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手段和策略

　　吳小運沒有駕照，自然是沒開過這臺車的。

　　在他的印象里，這個雞母珠手串好像從來沒有出現(xiàn)過。

　　車，修好后一直停在廠里，有沒有動過一查監(jiān)控就能知道。

　　他試探性地問了問牛明明，說這手串挺好看的。

　　對方只是嗯了一聲，滿臉認真地駕駛著汽車。

　　吳小運倒不是懷疑他，而是想知道他對于父親的死究竟有多傷痛。

　　現(xiàn)在的結(jié)果令人有點心寒，牛明明居然沒有去了解造成他父親死亡的東西。

　　回到廠里，全新的監(jiān)控設(shè)備不久前已經(jīng)布設(shè)完成，監(jiān)控室在辦公樓一個全新刷白后的房間里。

　　吳小運躬身在屏幕墻前，一旁的保安正在聽從指令，快速播放著監(jiān)控錄像。

　　鼠標(biāo)指針一直拖到了今天，牛明明駕駛舊思域離開，都沒有發(fā)現(xiàn)其他人進入過車里。

　　用排除法可知，雞母珠手串要不就一直在車里，要不就是牛明明不久前放入的。

　　兩個可能性，后者看起來概率很低。

　　牛明明沒有必要做出這件事，而且裝作一無所知。

　　難道真的一直在車里？

　　吳小運想破了頭都想不起曾經(jīng)見過這個手串，尤其是它如此的引人注意。

　　他靠在椅子上冥思苦想，監(jiān)控室門口，匯報工作的人已經(jīng)排起了隊。

　　沒過多久，負責(zé)這起案子的治安官王武雄來了。

　　王武雄年紀四十左右，長得正氣凜然、劍眉豎立，就是有點黑，臉色有著不少歲月留下的細紋。

　　他和吳小運來到車內(nèi)，用證物袋將雞母珠手串裝好，深邃的眼睛開始轉(zhuǎn)動。

　　“你說這東西來路不明？是憑空出現(xiàn)在車里的？”

　　吳小運感覺對方帶著懷疑的語氣，于是正色道：“反正這是我查出來的結(jié)論，至于你信與不信，可以自己查，我全力配合?！?p>　　王武雄尷尬地笑了笑，“還沒有證實下毒之物源自這個東西，得等回去先化驗才知道。不過老實說，你目前可是老廠長死后最大的受益者，從專業(yè)的角度看，你是有動機的哦?！?p>　　吳小運瞳孔猛然收縮。

　　話既然都這么說了，對方要么并不懷疑自己，要么則是在套路自己的情緒反應(yīng)。

　　王武雄繼續(xù)道，“但你是有不在場證明的，根據(jù)死亡時間就能排除對你的懷疑。我說這些只是好奇，你究竟是怎樣的一個人。短短時間從工人上升到一廠之長，卻又棄工作于不顧調(diào)查案子?！?p>　　王武雄從業(yè)數(shù)十年，一雙眼睛可謂毒辣至極。通常只需要通過對方的背景、言談舉止和情緒反應(yīng)，就能夠很快將其分析得透透的。

　　但他有點看不透吳小運。

　　“我是一個平凡而普通的人，我有上進心和良知，這兩點并不沖突吧？”吳小運揚聲道，“當(dāng)前我的首要精力都會放在這件案子上，希望你們能夠盡快給出結(jié)果?！?p>　　王武雄聽完換了副表情，面目嚴峻說：“這一點用不著你來提醒，不過你這次提供的信息，我覺得有大用。”

　　說完他對著吳小運點了點頭，快步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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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老狗的辦公室設(shè)在車間里面，美其名曰是親近一線工人，實際上這里因為遠離辦公樓，成為了他獨斷專權(quán)的指揮所。

　　原本應(yīng)該在車間負責(zé)的吳小運成為了廠長，這讓王主任滿腹哀怨。

　　之前他因為知道牛廠長身患絕癥的內(nèi)情，特意處處避讓著吳小運，等著就是時機到來重掌大局。

　　可沒想到大局再也無法重掌，自己的后臺，也就是副廠長都自身安保。

　　王主任躺在辦公室里，面露絕望之色，他知道自己的時間不多了。

　　作為副廠長派系的骨干，也是廠子的老臣，他之前從未想到會有這么一天。

　　門被敲響了，他嚇了個激靈，連聲應(yīng)答。

　　吳小運走了進來，瞟了王主任一眼，往沙發(fā)上一坐。

　　“王叔，忙不？”

　　“不忙不忙，不是，暫時不怎么忙，你有什么事？”

　　王主任語無倫次道，這是自上次董事會議后，他第一次與年輕的新廠長見面。

　　“是這樣的，一車間目前不是只能生產(chǎn)半成品么，這樣積壓下去也不是個事兒啊?！眳切∵\咳了咳，接過了對方遞上的一次性水杯。

　　“當(dāng)然了，這些跟你沒關(guān)系。新設(shè)備生產(chǎn)的半成品還是不錯的。這樣，我來親自操作，產(chǎn)品出來后你安排人送去其他車間，好歹也能彌補點產(chǎn)能嘛。至于績效你不用擔(dān)心，我會安排專人統(tǒng)計的?！?p>　　王主任聽完這一席話，一時間不知道說什么好。

　　吳小運居然沒有針對自己，反而還特意前來指示工作，這里面有什么企圖？

　　他肯定是想著麻痹自己，再找機會對自己下手！

　　吳小運見對方臉上陰晴不定也不回話，于是揚眉說道：“不要多想，我還是很看重你的管理才能的。新設(shè)備這塊你不用擔(dān)心，我會盡快教會胡堅如何操作，前面幾天也會抽時間過來盯著?！?p>　　王主任這下疑慮也被打消了，合著對方真的不計前嫌啊。

　　“你也知道，副廠長他做了不該做的事，影響很不好，但這都過去了。我不管你之前和他有什么瓜葛，總之以后咱們從頭來過，怎么樣？”

　　吳小運的這番話頗有含義，但也表明了態(tài)度。

　　王主任聽完差點老淚縱橫，他本以為副廠長垮了，自己肯定會落個悲慘結(jié)局。

　　一把年紀去哪哪都不要，自己干又沒那個本事。還不像其他領(lǐng)導(dǎo)身居高位，有豐厚的積蓄可以度日。他背著沉重的房貸，孩子大了也正是用錢的時候，心里那個愁啊。

　　這時吳小運又說：“以你的年紀和資歷，也早該動一動了。等這次一車間走上正軌，我就安排你去行政部管事吧。另外我還準(zhǔn)備搞股權(quán)激勵，也給你留了份額……”

　　“別說了，吳廠?！蓖踔魅螖[出一副沉痛狀，伏著上半身，給吳小運來了個半鞠躬?！澳阈男貜V闊，做人做事都沒毛病，我心服口服。我保證，幫你搞好一車間，把廠子做大做強！”

　　吳小運欣慰地笑了，“不是幫我，是幫你自己啊。接下來廠子要嚴格落實按勞取酬，現(xiàn)在硬件基礎(chǔ)擺在這里，爭取掙錢再換個大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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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這樣，吳小運逐一找到了類似王主任這種，有一定能力但心思不對勁的老員工。

　　這些人非常熟悉廠子的運作，也知曉廠子的很多秘密。

　　經(jīng)過模擬后的吳小運知道，這些人決不能一刀砍掉，而是先留以重用，等廠子起來后，再徐徐圖之。

　　大人有大量，這種時候瑕疵必報是下策，自己可不能情緒行事。

　　當(dāng)然也有冥頑不靈者，對于這些人他也沒有痛下狠手，而是將他們調(diào)往清閑部門，暫作冷處理。

　　至于那些純粹的毒瘤，吳小運也做好了規(guī)劃，會分批次地逐步清除。

　　這樣操作下來，就能夠分化中基層領(lǐng)導(dǎo)，讓他們割裂成瓣，無法再合力惹出大事端。

　　高層領(lǐng)導(dǎo)這塊就相對麻煩很多，目前廠里除了自己這邊，還存在著兩大派系。

　　一個是以副廠長為首，另一個則以行政部長為首。

　　副廠長群體目前式微，所以他給王主任許諾的行政部長一職，用來針對更強勢的另一方。

　　這招借力打力是吳小運無奈之選，因為雙方都是擁有股份的高層，不是用簡單粗暴的手段就能對付的。

　　最后，他關(guān)于廠子的臃腫層級也做出了重大調(diào)整。

　　各部長以下，除經(jīng)理和主任外的全部職位取消，另在一線崗位新增了線長一職，直接對實際工作結(jié)果負責(zé)。

　　就這樣，所有計劃分布進行著，直到有個人的到來讓廠子里開始沸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