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沉塘溺斃
安柔左右權衡了下，覺得烏婳說的對，那跟隨的人必不會跟到烏家里頭，也就隨轎走進烏家。
烏家入門就是停轎的地方，安柔跨過門檻就覺得不對，接著，看轎子剛落，角落里烏泱泱的沖上來一群帶刀棒的家仆，關門的關門，撩簾子的撩簾子，還有的把她駕到一邊去。
“大小姐，老爺有請！”
轎子里，烏婳看到撩開簾子的，正是為首的管家忠順，烏婳在老太太那兒見過幾次，笑說，“忠順叔，阿父找我一句話的事兒，何必讓忠順叔專門等我…”
烏婳說完，從容的打轎子里走出來，借著伸懶腰的勁兒瞇著眼四下看了看，心就沉了沉。
她好像玩大了，顧渣男太沒品，竟跟她玩真的…
烏婳心里壓下不安，依舊從容不迫的輕笑：“那咱們就趕緊走吧。”
這樣的淡定，讓忠順眼底一抹異樣，態(tài)度上也是松了三分：“給小姐讓路?！?p> 眾人本來是惡眼相向的，立刻改為彬彬有禮的態(tài)度，甚至連安柔也松開。
烏婳招呼過安柔，淺笑著往里走，全程沒半分失態(tài)——
所有能擺平的事都不叫事，唯有沉穩(wěn)才能解萬難。
烏婳被眾人一直帶到烏均的庭院口。
這里，烏婳還是頭一回來，隔老遠就聽到嚶嚶哭聲，跟王蕊如出一轍，不用說也知道是烏曦月了，聽到她的哭，烏婳反而松口氣。
她一路走來，心里還有個更不好的念頭，總覺得對烏均來說，爵府雖好，可也沒有太過巴結。
換句話，烏均不會因為爵府的事兒，擺這么大陣仗。
“安柔，若是你我…… 逃出府的勝算有多大？”
到院子邊，忠順的人就把院子圍起來了，沒有離得太近，烏婳就趁機腳步停下，問安柔。
沒想到的是，安柔竟退了好幾步說，“大小姐，奴婢忽然想到還有一些事沒處理?！?p> 說完后退，就轉身走。
安柔是個絕頂?shù)木毤易樱B烏婳這樣的一般選手都感覺到的異常，她能感覺不到？今天，整個烏家的勢力都出動了，絕不是惹了個爵爺?shù)慕Y果！
甚至，剛才遠遠的路過老太太院門，門是緊閉。
由此可見，烏均連老太太都支出去了，這顯然是要除掉了大小姐！
安柔思來想去，還是覺得烏婳有問題，九爺或許被她一葉障目，但稟著寧可錯殺不可放過的原則，她絕不允許爺身邊有這樣的威脅…安柔腳步加快，消失在轉角。
“呵。”烏婳輕笑不惱，只攥了攥手帕又松開，接著，在忠順的注視下，微笑昂首往里走。
“阿父，今日府上多了好多人阿，是阿父要升職了嗎？”
她面前就一條曲折的路，路的盡頭就是烏均的書房。
烏婳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樣子進去笑瞇說完，就把吃剩下的糕點遞過去：“女兒昨日給祖母治好病，今日就出去放了放風，不知父親這樣的大喜……只能孝敬些糕點！”
她說的時候，走到烏均的面前去。
她今日的打扮跟往日很是不同。
往日她最喜歡艷麗的衣服，甚至編了一首打油詩說——
越是張揚，越是囂張！
越是艷麗，越是猖狂！
可這段時間，她回祖母那就像換了個人，所有的衣服都換回來了祖母選的乖巧款，發(fā)型也編的簡單溫婉。
這么巧笑倩兮的過來喊著阿父，烏均的手就微頓，捏了捏圈椅，目光落在她那張臉上，還是厲聲說——
“跪下！”
烏婳的笑容“戲劇性”僵住，接著，就裝作惶恐又乖巧的跪下來，“阿父別氣，我……我錯了！我明日就去學堂，我該早點恢復功課的?！?p> 因為給祖母治病，烏婳從回來就沒去過私塾，她心里想的是，治好祖母，就去祠堂，找回家的路！而這時候烏曦月愣了半天才回過神來，她讓烏婳進來仿若無事的樣子給弄懵了。
眼珠子一轉，才開始繼續(xù)哭說：“嗚～阿父，你不要罵大姐姐裝傻充愣了，其實也是我的錯……曦月愿意替大姐姐受任何的罰…”
她在痛哭自己遇到烏婳，小爵爺被摔的事兒，但不知道的，烏老爺心里盤算的是另一件事……所以，往常烏均聽到這句，或許會更暴怒遷怒烏婳，可今天，他直接怒斥——
“任何懲罰？死你也要去嗎！”
烏均這一句吼完，烏曦月就愣住。
旁邊坐著一聲不吭的王蕊則嚇得直接從圈椅起來，快速跪到了烏曦月的身邊去，“老爺，您這是什么話！”
“你一邊去！”
烏均現(xiàn)在對王蕊也沒好脾氣，現(xiàn)在看到她的手，就是惡心，看到她的臉，就想到流口水的歪嘴。
王蕊失寵有一段日子了，如今主母的位置都是因為王家的關系才坐著。
她被呵斥，也只是咬了咬下唇，就抱著烏曦月往旁邊扯，快速低聲道：“這件事，你我都插不了嘴，讓你阿父處理大姐姐吧…”
王蕊這么說時，眼睛不住的在打量烏均，只要發(fā)現(xiàn)不對她的話風就會立刻轉變，但她說到結束，烏均的神色也沒變，可烏婳的神色微變了。
她也在察言觀色，發(fā)現(xiàn)王蕊說處理時，烏均的表情毫無。
“知道就滾下去?！?p> 烏均再說時，王蕊也不知道哪里來的牛力氣，抓起還沒緩過神的烏曦月就往外拖。
烏婳沒動，可眼隨著她們轉了轉，主要是看外面的帶刀棒家丁，手指下意識的搓了搓后，再回頭時看見一臉鐵青的烏均。
烏均此刻腦子里正經歷著天人交戰(zhàn)——
一面是今日下朝后，御書房里的天子震怒，圣上就當著他的面，斥罵了十三爺，讓他把屁股擦干凈…
他本以為斥責的意思是讓十三爺擦屁股，可誰知出來后，十三爺卻說，是圣上說他烏家家門不凈，圣上舅舅惜才，才不得不這樣說，不至于讓烏大人丟面子，才故意和他演戲。
至于私底下——
“烏家如何家門不凈，想必就不用小王說了吧？”
十三爺?shù)脑挭q在耳畔，烏均當時整個人都嚇傻了，也是這話…讓他對烏婳起了殺心，他想起了十幾年前的那件骯臟的事，想到不干不凈的一個女人。
再回想天子說的擦干凈屁股，才是后知后覺，覺得天子指的是擦屁股是烏婳！
烏婳是那個賤女人的女兒，天子一定是發(fā)現(xiàn)了，才把這樁婚事壓下！不然，十三爺?shù)幕槭聻槭裁茨芮澳_定，后腳結束，還有那千里迢迢的嘉清郡主又怎會知道？十三爺看起來那樣深情又怎么忽然反水？
種種疑惑都在烏婳和那個賤女人身上得到了答案，一定是天子知道了烏婳的身份。
不過，該幸運的是，他為官一直有所作為，天子真的是給他十足的面子，烏均思索了好一會兒，確認自己理清了因果關系，就直接道——
“忠順，將這個不干不凈的浪女，拉下去，沉塘溺斃！”
他說的時候，莫名覺得心口壓了十幾年的氣，疏通了，一直以來他都忌憚著那件事，沒敢擅自動手，如今天子下令，他終于可以將十幾年前的事給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