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打擊普信男自信
她施施然收起剛剛給出去的錢:“那是我唐突了,公子還是守著你這賣不出去的字畫過活吧。”
許湉湉掃了那個字一眼,端正倒是挺端正,但總透著股郁郁不得志,也沒什么風骨,更稱不上好看。
怪不得混的這么慘呢!
本來她還想著,打小開始讀書的讀書人多半學(xué)過算籌,她幫一把,或許能拐回去給她未來的糖廠員工做培訓(xùn)。
但這人既然這么普信,她也懶得打交道。
“爹娘,吃飽了嗎?這家的燒餅夾肉看著好香,要不要再來個?”
許湉湉回了座位,看攤主上了肉夾饃,油光锃亮,味道誘人,便詢問起父母來。
許老頭連連擺手:“那么老些肉,多貴呢!”
趙桂花拍了他一巴掌:“吃!吃大個的!閨女孝敬你的!”
許湉湉就很欣賞趙桂花這種態(tài)度。
許老頭時年四十八,在古代已經(jīng)算是老人,就該吃吃喝喝好好保養(yǎng)。
她叫了三個大個純?nèi)獾?,攤主樂的合不攏嘴,撈出一大塊肉剁碎夾進餅里,從咕嘟嘟冒著香氣的鍋里舀出來一勺湯澆上去,看得人眼淚直從嘴角往外冒。
青年的目光一直跟著攤主手上的肉夾饃,腹中饑餓難忍。
他已經(jīng)在這兒歪纏一盞茶時間,也就那個姑娘一人伸出援手。
他摸了摸腹部,一咬牙走上去,把寫好的那副字往許湉湉面前一塞,硬邦邦道:“賣給你?!?p> 許湉湉咬了一大口肉夾饃,吃得超滿足。
青年不耐煩道:“誒!我說!賣給你!”
許湉湉仍是不理,一口餛飩一口餅吃得開心,還時不時露出幸福的表情。
青年轉(zhuǎn)頭欲走,可一轉(zhuǎn)頭,看見的就是攤主那張鄙夷的臉。
他狠狠咬碎一口牙,又轉(zhuǎn)回去:“這位姑娘,我說,賣給你!”
許湉湉這才有反應(yīng),她打量了一下這幅字:“不買,沒用。”
青年羞憤欲絕:“這可是以后官老爺?shù)挠H筆!頭發(fā)長見識短,沒有眼光!”
許湉湉嗤笑一聲:“就你現(xiàn)在的落魄,活不活的到以后還兩說呢!別的不說,你趕考的路費有嗎?住客棧的花費夠嗎?筆墨紙硯買得起嗎?”
這句話算是戳到青年的痛處。
他像是泄了氣的皮球一樣,垂頭喪氣。
許湉湉這才笑瞇瞇道:“不知道你的算籌怎么樣,我這有一份教書先生的活兒,待遇很好,但是要教零基礎(chǔ)的大人,你算籌要是學(xué)得好,我可以考慮請你。”
對待普信男,就要先擊垮他的自信。
青年擺擺手:“算籌一道,太過簡單,哪有學(xué)問有研究?”
餛飩攤老板插話:“他算籌學(xué)的可好了,他爹娘還在的時候,我們這兒攤位的錢都是他給算的,才五六歲一個小人,張口就能說出能賺多少錢?!?p> 許湉湉眼前一亮。
技術(shù)型人才呀!
餛飩攤主很健談,或許是對這個青年太過惋惜,嘆著氣把他的窘迫說了出來。
青年名叫衛(wèi)宏志,爹娘于三年前去世,生前是這一片的小攤攤主,靠著擺攤賺錢供遠近聞名的神童兒子讀書,兒子十歲考上秀才,那年他們是大大的風光。
可天有不測風云,衛(wèi)宏志是典型的傷仲永,兩次鄉(xiāng)試都沒考上,家中的錢財也在一次次的趕考中耗盡。
三年前,老兩口累死在攤位前,只留下一個小房子和無人可依的衛(wèi)宏志。
衛(wèi)宏志又參加一次鄉(xiāng)試,把老兩口用命攢出來的積蓄花光,又不肯出去教書賺錢,險些餓死在家中,是餛飩攤主一直接濟,他才活了下來。
從此之后,他就一直賴在餛飩攤主這兒。
末了,餛飩攤主補充:“宏志這孩子就是心氣太高,姑娘你要有活,就介紹給他吧!他人還是很好的,就是跟孩子處不來?!?p> 衛(wèi)宏志臉色有點發(fā)紅。
縣里的孩子都是聽著他典型案例長起來的,他只要多管兩句,那些小孩子們就會拿他少年天才如今一事無成說事,他不愿受此侮辱。
許湉湉倒是不同情他。
在活不下去的時候,對讀書當官的堅持就是他爹娘的催命符。
但她需要有人來教導(dǎo)糖廠的員工們:“冬天每日教學(xué)一天,主要是算籌和常用字;其余時節(jié)每日一個時辰,其余時間你自己安排,每個月給你一兩銀子,但是在鄉(xiāng)下,你干嗎?”
她出的價是請不來一個學(xué)問不錯的教書先生的,教書先生的月收入普遍在二兩以上,這年頭讀書人金貴,哪怕是在鄉(xiāng)下地頭收學(xué)生,束脩都不便宜。
但許湉湉自認她的價格很公道。
除開冬天冰天雪地的兩個月,其余時間每天只工作兩小時,工資卻不少,也不限制他繼續(xù)用功上進,她已經(jīng)很不資本家了。
衛(wèi)宏志考慮了一會兒,點了點頭。
誰也不是天生的厚臉皮,要不是活不下去了,他也不會仗著以往的情面在餛飩攤無理取鬧。
但他補充道:“要是不聽話,我有權(quán)打他們手板,你們不能找我麻煩。”
許湉湉?fù)榈乜粗?p> 這娃該是以前被找麻煩找怕了。
“放心吧,都是壯實的大老爺們,你打手板不過癮,拿腳踹也行。”
報上許家村地址,約定好在城門牛車存放處見面,許湉湉就繼續(xù)帶著許家老兩口采購去了。
碳、糧食、調(diào)料、衣服料子、首飾香膏、各色吃食,拉拉雜雜買了一大通,都跟小二約定了時間送到城門牛車存放處,三個人才心滿意足的往城外走。
在牛車存放處,他們看到早早就趕回來的二房三房。
幾個人一人拿個干餅子正啃著,牛車上只堆著兩匹適合小孩和老人做衣裳的料子,顯然,二嫂和三嫂都沒舍得給自己買東西。
一見他們過來,兩人就忙不迭地把剩下的錢遞過來。
趙桂花收錢飛快,還大力贊賞兩個兒媳婦勤儉持家的行為。
許湉湉頗為無奈,只能事后再和她娘好好說說。
等東西裝車,衛(wèi)宏志也趕到,一行人才浩浩蕩蕩往家里去,路過鎮(zhèn)上時,還接上了放冬假的許四郎。
許四郎明朗的笑容在看見衛(wèi)宏志時明顯一僵。
許湉湉悄悄問她四哥:“認識?”
許四郎也壓低聲音:“夫子總拿他當反面典型教育我們,還拿他的文章打擊我們,我覺得,他是有才的,就是運道不太好。”
可不是不好嘛!
鄉(xiāng)試取三百名的時候,他考三百零一,取二百名,他就考二百零一。
那絕對是蓋了章的倒霉蛋!
許湉湉再看他的目光就充滿了同情,態(tài)度也溫和許多,甚至詢問他想要一間什么樣的屋子,是想自個兒住,還是愿意和其他人熱熱鬧鬧住一塊。
自個兒住,就住糖廠去,索性何招娣已經(jīng)在幾天前選擇回到成家。
想熱熱鬧鬧,就跟許四郎住一屋,還能研討學(xué)問。
等他們從村口回到老許家,謠言已經(jīng)滿天飛了。
傳下去,許湉湉帶了個男人回來,擇日就成親!
來村里討藥膳債的白存洲:“……”
讓他研究茅廁,那只狐貍倒是水性楊花好不快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