!
“我聞聞,蓉山是什么味的~香香~”
“韋京!”
兩人嬉鬧一陣,年輕人的活力充溢于整個客棧。
……
一連三日,韋京都在靜養(yǎng),今天總算是獲準(zhǔn)下床活動了。他的身體不錯,再加上小神醫(yī)的藥很管用,傷口愈合的很快,現(xiàn)在已初見新肉了。
“你慢著點(diǎn),劇烈運(yùn)動會崩開傷口?!笨此蟠筮诌值臉幼樱闳景欀碱^叮囑道。
“嘿嘿,知道了知道了~”
屋里躺了好幾天,韋京憋得快要發(fā)瘋,在姬筱染威脅的目光下才克制住自己的多動癥。
“這些日子多虧了小染照顧。”
“哼哼,那是,你要怎么謝我?”
“嗯……請你吃飯?”
“一頓飯就把我打發(fā)了?”
“呃……你的一頓,頂別人三頓……”
“你再說!”姬筱染對著韋京就是一通王八拳。
因為擔(dān)心韋京的傷勢,兩人沒去酒樓,就在客棧一樓吃。歡笑聲、逗鬧聲洋溢著整個大廳,老板娘在遠(yuǎn)處笑瞇瞇地盯著兩人。
這年輕人,在一間房里待了三天,也不知道進(jìn)行到哪一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