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9章 選擇
姜宴眼睛一閉，再睜開眼，已經進入了另一片昏暗的天地，四周陰沉沉的，有一個小屋立在面前，他震驚了一會，看向了站在身邊的姜茶。
不過，這好像并不是他的妹妹姜茶，雖然還長得和姜茶一樣的臉，但姜茶很少會露出這樣冷清的表情。
“茶茶……？”
姜宴試探性的叫了一聲，覺得她有些陌生。
姜茶看了他一眼，沒有多話，轉身往屋子里走去。
“這是去哪？”姜宴拉住了她的手。
手心也冰冷冷的，不過很柔軟。
“哥哥你已經死了?！苯璧恼f，“被爆頭了，不記得了么？”
姜宴愣了一下，當時…確實，是他更倒霉，槍口在他的耳邊爆炸了。
可是，他并沒有感覺到疼痛，難道是因為那一瞬間實在是太快了嗎？
“我現(xiàn)在要帶你進去喝孟婆湯。”
“孟婆湯？”
“人死了以后都要有這一步的，要洗掉你這一輩子的記憶。”
“……”
“可是，為什么是你帶我？你也死了？”姜宴遲疑了一下，“你到底是誰？”
“我是你的妹妹姜茶，但也不止是你的妹妹姜茶?！苯柰嶂X袋看著他，“但這不重要，反正你已經是死人了。人間的親緣關系和你不再有任何的關聯(lián)。”
姜宴驚詫的看著她，像是自己在做夢似的。
姜茶往前走去，他不由自主的便跟上她的步伐。
推開房門，里面彌漫出一股說不上來的奇怪味道。
姜茶回頭看了他一眼，走了進去。
姜宴也跟著走進房間，房間里一片昏暗，灶臺上一口大鍋正在熬湯。
“你沒死吧，茶茶。”
姜宴沒有多去關心所謂的孟婆湯，緊張的來到了姜茶身邊。
姜茶奇怪的回頭，“那和你有什么關系？我說過了，人間的親緣關系和你不再有任何的關聯(lián)了。所以你可以認為，我已經不是你的妹妹了?！?p> 姜宴：“……”
姜茶端出一碗湯給他：“喝吧?！?p> 姜宴看著那碗黑乎乎的湯水。
擰起了眉頭。
“洗掉記憶，就進入輪回了？”
“你看起來舍不得啊，”姜茶說，“人世間還有眷戀，是嗎？”
姜宴沉默了一下：“沒有。”
他動手就要喝掉孟婆湯，姜茶卻又說：“等等?！?p> “怎么？”
“是我的問題，太久沒有親自管過這件事了，忘了一個重要的步驟。在你喝下孟婆湯之前，首先要審判你這一生的善惡?！?p> “審判？”
姜茶揮揮手，眼前出現(xiàn)一個黑色光圈。
她率先走了進去，姜宴遲疑著也跟了上來。
穿過光圈，兩人就站在了一條紅色的河旁。
“這是……？”
姜宴驚訝的望著翻滾的紅色河水。
一股子血腥的氣味。
“這是在地獄服刑的罪人們的血和淚，匯聚成了冥河?！苯枵f，“應該將來也會有你的一份?！?p> “我確實是罪人。”姜宴點頭。
“哥哥，你其實很后悔吧，”姜茶扭頭看他，“替換身份的事?！?p> 姜宴抿緊了唇，眼神閃爍著。
“雖然爸媽對你和蕭逸有差別，但你總歸是他們的孩子，如果當初你沒有替換身份，你以你自己的身份，也同樣可以好好的過下去?！?p> “因為替換了這個身份，你就不得不扮演另一個人，過另一種人生，看到蕭逸回來，你心里更不好過了。你覺得自己竊取了他的人生，是不是？”
“我從沒有后悔過?！苯鐩]等她說完，就斬釘截鐵的打斷了她，“我不后悔當初的選擇。”
“真的嗎。可若是如此，你為什么非覺得你們之間只能活一個呢。因為你覺得，真正的你已經死了，現(xiàn)在活下來的只有姜宴，而世上不能存在兩個姜宴?！?p> “不是的?！苯绶裾J，“我和你說不清楚?！?p> 姜茶蹲下身，隨手撿起一個樹葉，舀起一點冥河水。
“那就不要說了，喝了吧。喝下他，你會想起你此生所有的罪行。說不定，你還有重來的機會?！?p> 姜宴接過樹葉，重重的看了她一眼。
這次，他沒有太多猶豫，抬頭就喝下了冥河水。
河水入喉，像是滾燙的巖漿，瞬間就讓他痛苦無比。
流入胃部，更像是把整個身體內部都燒穿。
他失去了意識，再睜開眼睛的時候，周圍奇怪的環(huán)境不見了，眼前是一片雪白，吊瓶掛在手腕上——
醫(yī)院？
回到了醫(yī)院？
他沒死？
姜宴正在訝異之中，門外忽然傳來交談的聲音。
“怎么會這樣，怎么會這樣啊?！?p> 是母親，她好像在哭。
這個場景讓姜宴有些恍惚。
“到底死的是老大還是老二？”
姜宴心里咯噔一下。
這是……
怎么像是……
他抬起自己的手。
手還小小的。
他竟然回到了小時候？！
在哥哥去世的時候……
父母過來探望他。
很快，他們就會進入病房，而他，也會開始偽裝成哥哥。
重來的機會？
他突然想起姜茶最后說的話。
是走在命運的分叉口？
如果再次讓他選擇，他還會仍然選擇頂替哥哥的身份嗎？
沒等姜宴想清楚這件事，門口的人，就推門進來了。
他們在他面前假裝鎮(zhèn)定，暫時沒有告訴他，兄弟已經不在的消息。
只是站在床邊觀察著他。
姜宴沒有出聲，亦不動聲色的觀察著父母。
他知道他們在想什么——
“希望活下來的是老大?！?p> 當時，他立馬就開始假裝自己是哥哥。
可是，現(xiàn)在的他，站在這個時間點，卻開始反思自己。
為什么，當初會做那樣的決定？
這么多年的厚此薄彼，他心里對父母沒有一點怨恨是不可能的。
可是，他內心仍然渴望著，能夠得到父母的愛。
就算是把他當作哥哥也好…
如果是哥哥的話，他們會更高興，也會愛我。
他突然明白過來。
原來，小時候的他，是在討好他們啊。
希望他們能開心，希望他們能看到自己。
希望…
那些希望，最終造成了那樣的結果。
讓他舍棄了自己。
“感覺身體怎么樣？”
母親眼睛里有淚水，但還是盡量溫和的和他說話。
“我是姜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