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林亦詩給小琉璃圍上了大大的浴巾,不然從唐峰的角度,恐怕就一覽無余。
飛快關(guān)上房門,唐峰在外苦笑開口。
“亦詩,別一驚一乍的,我差點(diǎn)就沖進(jìn)去了?!?p> “你敢!”
故意拔高聲調(diào)呵斥一句,等林亦詩回過頭來,朝小琉璃眨了眨眼,笑道,“你的名字真好聽,那你能告訴姐姐,你姓什么嗎?”
“我不知道?!?p> “嗯?”
林亦詩愣了下,她以為是小琉璃對自己有所戒備,不愿吐露太多的信息。
可萬沒想到,小琉璃的心思通透,似是看穿了林亦詩的想法,主動解釋:“姐姐,我真的不知道,是爺爺把我養(yǎng)大的,他只說了我的名字,但姓什么,從來都沒有說起過?!?p> “那你的爺爺呢,知道他的聯(lián)系方式或者住址嗎?”
“他去世很多年了?!?p> 說到這,小琉璃驀地垂下腦袋,乖巧的說,“姐姐,我一會兒就會離開,只要你們別把我交給警署就行,求求你們了?!?p> 林亦詩聽的心疼,輕輕捧起小琉璃的臉頰,認(rèn)真的看著她。
“姐姐不是這個意思,如果你喜歡這里,可以一直住下去,你覺得怎么樣?”
“可,可以嗎?”
“當(dāng)然。”
按住小琉璃的肩膀,讓她轉(zhuǎn)過身去,林亦詩拿來一旁的吹風(fēng)機(jī),微笑開口,“姐姐先幫你吹干頭發(fā),然后你穿上衣服,我們?nèi)コ酝盹堅趺礃???p> “好,謝謝姐姐?!?p> 小琉璃聲音軟糯,聽的林亦詩心都要化了。
她忽然覺得,有個孩子也挺不錯!
在與小琉璃聊天的時候,林亦詩會努力剔除掉工作時的高冷與干練,表現(xiàn)的像個鄰家大姐姐,很快的,這黑瀑般的長發(fā)便褪去水汽,變得柔順黑亮。
就在這時,小琉璃的浴巾突然一滑,整個掉在地面。
“呀!”
小琉璃嚇了一跳,連忙俯身,撿起浴巾重新裹在身上。
但林亦詩的動作并未繼續(xù)。
她呆怔在那,柔媚的眼睛里滿是心疼。
小琉璃才五六歲,還正是長身體的時候,可她瘦弱的背部,竟有不少鞭痕淤青,新傷與舊傷相互重疊,看得人觸目驚心,鼻腔酸楚。
而心疼同時,林亦詩還感覺憤怒。
因為她看見的不止是傷痕,很有一朵紅燦燦的蓮花。
“琉璃,姐姐能問你一個問題嗎?”
平復(fù)好心情,林亦詩輕聲問道,“你背上的紋身,是誰給你弄的?”
“紋身是什么,像刺身一樣的東西嗎?”
“呃……”
林亦詩哭笑不得,索性放棄掉這個話題,轉(zhuǎn)而問道,“你還知道刺身啊,那看來你很喜歡吃了?!?p> 琉璃卻是搖了搖頭。
“不喜歡?!?p> “孫叔叔給我吃過一次刺身,但是沾了很多土,不好吃。”
“我喜歡吃糖,就算沾了土也能用舌頭舔掉?!?p> 林亦詩越聽越是迷糊。
“為什么總會沾土呢?”
“因為……”
此刻唐峰已經(jīng)回到客廳,再度撥通了舒清的號碼。
把琉璃曾在警署的遭遇說出來,舒清沉默許久,方才憤憤呵斥:“竟然跟孫海冰同流合污,他們對得起身上的警服嗎,簡直就是敗類,不,敗類中的敗類,你知道是哪家警署嗎,我一定要徹查他們!”
“你消消氣?!?p> 唐峰苦笑道,“現(xiàn)在最重要的,不是懲治那幾顆老鼠屎,而是琉璃的安頓問題,她對警署的信任幾乎為零,我擔(dān)心你們安排好以后,她還會想辦法逃走?!?p> “這個問題,我和同事們商量過了,大家的看法基本一致,只要你點(diǎn)頭就可以了?!?p> “我點(diǎn)頭?”
唐峰一怔,隨即回過神來,“你的意思是,讓琉璃暫時先住在我這?”
舒清話音微沉:“不是暫時,這可能會是一段很長的時間,根據(jù)我們的經(jīng)驗,這些沒有備案的孩子,很難再找到他們的原生家庭,要么是送去孤兒院,要么就是等待好心人領(lǐng)養(yǎng),當(dāng)然了,如果你不愿意,我再想別的辦法?!?p> “倒不是這個意思?!?p> 快速的思忖一番,唐峰道,“行吧,就讓琉璃留在這兒,正好也能跟安安有個伴。”
“安安是?”
“我妹?!?p> “噢?!?p> 舒清沒有繼續(xù)這個話題,而是告誡般的說,“對了,這段時間你要小心些,孫海冰是團(tuán)伙作案,雖說他落網(wǎng)了,但他的人還在外面逍遙法外,我猜,他們一定會不遺余力,找出是誰解決了孫海冰。”
“好,多謝提醒?!?p> 唐峰點(diǎn)點(diǎn)頭,眼中迅速劃過了一抹凌厲。
他自小與唐安安相依為命,也有幾次險些被拐的經(jīng)歷,所以他一想到這些人販子,就恨不得飲其血,噬其肉。
孫海冰的爪牙最好不要找到他,否則,沒有舒清跟在身邊,他就不會像對付孫海冰那樣手下留情了。
與舒清結(jié)束通話,唐峰正準(zhǔn)備去廚房,給小琉璃備些吃的,突然聽見了身后的腳步聲。
“亦詩,怎么了?”
看見林亦詩微紅的眼眶,唐峰的瞳孔頓時一緊。
林亦詩用顫抖的聲線,說出琉璃背后的諸多傷痕,以及那枚刺目的火色紋身。
“這些人販就是畜生,不但把食物丟在地上給琉璃吃,竟然還給這么小的孩子紋身,好多大人都承受不住這種痛苦,小孩子能扛的住嗎,那么大一朵蓮花,光是想想就……”
“等等?!?p> 唐峰驀然打斷,“你說琉璃的背上有一朵蓮花?”
“對啊,大約有這么大?!?p> 林亦詩伸出手,比了個輪廓出來。
然后,就見唐峰臉色前所未有的沉重下來。
口中亦在低聲呢喃。
“難怪,難怪!”
“你在難怪什么,那朵蓮花有什么不對勁嗎?”
“那不是紋身。”
唐峰語出驚人,道,“我們發(fā)現(xiàn)琉璃的時候,她一直高燒不止,我探過她的脈象,發(fā)現(xiàn)那并非病理性的高燒,而是體質(zhì)問題,她很可能擁有一種很罕見的體質(zhì),名為火蓮玉體,而呈現(xiàn)在她后背的紅色蓮花,就是這種體質(zhì)最明顯的特征。”
林亦詩聽的云里霧里,只能以她的理解反問:“就類似熊貓血什么的嗎?”
“差不多吧?!?p> 唐峰點(diǎn)點(diǎn)頭,又聯(lián)想到另一件事,“我一直好奇,孫海冰這樣老奸巨猾的人,為什么要親自押運(yùn)這些孩子,現(xiàn)在看來,其他孩子多半是個幌子,琉璃才是他真正押運(yùn)的貨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