服下解藥的胡日查自然要洗刷掉袁熙給他的屈辱。
而袁熙也認為羌人在背后對冀州虎視眈眈遲早也是極大的威脅。
當(dāng)兩者的目標(biāo)不期而遇時,一場惡戰(zhàn)似乎已經(jīng)無法避免。
不知從何時起,深黑色的天突中突然下起白色的雪,一朵朵、一片片,暮色的草原像是披上一襲潔白的羽衣,而在這襲羽衣之上,一支人數(shù)眾多的騎兵卻踏著皚皚白雪向前飛奔著。
每個草原人都是天生的騎士,縱使黑夜深邃也無法阻擋他們將良好的騎術(shù)發(fā)揮得淋漓盡致,沿著袁軍在草原上留下的痕跡,拼命向前沖刺著,每個人的心中只有一個信念,那就是絕對不能讓漢人回到冀州。
漢人們趕走那么多的羊,就算在大軍的保護下,也不可能跑得太遠,以現(xiàn)在的速度隨時都有可能遇到他們,胡日查被寒風(fēng)吹過的臉上閃過一絲猙獰,自己甚至都已經(jīng)想好了該用什么方法來折磨袁熙,自己要用草原上最殘酷的刑罰來處置他,以洗刷他曾經(jīng)對自己的侮辱。
大軍繼續(xù)向前,漫天的大雪將漢人留下的痕跡全都覆蓋掉,又跑了一陣之后,卻始終沒有發(fā)現(xiàn)漢人的蹤跡,胡日查顯得有些著急,連忙喊過那日松,沉聲問道:“咱們可有走錯方向?為何前面還沒有漢人留下的痕跡?”
那日松不比胡日查輕松,路是自己選的,若是找不到漢人的蹤跡,那么多的戰(zhàn)馬跟羊群豈不是白送給漢人一樣,自己站在馬背上向遠處眺望著,卻只看到天地間一條黑白分明的界線。
重新坐回馬背,那日松謹慎道:“應(yīng)該不會錯,探子的消息應(yīng)該不會有錯,漢人就是朝這個方向逃掉了,以咱們的速度,天亮之前一定能追得上他們?!?p> “那好?!焙詹槌林樛h方,提醒道:“多放些探子出去,千萬不要放過任何可疑之處,袁熙極為狡猾,未必猜不到咱們會追上來,也許早就設(shè)下埋伏,等咱們中計?!?p> 那日松面露不屑之色,自信道:“阿爸放心,漢人全為步卒,就算給他們一萬匹戰(zhàn)馬,短時間內(nèi)也沒辦法駕馭得了,這里可都是咱們黑水部的精銳,就算前面真的有埋伏,咱們一樣可以殺過去?!?p> “這就好?!笨粗侨账尚判臐M滿的樣子,胡日查那顆莫名不安的心終于平靜了下來。
大軍繼續(xù)向前,又走了大半個時辰之后,兩個黑點卻匆匆從前面迎了上來,到了胡日查面前興奮地往前一指:“狼主,找到漢人的營地了。”
“離這里還有多遠?”胡日查眼睛頓時亮了起來,迫不及待地問道。
“不過三、四里左右?!碧阶永^續(xù)道:“只是天太黑,看不清有多少人馬,漢人的帳篷密密麻麻把羊群跟戰(zhàn)馬全都圍在當(dāng)中,戒備十分森嚴(yán)。”
“好,袁熙果然在防著咱們?!?p> 胡日查興奮地拍了下巴掌,如此謹慎正是袁熙的性格。
若是對方的營地毫無防備,那才說明袁熙早已經(jīng)布置好好了陷井在等著自己。
如今他的營地戒備森嚴(yán),反倒是證明這只是袁熙日常的習(xí)慣而已,他似乎并沒有料到自己的動作會這么快。
往前走了三里地之后,果然在茫茫的大草原上突然出現(xiàn)了一大片的黑影,營地的四周還隱隱有燈火閃爍,隱約還能看到人影在四周來回地走動著,一付戒備森嚴(yán)的模樣。
仇人見面,分外眼紅。
胡日查臉上的表情漸漸變得猙獰,慢慢抽出腰間的彎刀,鋒利的刀鋒直指對方的營地,隨著一聲尖銳的哨聲響起,上萬草原戰(zhàn)士的熱血開始沸騰,爭先恐后地騎馬朝漢人的營地席卷而去。
隆隆的馬蹄聲瞬間驚擾到入睡之人,遠處的營地里突然出現(xiàn)了一片慌亂,隱約中看到有無數(shù)人影從帳篷中跑了出來,慌不擇路地亂跑著,完全似無頭的蒼蠅一般。
一群懦夫。
這是胡日查對漢人軍隊的點評,自己的部落里是絕對不會出現(xiàn)這種人的,就算是死,他們也會死在馬背上,死在與敵人的戰(zhàn)斗中,而不是像漢人那樣,只知道夾著尾巴四處逃竄。
大軍如狂風(fēng)般席卷而至。
不大會的功夫便沖到漢人的營地中,胡日查身為狼主,一馬當(dāng)先沖了進去,揮起彎刀便開始尋找著自己的敵人,只是當(dāng)自己將漢人的營地打了個對穿之后,突然意識到有些不對勁。
不是敵人的反抗太過激烈,而是對方根本就沒有反抗,甚至自己連一個漢人的人影都沒有見到。
這些漢人究竟去了哪里?
一萬人的大軍總不能說沒就沒了吧?
狂奔的大軍已經(jīng)停了下來,所有人都漫無目的地在營地四周亂逛,想像中的敵人卻并沒有出現(xiàn),也讓他們心中隱隱感到不安,眼神警惕地望著四周,擔(dān)心大家是不是中了漢人的詭計。
胡日查鐵青著一張臉,興奮過的鮮血逐漸在冷卻,心里卻漸漸感覺到不安,望著這座空蕩蕩的大營,揣摩著袁熙的想法,他到底要做什么?
就在這時,那日松一臉慌張地跑了回來,叫嚷道:“阿爸,不好了,這里除了羊群之外,居然連一個人都沒有,所有營帳都是空的,就連那一萬匹戰(zhàn)馬也不知所蹤。”
什么?馬不見了?
胡日查頓時慌了神。
難不成是袁熙知道自己在后面追趕,所以先一步騎馬逃回鄴城了?
應(yīng)該不太可能。
袁熙并不是膽小怕事之人,從他在鄴城的所作所為就能看出來,他能猜自己會追來,十有八九會在這里挖個坑等自己跳進去,難道自己已經(jīng)中計了?
就在這時,一種極為可怕的念頭突然在胡日查的腦海升起,越想就越覺得渾身膽寒,甚至連身體都被冰凍了起來。
接著便近乎歇斯底里般地大聲吼道:“撤,快點撤,袁熙肯定是去偷襲部落了?!?p> 胡日查并沒有猜錯,就在他帶著人馬前去追擊袁熙的時候,袁熙卻與幽州調(diào)來的五千鐵騎匯合,再加上剛剛配上戰(zhàn)馬的一萬大軍,手中的實力并不比黑水部落差多少,而且自己也沒有跟胡日查硬拼的想法,而是偷偷地繞了一個大彎,藏到黑水部落的周圍。
而營地里的十萬頭羊只不過是他用來勾引胡日查的,當(dāng)發(fā)現(xiàn)羌人的身影之后,立刻按照早就安排好的劇本匆忙地跑了開。
胡日查的大軍已經(jīng)走遠,此時的袁熙正與高覽站到一處小山包上,視線的盡頭便是黑水部,剛剛送走親人的牧民們正準(zhǔn)備休息,而他們并不知道,一支漢人的大軍就在離他們不遠處,輕蔑的目光已經(jīng)盯上了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