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剛剛在長安城下見到的那一幕,鐘繇的確有無數(shù)的理由跟袁熙去許都。
只是自己的理智卻在告訴自己,就算去了許都又能怎么樣?人死不能復生,就因為自己的家事,卻連累數(shù)萬大軍身陷囹圄,自己又怎么會心安?
不過袁熙的表現(xiàn)遠遠超出自己的預料,本以為他留自己一命,不過是為了更輕松的奪下長安。
誰料當自己的家人受到侮辱的時候,最先站出來的不是別人,正是自己一直當成仇敵的袁熙,而在自己傷口上狠狠捅上一刀的,卻是自己視為兄弟的張遼。
短短的幾天之內(nèi),鐘繇便像是坐過山車一樣,心情是幾起幾落,眼下唯一能夠確定的,就是袁熙并不像曹軍說的那樣齷齪,相比之下,他的心胸卻是更加的坦蕩,毫無作做可言。
如此肯為部下,尤其是自己被迫投降的手下做到這一步,哪怕他是裝出來的,都讓鐘繇心中感激不盡。
只是袁熙已經(jīng)拿定主意要去取許都,若是直接勸說,未必能夠奏效,鐘繇考慮了一下,輕聲道:“袁將軍若是真想替我報仇,我到是還有更直接的一計獻上?!?p> “哦?”黑著臉的袁熙聽到鐘繇的話,扭頭看了他一眼,淡淡道:“鐘將軍莫不是以為我是在吹牛,拿不下許都,所以隨便找了個理由來糊弄我?”
“末將不敢?!辩婔磉B忙搖頭道:“袁將軍聽我講,如今許都兵力雖空虛,但城中富人眾人,每人家中都有許多門客,若全力守城,沒個十天半月都未必能見效,可是咱們?nèi)糁蛔龀鲋比≡S都的姿態(tài),那張遼擔心許都的安危,肯定會派兵來追,到時候可以在半路截擊?!?p> 聽起來倒是有些道理,袁熙搖了搖頭,淡淡道:“鐘將軍難道是第一次認識張遼嗎?以他謹慎的性子,十有八九會向曹操求援,就算是派兵來追,也會把探哨放出很遠,咱們的埋伏未必會見效,所以,想勾引他出城,這許都必須攻打才行?!?p> 袁熙的話的確有些道理,可是此去許都路程遙遠,就算趕到許都也未必會馬上見功,鐘繇不由有些擔心,輕聲勸道:“袁將軍可否想過,許都的位置已經(jīng)深入中原,一旦大軍被圍,恐怕無法及時脫困,這該如何是好?”
袁熙微微一笑,自信地看著眼前的幽州鐵騎,笑道:“莫非鐘將軍覺得我的幽州鐵騎跑得太慢?實話告訴你,兩天,我只需要兩天的時間就能趕到許都城下,哪怕我往那里一站,城里的人都得抖三抖,張遼若是敢不來支援,就不怕曹操要他的腦袋嗎?”
順著袁熙的目光看去,精銳的幽州鐵騎讓鐘繇心中一陣羨慕,那夜自己已經(jīng)見識過他們的本事,不光是速度奇快,沖擊力十足,就連手中的馬刀也都是極為鋒利,許多人手中的鋼刀直接被砍成兩截,連反抗的機會都沒有就被砍死,如果自己麾下也有這樣一支軍隊……
看著鐘繇眼中不加掩飾的羨慕目光,袁熙微微一笑,拍了拍鐘繇的肩膀,沉聲道:“鐘將軍放心,我袁熙一向用人不疑,疑人不用,總有一天你會為今天做出的正確決定而驕傲的,現(xiàn)在嘛……全體出發(fā)?!?p> 連續(xù)派出數(shù)撥人馬,得來的消息卻全都是一樣,袁熙的人馬果然朝著許都的方向去了,而且更加恐怖的,對方清一色的騎兵,每天可以奔馳數(shù)百里之遠,從長安到許都不過七、八百里,豈不是短短兩天的時間就能夠趕到?
光是袁熙的騎兵并不可怕,可若是加上鐘繇的殘部還有袁尚那一萬五千人,這股力量就極為的可怕了。
張遼心中隱隱擔心起來,袁熙到底打的什么主意,他不會真的替鐘繇報仇而去取許都吧?若真的那樣,不管這件事怎么收場,恐怕曹丞相都不會輕饒自己。
心中暗暗后悔,自己真不應該圖一時之快,而去刺激袁熙,只是現(xiàn)在后悔也來不及了,若是自己不去救許都,被攻破之后,誰都沒有好處。
可是自己若是出兵,萬一袁熙的人馬在半路埋伏,自己豈不是自投羅網(wǎng)?
就在張遼左右為難的時候,長安郡守高津匆匆走了過來,沉聲道:“張將軍,全部哨探都已經(jīng)回來了,方圓百里之內(nèi)沒有任何袁軍的存在,看樣子袁熙真的是退兵了。”
“他不是退。”張遼有些煩躁地搖了搖頭,沉聲道:“他是真的去取許都了?!?p> “?。俊备呓蝾D時一慌,吃驚道:“許都兵強馬壯,比長安的實力還要強大,袁熙去取許都豈不是自討苦吃?!?p> “你不知道……”張遼苦笑地搖了搖頭,輕嘆道:“袁熙不光只有他的幽州鐵騎,而且還有一萬五千的步卒,此時離許都不過兩、三天的距離,若是得到袁熙的招喚,一、兩天便可來到許都城下,到時他們合兵一處……”
后面的話,張遼自動地咽回到了肚子里,可是高津卻已經(jīng)聽明白了,本以為袁熙就這么點人馬不會對許都造成什么威脅,可現(xiàn)在這么一聽,這哪里是沒有威脅,分明就是威脅太大了。
臉上帶著一絲焦急,高津沉聲道:“要不咱們還是把消息送到曹丞相面前,由他定奪如何?”
“來不及了?!睆堖|搖了搖頭,自己苦笑道:“就算是快馬,把消息送到曹丞相面前至少也得三天的時間,回來又是三天,到時候咱們出兵到許都恐怕還得三、四天,十天的時間,足夠袁熙攻下許都了。”
“這……”高津不由啞然,呆呆地看著張遼,喃喃道:“張將軍莫非是想立刻出兵救許都?”
緩緩點了點頭,張遼苦笑道:“這也是沒辦法中的辦法,看樣子也只能如此了?!?p> “可是……”高津沉聲道:“那袁熙一向狡詐,雖說他的人馬已經(jīng)出了百里外,可是以他們的速度,百里只不過是幾個時辰的事情,隨時都有可能出現(xiàn)在城下,再者他若是在半路設(shè)伏,又該如何是好?”
“顧不了那么多了?!睆堖|無奈地搖了搖頭,沉聲道:“許都危矣,我若不救,日后丞相知道必會責怪于我,那天袁熙的話你也聽到了,萬一曹丞相的家眷有什么三長兩短,你讓我怎么活著去面見丞相?!?p> 這么一想,高津也明白了張遼的難處,點了點頭沉聲道:“既然如此,我跟張將軍一起去救許都?!?p> “不,你留下?!睆堖|搖了搖頭,沉聲道:“你記住,無論如何,那怕我在半路被袁熙伏擊,也絕不要派人去解救我,守住長安比什么事都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