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道夫感覺到一陣心悸，它沒有緣由地看向車廂外某個角落。
在那里，一個俏生生的小伙子正蹲在地上喂兩條大狗，其中一條長得像極了尼祿。
尼祿也若有所感，抬頭看向車廂外，只是車開的很快，還沒來得及看清便模糊在人海里了。
車遠走了。
另一條大狗停下埋頭吃狗糧的腦袋，抬起頭向車離開的方向望去。
春天是離別的季節(jié)。
……
周邊的樹木越來越稀疏，有些樹木還沒有抽出春天的嫩芽。
阿道夫覺得天氣越來越干燥涼爽了，他與祖師爺倚靠在一起，不再趴在車廂上吹風。尼祿和伊凡也沉靜下來。
這輛卡車與其他卡車前些日子分開了，他們不知道這輛車會去向哪里，也不知道他們其他的伙伴會去到哪里。
陡然，一陣犀利的狼嚎傳入四狗的耳中，尼祿與阿道夫一個顫栗，探出腦袋望去。
一群毛色淺灰的野狼在遠處啃食一具野牛尸體，猩紅的鮮血染上了嘴上幾縷狼毛。
“那群狗長得和我們不一樣?！卑⒌婪蛘f道。
祖師爺覺得這句話從阿道夫口中說出來很別扭，因為比起他們，阿道夫長得更像那些野狼。他開口道：“他們不是狗，是狼。”
尼祿將目光投過來。
“狼是什么？”阿道夫問道。
“狼是自由民，狗是人類的奴隸?！蹦岬摶貞浿镆暗脑?，面無表情地開口說。
眾狗顯然沒想到尼祿會說出這樣的話，伊凡和祖師爺狗臉十分詫異。
祖師爺見多識廣，他是在養(yǎng)殖場外面長大的，曾經跟隨主人走南闖北，狗院里懂得最多的就是他。祖師爺說道：“狗生活在城市，鄉(xiāng)村，狼在草原和森林。他們自己捕獵謀生，我們吃人類給的糧食?！?p> 阿道夫若有所思地看向野狼群。
頭狼的左眼有一道傷疤，它抬起頭看向轟隆而過的卡車，與阿道夫對視一眼。
阿道夫心中升起一絲微妙的感覺，他覺得渾身不自在，一股難以言喻的感情自他身上噴涌而出，似乎他不應該在這里。
尼祿注意到阿道夫的變化，閉起了眼睛，嗅著空氣中鮮血的味道，又睜開眼睛看了阿道夫許久，說道:“你屬于森林?！?p> 三狗不語，只覺得尼祿今天與平時不一樣。
伊凡沉默地看著尼祿，自大半年前那條母狼來到以后，王就越來越讓他琢磨不透了，但他依然熾熱地追隨著從小和自己一起長大的王。
卡車司機似乎才注意到狼群，他的明顯慌亂了，卡車左右搖擺，將四狗不斷顛簸，打破了略有幾分沉重的氛圍。
頭狼瞇著帶傷的左眼，靜默地看向飛馳而過的卡車，揮動掃帚似的尾巴，將自己身前的肉推給身旁身強力壯的大公狼。
似乎是感到了一些悲傷，頭狼揚起腦袋，發(fā)出一陣噑鳴。
“嗷嗚————”
噑鳴聲悠揚而凄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