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一個莫得感情的殺手,隸屬于江湖最大的殺手組織——彼岸花。身為組織的金牌殺手,我是游離于黑暗之中的審判官,只殺該殺之人,清洗世間的罪孽。
今天的目標是一個走私販鹽商人,他正在眼前的鋪子里,不知和人聊著什么骯臟的交易,肥頭大耳的一看就不是好東西。
從一世皇帝起,帝國的鹽鐵一類的經(jīng)營,必須由朝廷親自做,制造、運輸、買賣等整個環(huán)節(jié)全部受戶部監(jiān)管,而私人鑄鐵販鹽乃是重罪,是要抄家的。只是,總有像這次的目標一樣狡猾的狐貍,行事謹慎讓官府抓不住把柄治罪,于是便掛出懸賞,讓刺客出手解決,簡單粗暴。
不過,這些大道理不值得我關心,身為打工人,銀子才是我最該關心的。
掏出懷里的通緝令,我再次比對了一下畫像,確認目標正確,畫像旁邊寫著一行小字:“甲級,一百兩。”
“唉——”我深深嘆了一口氣,不滿地嘟囔著,“甲級已經(jīng)是最難的任務了,可賞金竟然只有一百兩,還要去掉組織的三成,去掉來回的路費、武器的折舊費等各種成本……嗚嗚嗚……打工人太難了?!?p> “殺手行業(yè)也越來越難混了,以前的時候,甲級任務怎么也要二百兩,可如今少了一半。都怪這世道越來越太平,該殺之人越來越少,無辜之人又不敢亂殺,否則會被官府追捕。最近又有好多同門轉行了,包括師兄師姐在內(nèi)。”
“這些官府的衙役們,那么勤快作甚,就不能貪點污,受點賄,多幾個狗官好讓我添點業(yè)績?”
吐槽歸吐槽,一百兩銀子還是要賺的。甲級的目標,守衛(wèi)自然是很多的,我張望下四周,沒發(fā)現(xiàn)什么潛入的好路徑,于是咬咬牙拔出劍,直直地闖向人群,定是一番惡戰(zhàn)。
“啊嘞?怎么沒人攔我?”
院里來來往往,竟無一人上來盤問。幾名護院急匆匆地走過,我嘗試著攔住他。
“那個……”
可那人毫不理會。
又一名拎著水桶的仆役經(jīng)過,我再次開口。
“打擾了,請問……”
“不知道不知道,你去里面問問?!?p> 我在原地愣住了。好家伙,還沒問呢就把我轟走,而且連頭都沒抬,我就這么沒存在感?
不行,越想越氣,我舉起那張懸賞令,自明身份。
“我是彼岸花的殺手,特來取你們金老板的狗命,有沒有人理我一下?”
此話一出,周圍瞬間陷入安靜,仿佛所有人都被點了穴位,空氣凝固了。
然而,周圍的人只僵住了一瞬,沒有驚慌,也沒有尖叫,只是四散開各自去做自己的活計。
什么情況?我可是殺手誒!我可是金牌殺手誒!我也要面子的好不啦。
這時,一臉凝重的護院在眼前站定,手按鋼刀,氣勢洶洶地攔住我的去路。
終于要開打了嗎?這才像刺殺嘛,我也要認真了。
“啊——好厲害的劍法,我不是對手。”
一個護衛(wèi)將將拔刀,就高喊著倒地裝暈,突然又覺得好像少點什么,抬手在自己臉上來了一拳,隨后繼續(xù)裝暈。
“老板快走,我等攔住她?!?p> “我……我就算死,也不會讓你過去的?!?p> 另外兩人對視一眼,也開始了表演,隨后同時慘叫一聲,夸張地倒地,腦袋還不忘枕在第一個哥們的大腿上。
“……”
什么浮夸的演技啊?能不能稍微尊重一下我的工作。
此時,金老板走了出來,見到庭院里的一地“慘狀”愣住了,又抬頭對上我的視線,隨后驚叫著逃竄。只是,此時我已完全沒了追擊的動力,從腰間摸出兩枚飛鏢,黑漆漆的刃口帶著毒的,隨后右手一甩,頭也不回地離開……
回到上京的居所,我忍不住耍了一套劍法,如今刺殺業(yè)務都這么兒戲了,自己空有一身武藝卻沒處施展,要是生在那個亂世時代就好了,起碼不用像現(xiàn)在這樣為房租和失業(yè)發(fā)愁。
“鐘北——”一身白衣的身影推門走了進來,被我的劍氣嚇了一跳,“嘶!你怎么在屋里練劍,嚇死我了?!?p> 來人是我的師姐鐘南,與另外兩位師兄一樣,我們四個都是戰(zhàn)亂時代遺留下的孤兒,被鐘云師傅收養(yǎng),奈何師傅是個粗人,索性給我們?nèi)∶麨闁|西南北。
“無聊?!?p> “呃,無聊就練劍,還真是你的性格呢。”鐘南扶額,自己這個師妹看似存在感不強,其實心思很多,只是一到嘴邊就只剩幾個字了,不善言辭,這也讓她幾乎沒有朋友。
“今天的任務完成了?看你的樣子……沒受傷吧?”
“……嗯。”
啊啊,師姐啊,我人沒受傷,但我的尊嚴傷得很重啊。
鐘南見師妹情緒不高,許是發(fā)生了什么,也沒敢再問下去,于是轉開話題:“最近殺手行業(yè)不景氣,幾個月接不著單子是常事,我和師兄們都改當官差了,師傅給上的編制?!?p> “你要不要一起來,不僅工作清閑,收入穩(wěn)定,每十日休沐一天,而且每日提供兩餐,每人還有醫(yī)療補貼、工傷補貼和租房補助,加班有加班費,年底還發(fā)年終獎~”
“這……挺好的。”
確實挺好的,入了官差既有穩(wěn)定收入,又能洗白身份,就是掙得少了點……
“是吧是吧?心動了吧?心動不如行動,一起來吧~”
師姐很興奮,很像忽悠小姑娘賣身的老鴇,卻見到鐘北搖搖頭。
“我還是不了?!?p> “好吧,我就知道,其實是師傅讓我來問你的,他擔心你這性冷淡的性子,搶不著生意會餓死?!?p> “……師姐你好好說話?!?p> “咳咳,這可不是我說的,是師傅說的,他那張嘴你也是知道的。先把劍放下,姑娘家家的動不動就武力威脅,將來怎么嫁的出去?”
噌的一聲劍鳴。
“行行行,師姐錯了,趕緊收回去。師傅說了,你要是不愿意當差,他還有另一件事交給你去做。嗯……可以算是任務吧。”
“殺誰?”
“你!”鐘南無奈了,“我還沒說讓你干什么呢?!?p> “我不會別的手藝?!?p> “……你先聽我說,師傅有個老相識,叫宇文司你知道吧?他有個徒弟叫韋京,年紀輕輕已是七品高手,最近要來京城……”
“殺七品?這事有難度,但好好謀劃一下,不是沒可能?!?p> 不等師姐說完,鐘北便開始琢磨起刺殺手段,兩眼冒光。
“我沒叫你殺人!你腦子能不能像個正常人一樣思考問題?為啥一說起殺人你就這么來勁,話也多了,還賊精神?”
鐘北把頭一歪,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我,不正常嗎?”
“正常人不會只想著殺殺殺。”
“可我是殺手?!?p> “好吧,你牛,職業(yè)病慢慢改??傊劝褞讋Υ了浪@個危險的想法丟掉,師傅只是讓你接近他,盯著他?!?p> “不動手?”鐘北顯得很失望。
“……不動手,如果以后有需要會通知你的。”
“可我沒干過這種事,怎么接近他?”
“簡單,去雁山,北疆學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