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可用三個字評價:臟亂差。
云憶不疑有他,進去掃了眼就問價格,李二說房子實際價值八十萬,云憶征詢男孩意見,張重和李二狠狠盯著男孩,男孩閉口不語。
云憶開始砍價,開口就砍到二十五萬,說什么房屋潮濕、地段不好之類的話,說的頭頭是道。
把張重和李二說的一愣一愣的,你要說人家是凱子吧,砍起價來怎么就這么嫻熟呢,你要說人家是個砍價高手,可哪有買房子一砍就砍去三分之二的,簡直就是在胡砍,顯不出誠心。
兩人哪里知道云憶不過是在學(xué)習(xí)自己賣房的經(jīng)驗,那個精明到異想天開的商人帶給他的經(jīng)驗。
兩人拿不定云憶真實意圖,私下一琢磨先騙到錢再說,但又不能太爽快,于是回砍價格到三十萬。
雙方來往幾個回合,云憶應(yīng)下了三十萬。
這個時候雙方出現(xiàn)了分歧點。
云憶提出過戶付款,這仍然學(xué)自精明商人的做法。
李二堅持付款過戶,實在是擔(dān)心云憶是個騙子。
扯來扯去,雙方?jīng)Q定先付十萬定金,云憶用云若華留下的手機付了定金,這么一來李二吃下定心丸,這才引著去了風(fēng)景區(qū)附近的房產(chǎn)局,結(jié)果又出了問題。
狗子沒身份證。
張重提議用他的身份證,并提出男孩今后生活問題,說男孩一個人也不好過活,他會負責(zé)男孩生活,承擔(dān)一個好人的義務(wù)。
這種低級謊言云憶信了,贊美張重是個好人。
但令張重和李二意外的是,一直不吭聲的男孩突然開口了。
“叔叔,就用你的身份證好不好?”這句話悶棍一樣打在了張重和李二頭上,而且要命的是云憶覺得是個十分好的主意。
可那怎么行?
真要應(yīng)了,房子可就真不是李二的啦,李二感覺很不好,認為云憶是扮豬吃老虎,想騙他的房子。
張重倒是有心,反正房子不是他的,于是勸說,先把錢拿到手再說,私下做了一個陰毒的手勢。
反正折騰許久,辦完整套流程就到了中午,房產(chǎn)證塞進了云憶背包。
辦完這些,云憶就認為事情了結(jié)了,至于張重和李二兩人還能不能住都沒有交待就說該走了,這讓李二多少放下了些心,生怕云憶就此霸占了他的家。
向來沉默寡言的狗子再出妖蛾子,拉著云憶衣襟乞求:“叔叔,能帶我去看日出嗎?”
云憶爽快答應(yīng):“好,叔叔帶你看日出?!?p> 張重連忙道:“天氣寒冷,山上更冷,你這樣會害死他?!?p> 狗子道:“叔叔給我買件衣服就行了?!?p> 云憶掛起溫柔的笑容:“走,去買衣服?!?p> 李二道:“干脆我們一起吧,上山的路我們熟,一起有個照應(yīng)。”
就這么,四人一起上山。
四人離開不久,一架直升機降落到風(fēng)景區(qū),李家豪帶著組員從直升機上下來,直奔風(fēng)景區(qū)房產(chǎn)局。
“就在三十分鐘前是嗎?”
“是的,三十萬就買了八十多平的房子?!?p> “誰賣的?”
“李二,一個混混,為了錢連祖屋都賣,還是賤賣,他爹要是知道非得從墳里跳出來不可?!?p> “他家在哪里?”
李家豪拿到地址帶著四名手下匆匆趕向自建屋一帶。
路上給守候直升機的人員打電話,“把電網(wǎng)槍帶到……速度快點?!?p> 王景陽:“隊長,確定云憶就是那個機器人?”
李家豪面色嚴峻:“多半就是?!?p> 吳明達不解道:“可還沒有確定他是不是兇手?!?p> 李家豪被吳明達蠢笑了:“腦子轉(zhuǎn)快點小子,再這么下去要變成豬了?!?p> 吳明達不滿:“豬是世上最聰明的十種動物之一,剛才我說的有錯嗎?”
王景陽笑道:“根本和他是不是兇手沒有關(guān)系好不好,那個光頭早就有認定的目標了,這次抓捕行動和光頭沒什么關(guān)系,是單獨案件了?!?p> 吳明達:“切,感情都知道內(nèi)情,就我不知道?!?p> 王景陽:“我是分析出來的,高智能機器人一直是科研攻克的方向,是聯(lián)邦最重要的項目之一,可惜再怎么智能化都脫離不了非生命這個層次,如果云憶真是那個機器人,嘿嘿,你想一想會有多轟動,要知道我們一直認為他就是個人?!?p> “陽哥,我總感覺不太可能啊,聯(lián)邦集中了大量人才都研究不出來的東西,一個女人怎么可能就搞出來了?!闭f話的是另一名組員文宏偉,長相老成。
王景陽:“誰知道呢,計算機生命的創(chuàng)造除了技術(shù)還有運氣。”
李家豪:“夠了,你們在談的是機密,警告你們,這個任務(wù)是等級一的機密任務(wù),保密條則你們都清楚,誰要是將此事泄漏出去,坐牢都是輕的?!?p> 租地下室給云若華的房東太太已經(jīng)被帶走,名義是換套高檔住處,實際上再也不可能有自由。
路上和送武器的機組人員碰頭,拿到了小腿粗長的高能電網(wǎng)槍,四名組員如臨大敵圍住那棟平房。
李家豪整整衣服,隨意過去敲門,又喊了幾聲。
無人響應(yīng),花了兩分鐘確定沒人。
李家豪摸著腦袋出來,低聲咒罵幾句,讓組員向周圍鄰居了解了情況。
“隊長,原主人不是什么好東西?!蓖蹙瓣枀R報完,“真是奇了怪了,他在這里買房做什么?!?p> 李家豪:“去向呢?”
王景陽:“有人看見說一起去了景區(qū),不會是看風(fēng)景去了吧?我們在這里等還是……”
李家豪想了想說道:“文宏偉你守在這里,其余人跟我進景區(qū)?!?p> 吳明達問:“帶武器嗎?”
李家豪道:“找背包,帶上電網(wǎng)槍,記著,我再重申一次,要活的,只能要活的?!?p> ……
……
石九山有兩條上山的旅游線路,一條步行上山,一條乘坐老式電纜車。
云憶受張重和李二影響,選擇了步行,步不步行對他沒什么影響。
狗子穿上了厚實的衣服,再加一件黑色羽絨服,整個人鼓鼓囊囊,被云憶背著。
張重在前,云憶背著狗子狗子背著背包在中,李二在后,四人就這么順著人流向上走。
到了海拔八百米處的休整場,張重和李二都有點喘不過氣,可一看背著人的云憶仍是大氣不喘一下,兩人心里直罵娘。
張重笑道:“中午都沒吃飯,在這里休息一下,吃點東西順便欣賞一下風(fēng)景?!?p> 云憶無所謂,應(yīng)了兩人要求,給狗子買了一盒快餐,狗子狼吞虎咽。
李二道:“兄弟你不吃嗎?”
云憶:“不餓?!彼幸粋€很小的胃袋,里面卻放了云若華留下的一個記憶盤,里面存儲了云若華和云俊才所有的科研成果,是離開江城地下室時制作的備份,一直沒讓云憶導(dǎo)入進數(shù)據(jù)庫,云若華死時忘了交待,云憶是從云若華最珍貴的小盒子拿的,小盒子里除了記憶盤就是云俊才的照片,在云憶看來,能和爸爸云俊才一起放在小盒子里的東西自然有著非凡的意義。
從這個點開始,上山的路又多了一條。
富有冒險精神的游客會選擇一條貼崖僅有一人寬的棧道,外圍僅一根鐵鏈起保護作用,道太險,膽小的人根本不敢選擇這條道上山。
張重和李二提議走這條棧道,理由是近,人少。
云憶沒有絲毫問題。
于是四人踏上了棧道,入棧道前還簽了什么出事自負的免責(zé)協(xié)議。
順序還如之前,張重走在最前面。
山外風(fēng)很大,帶著刮骨的寒意獵獵作響,進入冬季后走棧道的人很少,視線之內(nèi)寥寥可數(shù)。
云憶很有興趣地邊走邊欣賞山外的景色。
狗子膽子很大,這個八歲男孩似乎看破生死無所畏懼,傾斜身體伸出手,像要抓住寒冷的風(fēng)。
反倒是提議走棧道的張重李二兩人走地戚戚然,雙腿直打擺子,顯然是第一次走,注意力似乎全放在腳下。
“他們兩個是壞人?!背弥鴱堉乩疃⒁饬Σ辉谏砩?,狗子忽然低聲在云憶耳邊提醒。
云憶平淡回道:“這樣??!”在沒對他做出威脅或傷害之前,任何判定僅僅就是一種判定,他沒有意識到狗子是在提醒他要防備。
棧道依山勢而建,很多彎道。
張重拐過一道比較大的彎進入云憶死角,云憶沒多想緊隨轉(zhuǎn)彎,突然看到張重并沒有前行,而是轉(zhuǎn)過了身面對自己,面容無比猙獰,對著云憶推過來,同時身后也傳來了一股力量,兩股力量均是向著山外。
此時幾人所在的地方前看不到人,后也看不到人。
死個人只能是意外。
在觸碰到云憶身體的那一刻,張重臉上露出奸計得逞的笑容,但是很快他的笑容就僵硬在臉上,與此同時,李二也露出不可思議的震驚神色。
兩人發(fā)了狠的全身力量仿佛推在了一塊固定在大地上的巨石,云憶紋絲不動。
“如果有人對你表示出惡意,不要用善良去回應(yīng),允許反擊。”
“不能傷害人類,如果人類遇到麻煩,要主動幫助?!?p> “在不違背第一和第二定律的前提下,保護好自己?!?p> 邏輯沖突。
合理性在哪里?
云憶呆滯,卻給了張重錯覺:對方嚇傻了。
張重發(fā)狠:“用力?!?p> 李二:“已經(jīng)在用力,推不動?!?p> 張重:“擠他?!?p> 身體壓上去,狠命肩頂。
狗子叫道:“他們要殺你?!崩疃斣谒纳砩?。
云憶喃喃道:“我不能傷害人類?!?p> “……”不懂,狗子急道:“他們是壞人?!?p> 云憶:“壞人也是人?!?p> 狗子尖叫:“他們是畜生不是人,他們連畜生都不如?!蓖纯噙^往深深噬咬著狗子的心,淚崩大哭:“他們根本不是人,拿刀劃我拿棍子打我,不讓我吃飯不給我衣服穿,不停折磨我……”
“認識他們?”
“他們一直控制著我,利用我騙人錢?!?p> 云憶邏輯瘋狂轉(zhuǎn)動,一條程序鏈斷掉,不一會又重接上,第一定律就此改變,多了一句:壞人不是人,想殺我的人是壞人。
李二喊:“特么的,推不動。”
張重卻是什么話都說不出來,云憶淡然冷漠如同看死人的目光正死死盯著他,一股寒氣順著脊柱升起來。
“誒兄弟,開個玩笑莫怪。”
張重轉(zhuǎn)身就想跑,肩被云憶抓住,頓時疼的直抽涼氣,不等他開口求饒,就聽到云憶波瀾不驚的聲音:“你們怎么對我我就怎么對你們,這叫一報還一報。”
張重身體撞在了鐵鏈上,巨大的力量讓他直接從鐵鏈上翻了出去。
“啊……”
張重絕望的尖叫回響,李二看到張重在山外手舞足蹈面無血色,轉(zhuǎn)身,后頸被抓,然后他也尖叫著飛了出去。
狗子叫道:“都去死,死了好,哈哈……”笑過又開始哭,他心志堅毅,但是畢竟年齡小,裝傻忍受張重李二一年有余,內(nèi)心充滿了怨恨,如今親見所恨之人死在眼前,情緒終是控制不住。
此時棧道彎處兩頭看不到人,當然也沒人看到他們。
連續(xù)兩次慘叫聲自然會被人聽到,一開始都會認為是失足落下,可后面聽到狗子癲狂一樣的叫笑聲,就知道事情不那么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