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緊了緊手中的兵器,只見一斥候焦急的過來,“將軍,咱們得撤了?!?p> “怎么?”徐晃皺眉問道。
“張君候....張繡已將全營點起了火,這營中根本無糧草,全是澆了燈油的木料和雜草,見火就著,已呈往西蔓延之勢。張繡已算好風向,接著火勢往東而去了?!背夂虼謿?。
這也算在預(yù)料之中,徐晃的本來輕松的臉上,鄭重起來。而張遼卻如釋重負。
這一仗下來,白馬軍根本就沒冒頭,卻能在帷幄之中將曹軍給運作了一番,怎么算都是穩(wěn)賺不賠。
張繡先后遇到了兩次追兵,索性每次都先發(fā)制人,擊潰了對手,然后不斷的點火,防止敵人追擊。在黑暗中誤打誤撞了許久,最終帶著隊伍穿過散亂的陣型,趁著火勢,消失在東邊黑暗的沼澤里。有了之前在沼澤里摸爬滾打的經(jīng)驗,這一次,倒顯得輕車熟路了。
眼瞅著嘶喊聲越來越遠,曹軍沒有追來。
“我們?nèi)グ遵R!”張繡一邊抓緊韁繩一邊說。
此言一出,張繡激憤的情緒終于平靜了下來,就像是將心中所藏多年的秘密說了出來,一下子輕松了,隨即那股虎將的氣勢便強烈的散發(fā)了出來。
“斥候,去探這附近有沒有山坳或大片樹林可以藏住大軍?”
“喏!”斥候應(yīng)聲離去。
張繡命令隊伍稍做休息,將坐騎散開,讓它們自由吃草。
既號北地槍王,那槍自是不離身的,張繡將槍往河邊一插,半截入土,用作拴馬樁正好。
然后就著河水清理身上的血跡,那不是他的,是戰(zhàn)場上不知是袁軍還是曹軍的。張繡用清水撲了撲臉,抖抖手,這才一屁股坐下,準備在那比人還高的雜草里瞇一會眼。
隨著身體的后仰,視線也呈拋物線往上揚去?;璋档脑律?,目光所及,張繡白毛汗都出來了,咽了口唾沫,聲音都有些發(fā)抖,“那....是....什么東西?”
回應(yīng)他的只有此起彼伏的鼾聲。
黑暗中一個半截人影,漂浮在草巔上,悄無聲息的往這邊游來。
在沒有強光源的情況下,要看清楚這到底是個什么東西卻十分困難。
張繡按劍在手,大喝道:“你是人是鬼?”
別看人前平時五大三粗糙老爺們,私下難道怕鬼?
只見那“東西”聞得聲音卻加快了速度,急沖過來,這可嚇壞了張繡,下意識的拔劍出鞘,縱身上去一陣劈砍,只聽得一陣金屬相交之聲后,一個熟悉的聲音傳來,“是我,是我!”
“張文遠?”張繡順勢收劍。
“你這是來追擊我的?”張繡將目光投向張遼身后。
張遼吐了口唾沫,道:“我來與你一起去白馬的?!?p> “你不怕我砍你頭?”
“對于陛下來說,活的張遼總比死的張遼強?!睆堖|苦笑道。
“你怎知我要去白馬?”
“你還能去哪?宛城是回不去了。將才你說借我頭用,我就知道你是要去白馬了?!?p> “張文遠,你這心思還是挺細膩的?!?p> “心不細,身就死?!?p> “就你一個?”
“是的,都死了?!睆堖|嘆了口氣,搖頭苦笑道:“怎的?你還想徐公明(徐晃字)會跟來?”
張繡瞅了瞅天色,點點頭道:“他就這么放你走了?”
張遼有些神神秘秘的壓低聲音道:“我鐵了心要走,他可攔不住我!”
張繡當即失笑,張遼是誰?誰敢攔他。
“你怎的這副模樣,嚇我一跳?!?p> 張遼沒好氣笑道:“怎么?怕鬼?”
張繡臉色本就不是很好,聽張遼這么一打趣,嘴巴也哆嗦了一下。
不會吧,真的怕鬼?張遼一擺手,示意張繡別說話,然后又指了指馬蹄和自己剛吐出來的一小塊木頭:“人銜枚,馬裹足。再加上這能沒馬身的雜草??吹搅税?!”
張繡點點頭,突然好像也發(fā)現(xiàn)了什么,咽了口唾沫,指了指張遼背后,強作鎮(zhèn)定道:“那哪又是誰?”
張遼循著那方向看去,正趕上那身影已低頭,那頭再抬起來的時候,變得十分巨大,幾乎比肩膀還要寬。更可怕的是,那怪物不止一只,大約三十只組成了一長隊,成長蛇狀,蜿蜒游來。
“這.....”張遼也無法解釋了。
幾乎同時那巨大腦袋怪物,手里拿著一支長長武器,似勾魂番。
那種恐懼真的無法用言語來形容,張繡就覺得頭皮發(fā)麻,不由自主的往張遼身后靠了靠,不控制的喊了一聲:“有鬼!”
“是人是鬼,待我一探便知?!睆堖|提戟上馬,整戈待戰(zhàn)。
“點火!”張遼顧不得許多,一聲令下。
無數(shù)只火把,一下子照亮了整個沼澤。這時,總算是看清了怪物的真面目,他就像.....就像一個人把一個大瓦罐套在頭上.....恰當?shù)穆冻鰞芍谎劬Α?p> 張繡的極度恐懼馬上變成了極度憤怒,原來那果然是一個人,頭上套個大瓦罐,騎馬持槍....
場面一時極度尷尬,二人根本分不出這一隊人是敵是友,同時也是被這家伙嚇懵了,腦子還沒反應(yīng)過來,最后還是張繡罵了句:“我去你大爺?shù)模 ?p> 說完將手中長劍飛了出去。
對面那人一看遭到襲擊,身手也是相當敏捷,閃的極快,待身形穩(wěn)定,一抬左手。身后那堆怪物小兵就有序列隊,并不上前。
而此人直接就往張繡這邊縱馬持槍而來,邊跑還嘴里嗚嗚咽咽,根本聽不清楚。
張繡手中無劍,只得轉(zhuǎn)身往插槍的地方跑去。
張遼也不客氣,舉槍相迎。二人身形相交,金屬碰擦出一竄火花,幾個回合下來,分不出勝負。
這時張繡拔槍回馬,加入戰(zhàn)斗。
根據(jù)那人嗚咽的節(jié)奏,腦補了一出口吐芬芳,不由怒火中燒,你嚇人就算了,還罵人,趁著張遼與其絞槍力博之際,牽著舉槍橫掃,那人腦袋一偏,張繡槍鋒剛好掃在瓦罐邊緣,嘩啦一聲稀碎,只剩個套圈套在脖子上。
“師兄!住手!”
張繡終于聽清那人在說什么了。旋即收槍,從身邊侍衛(wèi)手中接過火把,往來人面前一舉,“子龍?”
那人“嗯”了一聲,原來那家伙是趙云。
張繡頓時松了口氣,一槍拍在其胳膊上,“你他娘的搞成這鬼樣干嘛?你明知道我怕....唉,誰讓你來的?”
“我剛一直叫你,越叫你還越生氣?!壁w云接過火把,在自己面前一晃。故意扮個鬼臉,借著火把幽幽的綠光,映的臉忽明忽暗,格外詭異。
三人各自收手,找了片草地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