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子最大的威脅被除掉,心頭的大石沒了,馬擇路、春花、虎仔三人高呼雀躍,久久不能平靜。
烏東跪在地上禱告,向死去的自家婆娘祭告。
“兄弟,你太棒了!”
馬擇路抱起渾身是血的云憶繞圈,大笑聲在荒野上傳出很遠(yuǎn),他實在太過高興,便把云憶往天上拋去,兩百多斤的云憶被拋飛起十多米高。
“兄弟,你就是我們村最牛的人,哈哈……啊……你胳膊掉了?!?p> “混蛋,老娘打死你這個粗老爺們。”
春花勃然大怒,拿箭矢狂抽馬擇路,馬擇路抱著云憶嘿嘿干笑不敢還手。
虎仔撿起機(jī)械胳膊,笑容賤賤的,阿諛道:“大姐沒事的,咱村有草草呢,別打壞了您的手?!?p> 春花抬手又給了虎仔幾箭,沒好氣道:“有草草就能亂來?你也是個混蛋?!?p> 等到眾人心情平靜下來,云憶決定再進(jìn)鐮尾蜥巢穴一趟,時間尚早,馬擇路等人自不反對。
于是他們扎了火把,一起下了地洞。
這次沒有顧忌,很快來到鐮尾蜥巢穴,空空曠曠的巢穴里原鐮尾蜥趴著的位置有條半米寬三米長的地面裂口,并從里面透出微微的紅芒。
烈口溫度有十八度,更奇的是隱約有動物的叫聲。
五人趴在裂口處往下看,是道垂直裂口,按云憶計算至少有百米高,入眼一片紅彤彤的顏色。
云憶看了半晌說正下方是個大熔洞,紅色是緩緩涌動的巖漿。
解釋期間一道陰影晃過去,馬擇路問:“剛是不是有東西過去了?”
話音未落,陰影回來,一顆奇形怪狀的腦袋出現(xiàn)在視野中,血紅的眼珠子幾乎占了裂口一半,并向上盯著。
幾人一下子彈了起來,胸膛起伏,心臟快速跳動。
云憶沒動,和地下的異獸對視。
時間仿佛靜止。
馬擇路等人再度看去時,地下異獸已經(jīng)不在裂口處了。
“是什么?”虎仔聲音干澀。
沒人能答的上來,只知道一點,以裂口大小,地下的那只異獸是個絕對的龐然大物,遠(yuǎn)比鐮尾蜥要大的多。
按云憶測算,至少有二、三十米大,要是遇到的是個小腦袋異獸,只怕更大。
真是讓人驚心的發(fā)現(xiàn),這給了他們心頭上重新罩了層陰影。
“會出來嗎?”春花小聲問。
云憶摸了塊小石子準(zhǔn)備丟下去,烏東驚道:“做什么?”
云憶道:“我看看有多高?!?p> 說著將石子丟了下去。
“洞高二百四十米左右,能保持巖漿狀態(tài),表面溫度至少有九百度,這里溫度十八度,溫度降的很快說明有導(dǎo)溫很快的介質(zhì)存在,我看不到那么遠(yuǎn),可能是某種耐高溫的金屬礦……”
云憶停頓幾秒:“應(yīng)該還十分堅硬,不然以那異獸的體型肯定能破開出來,或者是它根本不想出來?!?p> 馬擇路:“什么叫不想出來。”
云憶:“生活環(huán)境吧,我想我們暫時不用擔(dān)心它?!?p> 話是這樣說,想著地下有這么一頭怪物存在誰都無法寬心。
可有什么辦法呢?
只能希望這頭怪物永遠(yuǎn)不會出來。
當(dāng)他們拖著數(shù)噸重的鐮尾蜥回到村子,引起了轟動,全村人都出來旁觀,驚嘆、笑聲,現(xiàn)場一片喧嘩,臉上無不透著來自心底的笑容。
因為體型過大的原因,鐮尾蜥擱置在村南外,孩子們沖出村子爬上鐮尾蜥嘻鬧,村婦則圍上了馬擇路等人,散發(fā)出前所未有的熱情,贊美之詞就沒停過。
當(dāng)然,由于沒有文化的原因,贊美的詞語很貧瘠匱乏,多是“你好棒”“你們真?!敝?,不過聽在云憶耳里就分外純樸,感覺今天是人生中最美好的一天。
不過當(dāng)馬擇路說出“肉大家分了”的話,村婦們一哄而散,一點都不留戀,爭先恐后,全跑回村子拿鍋拿刀去了,甚至還叫上了看熱鬧的自家男人。
村子外人一下子少了大半。
馬擇路罵道:“老子就知道你們是貪圖肉。”
按村子里的規(guī)矩,鐮尾蜥是他們的獵物,有處置權(quán),不經(jīng)他們同意,其他村民是不允許私自取肉的。
只是在獲得大獵物的情況下,狩獵小組并不會獨享。
像鐮尾蜥這種龐然大物是難得一見的,海量的肉肯定不會獨享,村婦們圍而捧之也是真心。
初至在看到云憶殘缺的身體后,笑容就僵硬在了臉上。
在看到草草跑向云憶后,一聲不吭的回了村子。
圣子瞥了眼初至背影若有所思。
草草的還原能力十分給力,沒有多久云憶就完好如初,仿佛沒有受過傷一樣,只是身上遍布的血污證明了他經(jīng)過一場生死搏殺。
回村的路上,圣子特意和云憶獨行,交談的內(nèi)容卻和外面的鐮尾蜥毫無關(guān)系,而且令云憶摸不著頭腦。
“每天晚上睡覺嗎?”
“睡?!?p> “怎么睡?”
“睡床上?!?p> “你睡床上了,初至呢?”
“也睡床上。”
“你們家只一張床吧?!?p> “嗯?!?p> “你們睡一張床?”
“對啊!”
“……”圣子大人微微一頓,目光不由在云憶腿上掃過,“你有人類的功能?”
“我就是人??!”
圣子望著云憶的眼睛,仿生眼是那樣的純凈,他覺得云憶沒理解自己的意思,可這種事怎么好直接問,便又問:“怎么睡?”
“當(dāng)然是并排睡啊!”
“哦。”
圣子不再問了,心里卻是在想:他們的愛太難理解了。
云憶回到家,初至早打好了水,他清理完血跡,初至冷著臉道:“把今天的事說一下。”
云憶呵呵笑著一五一十述說了整個經(jīng)過,中間沒有絲毫添油加醋,也沒有任何隱瞞。
“你的意思是那大的一個家伙是你一個人殺的?”
“對啊,我有本事吧?!?p> “當(dāng)時你確定能殺的了它?”
“我計算過,有八成機(jī)會?!?p> “另外兩成呢?”
“另兩成是誰也奈何不了誰?!?p> “可你差點死了?!?p> “出了點意外?!?p> “不是意外,是必然的?!?p> “為什么?”云憶萬分不解。
初至冷聲說道:“因為你太自大了,生命的反應(yīng)是無法計算的,就算你去對付一只老鼠,也不可能計算出所有可能,無論是哪種生命,單一體的表現(xiàn)不能代表種族的表現(xiàn),就算一萬只老鼠遇到特定事件是同種反應(yīng),一萬零一只也可能表現(xiàn)的不同,所以在應(yīng)對之前必須制定計算之外的結(jié)果,就說這次,鐮尾蜥讓你受傷的一擊如果力量再大些,或者是從上往下?lián)?,你現(xiàn)在就不可能站在我的面前,在我面前的只會是一塊機(jī)器餅?!?p> 云憶問道:“你生氣了?”
“是的,我很生氣?!?p> “對不起,下次我、我不上了?!?p> 初至氣道:“你還沒明白嗎,我不是不讓你上,我是希望你能考慮的再周全一些,你們出去一個團(tuán)隊,他們每個人并不弱,甚至很強(qiáng),馬擇路、烏東、虎仔這三人,哪一個都不比何今生弱,可你讓他們旁觀,他們竟然真的旁觀……”
“他們真幫不上?!?p> “沒說讓他們正面幫,你們可以制定計劃,你主攻,他們輔助,結(jié)果說不定會更好些。”
云憶想了半天,想不通,“我想不出來更好的辦法?!?p> “比如說四人在周圍騷擾吸引鐮尾蜥注意,春花不是玩弓的嗎,她可以射眼睛,不管是什么異獸,眼睛都是共同的弱點,另外虎仔擅長用繩圈活捉獵物,出發(fā)時他帶了一大卷繩子,如果當(dāng)時你在空中時他能用繩圈套住你,也許你就不會被鐮尾蜥擊中?!?p> 說到這初至嘆了口氣,“我不在現(xiàn)場,也許說的不完全對,但仍有這樣的可能不是嗎,在面對強(qiáng)大的對手時,我希望你學(xué)會制定計劃,而不是去單打獨斗?!?p> “明白了,但是這會讓他們冒不必要的險?!?p> 云憶確實懂了,但說出的話讓初至意識到云憶可能永遠(yuǎn)學(xué)不會制定計劃,在云憶的程序序列里只有幫人幫人再幫人,從來不曾有讓別人為自己冒險的選項,除非別人主動。
她看著云憶怔怔發(fā)呆,說不出心里是什么滋味,自己喜歡的不正是這種別人身上沒有的特質(zhì)嗎?如果哪一天云憶不再有這樣的特質(zhì),自己還會喜歡嗎?
她期望云憶能變成人,卻又怕云憶變成人。
很矛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