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8章 霸主
“嗯?!?p> 端木瞳平靜地答復,兩道墨眉微微蹙起。
三小時前的巷戰(zhàn)他大勝而歸,但右側肋骨的隱痛卻在悄然加重。
說罷,兩人再次肩并肩踏上臺階,正準備開門進去就被后方的強光阻擋。
在庭院里巡邏的一群保鏢看到同伴橫七豎八倒地而亡,頓時意識到外門失守,快步朝著這邊奔來。
“不許動!”
用對講機呼叫完后院的保鏢隊伍,巡邏隊長緊握手電筒,邊跑邊朝著兩人怒斥:“膽大包天!杜少的私宅也敢闖!”
急促的腳步聲越來越近,端木瞳瞬時進入狀態(tài)。
“顧姐,你先進去,這里交給我!”
由于還沒摸清別墅內部的情況,顧情沒有異議,在她打開門的一刻,身邊如瀑布傾瀉的劍芒從余光中閃過。
隨即厚重的門將她與端木瞳隔絕。
別墅一樓是寬敞奢華的客廳,流光溢彩的水晶燈將整座空間照得亮如白晝。
詭異的是,偌大的廳堂闃然無聲,別說是人影,就連延伸向二樓的樓梯口都未傳來半點雜音。
有埋伏?
顧情掃視一眼。
但除了窮奢極欲的裝潢,她沒有任何發(fā)現(xiàn)。
既然喜歡玩貓捉老鼠,顧情不介意浪費一些時間奉陪。
前行兩步,她先是瞥了一眼背對自己的沙發(fā)靠背,又盯著空空如也的樓梯。
“杜鼎峰,明人不做暗事,玩不起就不要把我引過來!”
許是這客廳太過空曠,周遭只有顧情凌厲的回聲。
就在這時,沙發(fā)的方向飄來一個陰沉的聲音。
“你就系顧琴?”
中文爛透了,但不妨礙此人煞有介事地裝比。
只聞其聲不見其人?
顧情收回邁出的腳步,眸光冷冷地瞟向沙發(fā),“我是,敢問在下又是哪位?”
話音剛落,一黑一白兩道光影從沙發(fā)上赫然蹦出。
迅猛的速度風馳電掣。
顧情眨了眨眼,這才清晰地看到來者何人。
“原來是你們啊……”
她冷然笑笑,雖是初次見面,但從他們的身材樣貌便可猜出身份。
“不錯,我們是無極雙子,我叫昆力?!?p> “鵝叫空未?!?p> 兩人各自報上名號,臉上有刀疤的那位明顯嘴皮子利索一些。
不過他們的身材都很短小精湛,古銅色的皮膚以及五官完全符合東南亞地區(qū)的特征。
聞聲,顧情打量著他們,兩人腦袋剃得精光,一身粗布武袍,像是遠道而來的苦行僧。
其中一個手戴深褐色梨木珠串,另一個脖子掛著金剛橛吊墜。
看到兩人赤手空拳,顧情沒有貿然動手。
“兩位,請你們把杜鼎峰叫出來?!?p> 顧情先禮后兵,想到這兩個暹羅拳手身為外國友人,一招殺了未免有失禮儀。
“呵!”
不想昆力不屑地冷哼,藐視著顧情諷刺:“想見杜先生先打敗我們,否則你沒有資格見他!”
空未虎視眈眈盯著顧情,隨聲附和一句:“鵝們三人,必死一個!那個人就系你!”
口氣倒是不小。
顧情神色玩味,漫不經心地戲謔:“死一個怎么夠啊?不如我殺一送一!”
“唰!”
話音剛從嘴邊飄出,她就將腰間的斷天戟抽出,燈光打在上面寒芒一閃。
“這是……你的武器?”
昆力瞇眼側目,嗤笑著奚落:“我看更像玩具!”
敵不動我不動,顧情靜立不語。
空未扭了扭肩膀,用暹羅語提醒:“不要和她廢話,我們上!”
“砰!”
大理石茶幾的一角碎裂迸濺。
展示過自己的硬拳,空未用手指朝著顧情勾了勾。
不過顧情依舊沒有動作,等待著空未主動上前找死。
“怕了?”
昆力歪嘴一笑,兩拳平行在胸前,“那我們早點送你上路,然后再給你超度!”
下一秒,他不再等待顧情的回音,大跳飛撲用暴怒的鐵拳終結對手。
在昆力看來,這種女流之輩只需一拳就足以將她送上黃泉之路。
然而拳頭還未擊中目標,顧情手中的斷天戟就像變魔術前后伸展,頃刻化作一柄強韌的武器。
“嗯,變戲法?”
昆力在半途眼神一愣,轉換拳路側身抵擋顧情的武器。
借著身材的優(yōu)勢,他如同猴子凌空跳起,第一拳沒能打中,立即空翻做出防御姿態(tài)。
空未同樣躍躍欲試,摩拳擦掌著叫囂:“雕蟲小技!看鵝的!”
搭檔兩人輪番上陣,顧情在原地只是隨意轉動了幾下斷天戟,像看傻子一般看著昆力和空未上竄下跳。
幾秒過后,他們發(fā)現(xiàn)很難對身材高挑的顧情下手,雙雙跳到一米之外。
兩人面面相覷,小聲嘀咕兩句暹羅語像在商議對策。
“小姑娘,這不公平!”
昆力忍不住提出質疑,“我們用拳頭你用武器,這分明是破壞規(guī)則!”
顧情聞聲笑了,直視著他脹紅的臉:“我用武器不公平,難道二打一就公平了?”
“那我可以和你單挑?!崩チψ砸詾槭堑啬ū亲?,擺出攻擊的架勢,吸引顧情的注意力。
而空未在他身后蠢蠢欲動,原地來回踱了幾步,忽然對準顧情大吼一聲:“死吧,拿命來!”
說著他掛在胸前的金剛橛內發(fā)射出一根毒針,直逼顧情的咽喉而去。
顧情對兩人的軌跡了然于胸,幾乎是彈指之間,與空位同時做出反應。
她判斷精準,出手冷酷,早已藏在袖管里的一排銀癥與毒針同時發(fā)射。
隨后碰撞到一起。
“叮!”
輕巧的金屬碰撞聲在三人之間回蕩。
剩下幾枚銀針繞過昆力結實的身軀,準確無誤地刺入空位的體內。
“呃!”
當銀針靜止下來,空未的臉上神情滯呆,微舉的雙臂一動不動。
覺察到身后有異樣,昆力猛地回頭,眼看著搭檔直挺挺倒地,兩眼怒瞪瞳孔擴散,僅剩下臨死前的驚詫和不甘。
確定空未已死,他的面容唰地變色:“你!你用暗器殺了他?”
顧情的速度怎么會這么快……
甚至他連搭檔的致命傷都沒發(fā)現(xiàn)。
“你錯了,我從不帶暗器?!?p> 聽到昆力的疑問,顧情唇角冷勾,“我是一名醫(yī)生,常備在身上的只有銀針?!?p> “唰!”
這句話剛說完,左手袖管的銀針飛射。
昆力步搭檔后塵,追隨空未而去。
兩人如出一轍,每根銀針都精準地刺入他們的死穴,迷走神經受阻迅速抹煞了頭腦的意識。
針無虛發(fā),神仙難救。
輕松愉快解決他們,顧情沒有在客廳里發(fā)現(xiàn)其他人,轉身回去應援還在門外應戰(zhàn)的端木瞳。
然而她剛打開門,一股撲面而來的血腥味就混著夜風鉆進鼻孔。
“我去……”
顧情趕緊捏住鼻子,瞥見手持太極劍的端木瞳形同殺神,散落在他周圍的尸體不計其數(shù)。
這場景極為震撼,殘缺不全的保鏢堆疊在一起喪命,沒有上百人也不少于六七十人。
“阿瞳?!?p> 她輕喚一聲身上血跡斑駁的少年。
突然之間顧情有點后悔,倘若自己是身不由己,那端木瞳本該遠離這一場場殺戮。
“顧姐,我清完場了?!?p> 聽到別墅門前的聲音,端木瞳慢慢轉過頭,就像尊師重道的乖徒弟,越過尸體鋪成的路面一步步走過去。
兩人相視一笑,顧情言語關切:“沒受傷吧?”
端木瞳搖搖頭,從門縫里看到橫在客廳里的兩個人。
而后他們走進別墅,徑自來到二層。
可是二樓同樣空空蕩蕩,除了燈火通明似乎沒有任何人在此停留。
“杜鼎峰!”
顧情把斷天戟收起來,朝著前方呼喊一聲。
“我去找找?!?p> 端木瞳言簡意賅,邁開腳步去巡查各個房間。
正當他走向一間寬敞的書房,忽然一束飛箭從里面直射而來。
“小心!”
幸好顧情眼疾手快,跨步上前把端木瞳撲倒在旁邊的墻壁上。
“哈哈哈……說到底不過是泛泛之輩!”
書房里傳來一陣凜冽的笑聲,隨著對方的冷嘲熱諷越來越近,顧情抬眼看到一個仙風道骨的老人踱步而來。
“我們又見面了!”
老者捋著灰白的長須,看到顧情和端木瞳直起腰,眉眼帶笑道:“上次決斗賽場,若不是謝乘風輕敵,我也會有機會上去和你一決高下?!?p> 這話是對端木瞳說的,眼睛也定格在這少年身上,其中帶著些許嫉妒。
歲月催人老,老者已是風燭之年,他細細端詳著端木瞳清秀的面龐,仿佛看到幾十年前的自己。
“原來你是那天沒能上場的高手……”
顧情的聲音意味深長,對老者的身份很好奇。
“我算不上高手,本人名叫李靖歡,曾是三清觀虛元道長的弟子,自先師仙逝后,二十幾年來我云游四海,偶然游歷到江城,不想……”
老者搖頭晃腦地自我介紹,如同老學究陶醉其中。
顧情翻了翻眼白,冷聲打斷他:“夠了,知道你是三清觀的叛徒,不然怎么學會用一抹青做毒箭?”
之前陪葉忠義喝酒閑談時,顧情聽他提過一嘴,總武盟曾驅逐過一個弒師滅祖的老混蛋。
四十幾歲毫無建樹,因厭倦道觀內的生活,偷練旁門左道的毒術,殺死恩師盜走幾十萬修繕款。
說好聽的是云游,其實他就是個通緝犯。
對于她無情的揭穿,老者顧忌地放聲大笑:“哈哈,你年紀不大知道的倒是不少?!?p> “看來今天我必須將你們滅口,畢竟只有死人的嘴巴才不會把秘密說出去?!?p> 打完招呼,老者忽然面色猙獰,瘦骨嶙峋的指間排出四枚毒鏢,直射顧情的心臟。
然而顧情可是醫(yī)生,她在毒理方面同樣是行家,拼速度更是找不到對手。
“班門弄斧!”
她對老者的不自量力很是遺憾,肩膀一抖用內力將毒鏢硬生生改變方向。
“嗖嗖嗖!”
涂抹十大奇毒之一的毒鏢突然調頭,比來時的速度還要快上幾倍,直接刺入老者的身體。
緊接著發(fā)色花白的老者悶哼一聲,歪歪斜斜跪倒在地。
“我的毒鏢……怎么會……”
彌留之際,老者不明白顧情用了什么妖術。
他感受著身體的麻痹感迅速擴散,心跳也在瘋狂加速。
顧情立在原地俯視著他,輕描淡寫一句:“別想不開了,這是你自找的。”
短短幾個字,老者受到羞辱后大為震怒,但自身又無力再戰(zhàn)。
他從暗袋里摸出兩枚毒針,非但沒力氣投射出去,反而落在地上。
見少年停在面前,老者懊惱地抬起頭,試圖為自己爭取生機。
“你們贏了,我認輸……”
鞠了個躬,他有氣無力的哀求,“小伙子,書房里有解藥,你幫我取來?!?p> 老者使出最后一點氣力,握住端木瞳的手腕苦苦哀求,“拜托你了,以后我們井水不犯河水,我愿將煉制奇毒的配方作為感謝?!?p> 可惜端木瞳無動于衷,他甩手退后,拔出太極劍漠然拒絕:“不要做無謂的掙扎,我送你一程!”
“嘩!”
手起刀落,人頭墜地。
解決完二樓的埋伏,顧晴看到端木瞳盯著地上的人頭一眼不眨,上前拍拍他的肩膀。
“阿瞳,你沒事吧?”
“沒事顧姐。”
他收回太極劍,唇邊的微笑依舊靦腆。
接下來兩人一起上三樓,也是這座別墅的最頂層。
“杜鼎峰,你還想做多久縮頭烏龜?”
分秒流逝的時間讓顧情開始煩躁。
當她踏上最后一節(jié)樓梯,立即感受到前方酒色笙歌的頹靡氣息。
淡淡的酒精味彌漫在空氣中,顧情走在清冷的過道,直視著左手邊的防爆鋼化門。
門是反鎖著的。
“咚咚!”
聽著里面隱隱有人竊竊私語,顧情敲了兩下,抬高音量繼續(xù)呵斥。
“杜鼎峰,只有孬種才躲著我不敢露面!”
“如果你爹杜威知道你是個膽小怕死的窩囊廢,肯定后悔當年收養(yǎng)你栽培你!”
“如果你再不開門,我只能打電話把你輸?shù)艚堑氖赂嬖V他!”
據(jù)江皓說,杜鼎峰因為擔心回去無法對杜威交代,所以才滯留在江城這么久,目的就是找機會反擊。
對于這個養(yǎng)子來說,他無法要求養(yǎng)父像親生兒子那樣無怨無悔,哪怕是爛泥扶不上墻,也能理直氣壯地繼承家業(yè)。
他為了得到杜威的賞識,多年來只能討好賣命,用實力讓養(yǎng)父相信,自己有能力作為一個繼承者。
一句句威逼撼動著房間內部,顧情又罵了幾聲,正想換一套話激怒他,里面?zhèn)鱽矶哦Ψ宓穆曇簟?p> “釘子,你去開門!”
這聲色低沉陰郁,看樣子顧情的一席話讓杜鼎峰顏面無存,而且深深戳中他的痛處。
一直以來,他自認有雄才偉略,前擁后繼的生活恍如天之驕子。
誰能想到,在他抵達江城的當晚就被顧情狠甩一記耳光。
況且這次失敗損失慘重,除了失去對江城的控制權,他本人也被打回原形。
杜鼎峰害怕某天不再是風光無限的杜少,而是重回饑寒交迫的叫花子身份。
他惶惶不可終日,勢必要滅掉所有人成為江城霸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