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5章 盛宴
雖然顧情的飲食偏清淡,但品嘗西餐只當是換換口味,同時也是對鐘誠一番心意的尊重。
而鐘誠看到她吃得津津有味,臉上也露出欣然的笑意。
“顧小姐喜歡就好,等你閑下來,不如我邀請你吃家宴,到時為你準備一餐中式盛宴。”
鐘誠的熱情,顧情不好一口回絕,她抿唇一笑答應:“好啊,那還是等我閑下來,提前打電話給你?!?p> 說著她繼續(xù)低頭吃午餐,幾分鐘后放下刀叉,抬眼看到鐘誠已經(jīng)把餐布準備好。
“謝謝你,稍后你記得把我的問候轉(zhuǎn)達給鐘先生。”
“一定一定!”
鐘誠咧嘴一笑,看出顧情有道別的意思,急忙從口袋里摸出鑰匙和門卡。
“顧小姐,你來京都是不是住在酒店?。课掖蟛紤]到這點,讓我把這套空置的別墅贈予你。”
“以后你再來京都辦事,把這套房子當成自己家就好。”
“顧小姐千萬不要拒絕我,坦白說,我大伯很想結交你這個朋友,所以才送上一份小禮物?!?p> 顧情聞言瞇了瞇眼,想到鐘歲寒不動聲色,派侄子出來又是送錢又是送房,完全不給她婉拒的機會。
看情形她想逃避都逃不了。
“好,和鐘先生成為朋友是我的榮幸,那我就不客套了?!?p> 顧情大方地收下別墅,考慮到葉一鳴借的房子地處偏遠,換個新住所倒也不錯。
鐘誠也是豁然一笑,剛要起身迎送顧情只聽手機響起來。
“抱歉顧小姐,我先接個電話。”
他禮貌地示意,拿起手機放在耳邊。
可是沒過三秒,鐘誠臉色突變:“不是吧,嬸嬸又發(fā)作了?”
得知鐘歲寒的妻子瘋病復發(fā),顧情簡單了解過情況,決定和他一起過去看看。
事發(fā)突然,顧情把帕加尼風之子丟在酒店停車場,坐上鐘誠的車匆匆趕赴鐘家。
雖說今天她還有事要忙,但既然答應與鐘歲寒交朋友,鐘家有事自然不能坐視不理。
四十分鐘后,汽車急剎在鐘家宅邸的庭院中。
前面的小洋樓典雅大氣,院子里則栽種著奇花異草,即便是冬天也郁郁蔥蔥,仿佛置身于溫暖的南方。
“顧小姐這邊請?!?p> 鐘誠語氣急切地邀請顧情進門,但注意到她對庭院里的花草感興趣。
“哦,是這樣的,我大伯很疼我嬸嬸,他們兩夫妻感情特別好?!?p> “因為大伯知道嬸嬸喜歡田園風光,就花大價錢從國外引進了一批耐寒的花草,即使寒冬臘月也可以綻放如春?!?p> “后院還有個人工湖,是仿古時皇家園林建造的,湖邊有垂柳和槐樹,風景特別優(yōu)美……”
鐘誠邊走邊對顧情介紹著,不忘感慨一句:“別看我大伯平時很嚴肅,但他在我嬸嬸面前溫柔似水,那份細膩和深情一般的女人都比不上他。”
“我就不行了,我骨子里是個糙漢子,但我確實很敬重大伯的忠誠專一,而且十年如一日。”
他說到這里收起話題,沒向顧情透露嬸嬸多年來無法生育。
但鐘歲寒依舊把妻子當成寶貝來疼愛,從沒對她有過半分嫌棄。
“嗯,看來鐘先生確實是個可靠踏實的好先生。”
顧情隨聲附和,心底不禁有點羨慕鐘太太。
人生短暫,有人不甘平凡,有人追明逐利,特別對于女子而言,再多的豐功偉業(yè)也及不上一個常伴左右的愛人。
顧情對鐘歲寒的印象增添了幾分好感。
同時她的心底憂思翻涌,不知已到達錦城的慕景辰,現(xiàn)如今過得好不好……
“對了,我還沒和顧小姐講述正題。”
鐘誠微笑著告知:“本來大伯和嬸嬸甜蜜恩愛,小日子過得有滋有味,可從去年開始就出了狀況?!?p> “先是我大伯在苗疆莫名染上病,如果不是在火車上偶遇顧小姐,恐怕大伯臨終都不會知道自己感染的是寄生蟲,說起來都是天意。”
“而鐘夫人我嬸嬸,她從半年前開始就越來越不對勁,不但整個人黯淡無光,后來發(fā)展成精神模糊?!?p> “起初我大伯帶她到醫(yī)院看病,可服用了藥物治標不治本,每個月都會定期發(fā)作兩次。”
“之前嬸嬸只是單純犯病,誰知剛才請保姆在電話里說,她不但在家里又摔又砸,而且見人就打,大伯送給她的暹羅貓都被活生生掐死了……”
話到此處,鐘誠的眼中浮動著焦慮,“為什么會突然病情加重呢?我也說不清楚是怎么回事……”
顧情跟在他邊走邊聽,沒有立即給予答復,只是望了一眼大廳四處。
她發(fā)覺充沛的陽光明明從落地窗照進來,大廳內(nèi)部卻令人感到說不出的陰冷。
莫非是這棟別墅的風水有問題?
顧情尚未仔細查看,跟隨鐘誠走上二樓。
兩人停住在臥室門前,鐘誠伸長脖子偷聽,舉止小心翼翼。
“哎呀,我小姨好像也過來了……”
他聽到門內(nèi)的聲音,轉(zhuǎn)過臉小聲對顧情說:“可能我嬸嬸已經(jīng)有好轉(zhuǎn)了,房間里挺安靜的,我只聽見小姨在說什么?!?p> 話落,鐘誠直接推開門。
他的動作很輕,之所以不選擇敲門是怕牽動起鐘夫人的敏感神經(jīng)。
然而當兩人走進去,顧情看到寬敞的臥室內(nèi)擠著十多個人。
由兩名家庭醫(yī)生靠窗站立,剩下的都是傭人和保鏢,齊刷刷的靠墻觀望。
再看客廳的地板上一片狼藉,桌上和柜子上的物品也是壞的壞碎的碎。
最恐怖的是窗簾下面還有一只死貓,怒睜著眼睛直視天花板,舌頭吐出來老長。
在這些家仆中,他們不同程度受了傷,有人臉和脖子被抓花,還有人手背上映出一條條血痕。
而大床上方躺著一個手腳被捆綁起來的女人,她披頭散發(fā),神情疲憊,兩眼直勾勾地盯著被子。
床邊坐著一位珠光寶氣的女子,身段窈窕動人,面容美艷凌厲。
鐘誠也在門口掃視一眼,瞥見嬸嬸呆滯不動,憂心忡忡地走上前詢問:“嬸嬸,嬸嬸,我是阿誠!”
他步履匆匆,三步兩步來到床前,“現(xiàn)在你感覺怎么樣?”
“噓!”
床邊的少婦對鐘誠做出手勢,擰著細眉厲聲提醒:“你吵什么吵,我姐好不容易才安靜下來?!?p> “如果她因為你再次歇斯底里,別怪我在你大伯面前告狀!”
這女人聲色俱厲,一看就是個不好惹得主。
她年紀三十出頭,氣質(zhì)揉和了少女的嬌艷和熟女的風韻,青春正茂又帶著風情萬種,稱得上是尤物級別。
“我趕回來看我嬸嬸,你咋呼什么?”
鐘誠顯然對她很不感冒,甚至連基本面子都不給,“薛清顏,你每次不找人吵架,你心里難受是不是。”
盡管鐘誠并沒對她介紹薛清顏的情況,但從兩人之間水火不容的關系,顧情猜到她大概是鐘先生的小姨子,平時很不招鐘誠的待見。
“你們又在吵什么?”
就在這時,薛清顏沒等回嘴,一個低沉的聲音從門外傳來。
鐘歲寒收到消息火急火燎趕回家,他身邊跟隨著兩名手下,走進房間徑自奔向妻子。
不過對于兩人的爭執(zhí),鐘歲寒作為一家之主,為了調(diào)節(jié)親人之間的關系,只好暫時委屈侄子。
“阿誠,我對你說過多少次了,清顏是你小姨,不管什么事,你都應該尊重她?!?p> “你對長輩這樣說話,我是怎么教導你的?”
鐘誠理解大伯夾在中間左右為難,低下頭順從應聲:“對不起大伯,我會檢討自己的?!?p> 但聽話歸聽話,他是打心里討厭薛清顏,尤其是對她的種種作風看不慣。
自從她姐姐薛夕顏嫁進鐘家,這十多年來她仗著姐夫有權勢有地位,在京都囂張跋扈,曾得罪過的人數(shù)不勝數(shù)。
而最慘的莫屬鐘歲寒,不但要幫她收拾爛攤子,還要時刻與小姨子的過分熱情做長期斗爭。
因姐姐無法生育,薛清顏早就開始覬覦鐘夫人的位置,想憑特殊身份上位,最好再生下一兒半女穩(wěn)固大權。
幸好鐘先生在這方面定力強又有原則,面對小姨子的無數(shù)次暗示,他都不為所動,始終和心愛的妻子雙宿雙飛。
訓斥完侄子,他為求公允,又冷聲提醒薛清顏:“小妹,你做小姨的也有問題?!?p> “阿誠對你姐一片關心,就算他回來的有點急,你也沒必要講話那么難聽?!?p> 薛清顏不以為然地撅起嘴巴,假裝配合嬌聲一句:“人家知道了,姐夫你少說幾句吧?!?p> “唉……”
鐘歲寒疲倦地嘆了口氣,為兩人化解后,立即把注意力放在妻子身上。
望著愛妻神志不清的模樣,臉上既憂慮又心痛。
“大伯,現(xiàn)在嬸嬸應該沒事了。”
鐘誠在一旁安撫他,“之前嬸嬸每次發(fā)病不也是這樣,估計她睡一覺就會好起來。”
“嗯……”
鐘歲寒聲音低沉,緊握著妻子的手沉默不語。
鐘誠見她安安靜靜,安下心來對鐘歲寒介紹:“對了大伯,你看我把誰帶來了。”
聞聲,鐘歲寒轉(zhuǎn)頭望向靠墻的方向,看到顧情站在最前面,頓時喜出望外。
“啊呀,是小顧啊……”
“不不,是顧神醫(yī)才對!”
鐘歲寒黯淡的雙眼如同點起明燈,他輕輕放下妻子的手,起身走向顧情客氣寒暄。
“多謝顧神醫(yī)了,你那么忙還抽空看望我妻子?!?p> 兩人握了握手,顧情感受到鐘歲寒掌心傳來的力度。
儼然這位京都書記對新結交的朋友很是看重。
“鐘先生不必客氣,我只是隨鐘少過來看一下,也許我才疏學淺幫不上什么忙?!?p> 顧情溫和一笑,她還沒有診斷鐘夫人的病癥,所以說話還是應該有所保留。
“顧神醫(yī)?”
幾米外的薛清顏面露詫異,“我沒聽錯吧?她一個丫頭片子也敢號稱神醫(yī)?”
人不可貌相的道理誰都懂,但由于這是鐘誠帶來的大夫,所以她心里的怨氣遷怒到顧情身上。
誰讓鐘誠有事沒事就盯著她,好幾次打亂她想生米煮成熟飯的計劃……
“姐夫,現(xiàn)在這世道人心不古,你可千萬要擦亮眼睛,別被這些江湖騙子所蒙蔽?!?p> 薛清顏對顧情一臉的看不起,還攛掇鐘歲寒也對顧情保持警惕。
“怎么說話呢?”
聽著小姨子口不擇言,鐘歲寒直接拉下臉:“你知不知道,我的病就是顧神醫(yī)治好的,就在昨天的高鐵上!”
“你說她是江湖騙子,那我目前身體康復又算什么?我的親身感受莫非不算數(shù)?”
見鐘歲寒不高興了,薛清顏善于察言觀色,連忙改口交聲解釋:“不是啦姐夫,你千萬別誤會人家?!?p> “剛才我的話確實有點重,但我不是看她年紀輕輕,所以才會心存顧慮?!?p> “姐夫你忘記年初的事了,那個姓王的老頭子騙走咱們幾百萬,還找借口狡辯呢?!?p> 說到這里,她話鋒一轉(zhuǎn):“還有馬仙師也說了,我姐姐的病不是醫(yī)生可以治好的?!?p> “姐姐是被邪靈所侵,除了他這種道行深的奇人異士,甭管中西醫(yī)都無法對癥?!?p> 薛清顏瞄了一眼顧情,看她這身行頭也不像名醫(yī)高人。
就算瞎貓碰死耗子治好病人又如何?她沒閱歷沒名氣,估計神醫(yī)的名號都是自封的。
“大家稍安勿躁,鐘夫人很快就會睡下的。”
“都先出去吧,給她一點空間,讓她好好清醒頭腦?!?p> 正當鐘誠想讓顧情幫忙看著,一個頭戴八卦帽,身穿灰長袍的老者泰然走進來。
他下頜上留著一縷灰白胡須,左手夾著陰陽鏡,右手拿著兩張寫好的符紙,背后還有一把做工精致的桃木劍。
從外形來看,他像是在驅(qū)魔方面經(jīng)驗豐富的道長,比起一身素裝的顧情更容易令人信服。
“啊!是馬仙師!”
望著馬仙師一副得道高人的姿態(tài),鐘歲寒連忙迎了上去,薛清顏和鐘誠也跟隨其后打招呼。
一時間無人守在鐘夫人身邊,顧情抓住這時機,一個跨步上前,把手指搭在她的寸尺關上。
短短兩秒就完成診斷。
顧情的面色隨之陰沉。
“馬仙師,再次把你請來,給你添麻煩了……”
鐘歲寒笑呵呵地向他道謝,身后的家眷們也隨聲附和。
其中薛清顏最為得意,她挑著眉毛好似邀功,“姐夫,現(xiàn)在你相信我的眼光了吧,馬仙師可是我請來的,有他在姐姐不會有事的?!?p> “馬仙師不是尋常人,他在業(yè)內(nèi)因降妖除魔可是名聲大噪。”
其他人的臉上顯露出對這位高人的敬佩,他們也覺得馬仙師才有真本事。
至于鐘誠帶來的顧神醫(yī),連虛有其表都談不上。
“是啊,我妻子得以安康無恙,這都是馬仙師的功勞,我真的很感激你!”
鐘歲寒再度向他道謝,緊握著手以示敬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