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真真叔叔,媽媽,我畫好了,你們看。”他頗為自豪地拿到我們面前,一雙亮晶晶的大眼睛等待著我們的肯定。
他畫的是三個人,兩大一小,長頭發(fā)的是我,小小的那個是真真,還有一個穿七分褲的男人,我看不出是誰。畫中長長的碎發(fā)遮住了眼睛,瘦高的身材,怎么看都覺得熟悉!
蘭慕真微笑道:“真真畫的真好看,這是叔叔看到過的最美的畫了!”
這恭維之詞!我也是佩服。
我問道:“真真,你們老師布置的畫的主題是什么?”
真真說:“我的家。”
我說:“那我們家只有真真和媽媽,你畫中多了一個哦?!?p> 真真嘟著粉紅的小嘴,大眼睛忽閃忽閃的,瞬間就充滿了淚水,“他們說我沒有爸爸,我很生氣,我想畫一個爸爸,讓他們知道我也是有爸爸的?!?p> 真真的眼淚撲簌簌從稚嫩的臉頰上滑下來,有幾顆淚珠滴下來,滑落到了那副畫中,有些顏料被暈染開來,形成一個弧形的彩虹,就像是孩子的美好的期望,一種彩虹色的幸福。
我瞬間破防,喉嚨堵得難受,我半蹲在真真的面前,用手擦去真真的眼淚。
這個時候一張紙巾來到我手邊,那是蘭慕真遞過來的。
我接過來,給真真擦去了眼淚,安慰道:“真真乖,真真當(dāng)然有爸爸,真真的爸爸很帥很厲害呢。真真心目中的爸爸也是這樣的吧,你看你畫的就是爸爸的形象呢,高挑的身材,酷酷的發(fā)型,不過他也不是完美的,他的衣品有問題,你看,褲子太短,襯衣太小……”
我說著就覺得這裝扮有些眼熟,我的目光投向蘭慕真,立刻就恍然大悟,這不就是蘭慕真嗎?長長的碎發(fā)遮住了眼睛,他穿的是我的白襯衫,當(dāng)然小了,還有那條灰色的褲子,穿在他的腿上,露出半截小腿……
真真畫的正是蘭慕真!
小孩子真的太好哄騙了,這才一天的時間,就把陌生人當(dāng)成了家人。這可不行!我以后一定要加強對兒子的教育,強化防騙意識,千萬千萬要遠(yuǎn)離陌生人。
我腦中正在計劃著從哪里開始教育才好。
蘭慕真深深看了我一眼,隨后抿嘴一笑,接過真真的畫,“畫的非常好,這才是一個家該有的樣子,三口之家?!?p> 真真濕噠噠的濃密睫毛下一雙清澈的大眼睛望著蘭慕真,認(rèn)真問道:“大真真叔叔,你愿意當(dāng)我的爸爸嗎?”
我感覺自己的腦袋突然斷了一根玄,腦中想到的防騙素材一掃而空。
這孩子怎么能這么問呢?這么一個來歷不明的人怎么能當(dāng)真真的爸爸呢?
萬一這是一個壞人,我們母子倆不是跳進火坑了嗎?
再說,他一個年青帥氣的單身小伙,怎么會選擇我們這樣的拖油瓶,這說不過去。
我坐在沙發(fā)上,一伸手將真真抱在我的腿上坐著,盡量以溫和的口氣勸說道:“真真,不能亂認(rèn)爸爸的哦,真真是有爸爸的,只是爸爸出差了,將來有一天,真真的親生爸爸一定會像拯救世界的大英雄一樣高調(diào)出現(xiàn)在真真的面前,到時候所有人都會羨慕真真有一個英雄爸爸?!?p> 真真嘟著嘴看著我,充滿了不信任,“又騙我,誰家的爸爸出差好幾年都不回來?我從未見過這樣的爸爸。我的爸爸不要我了,你還要騙我……我,我,嗚嗚……”真真大哭起來。
我的心也一團亂麻,是,我不應(yīng)該撒謊,可是不撒謊,我又能怎么辦?我到哪里去給他找爸爸?
我最怕真真哭,他一哭我就覺得委屈,覺得無助。此刻我的眼里也泛起了水霧,我的心是真的疼,真真是真的沒有爸爸,可是我怎么能告訴他真相呢……
就在我難過無助的時候,一雙好看的手伸了過來,將真真抱了過去,放在了他的腿上。
他給真真擦了眼淚,拿著畫,指給真真看,“真真,你看,你畫的叔叔特別像哦,你喜歡大真真叔叔嗎?”
真真點點頭。
“大真真叔叔也喜歡真真,非常喜歡。既然如此,大真真叔叔就暫時當(dāng)真真的爸爸,以后,誰要說真真沒有爸爸,你就把這幅畫拿給他看,告訴他們,你的爸爸叫蘭慕真,堵上他們的嘴!”
真真破涕為笑,“好!”答得干脆。
“那真真去給畫上面的爸爸填上耳朵好不好?爸爸沒有耳朵哦!”
“咯咯咯,是呢,忘記畫耳朵了,我這就去補上?!闭嬲婵┛┬χ?,興高采烈跑去臥室了。
我終于松了一口氣,看向蘭慕真,雖然對這樣哄孩子的方式不贊同,很真誠地說了一句:“謝謝!”
他也轉(zhuǎn)過頭來看著我,從那長長的碎發(fā)后面投過來的眼神令人有些無措,我分明感受到了一種憐愛,但是,這怎么可能,也許就是一種同情。我不敢再直視他的眼睛,于是躲開了。
他勾起嘴角,微微笑道:“不客氣,你救了我,我理應(yīng)回報,無論以何種方式?!?p> 這話嚴(yán)重了,我并沒有期望他的任何回報。
“其實不用,我也只是舉手之勞。只是你答應(yīng)了真真,這樣一來,萬一對你以后的名聲造成影響,我會過意不去的?!?p> 其實我想說的是:你這么快就博得我兒子的好感和信任,萬一你是個人販子怎么辦?
不過這樣的話當(dāng)著他的面,我開不了口。
他說道:“這不重要。”
隨后問道:“你是離婚了嗎?哦,別誤會,我只是看到家里只有你和真真的合影,沒有第三人的照片,也沒有結(jié)婚照。如果真真的爸爸果真是出差,家里怎么沒有男人的鞋子和衣服?”
“我沒結(jié)婚,哪里來的結(jié)婚照和男人的衣服?”我苦笑道。
他并沒有感到意外,“獨自撫養(yǎng)真真,那是未婚先孕?爸爸不愿意承擔(dān)責(zé)任?”
“算了,說這些也沒有意義、況且跟你也說不著……哦,對了,你的傷口,我看一下,需要給你再消消毒,重新上點藥。”
我岔開了話題,關(guān)于真真的身世我不想跟外人多說半個字。
他看了看我,也不說話,輕輕解開扣子,我怕他動作幅度太大,掙裂了傷口,主動幫他褪去了襯衫。
他乖乖地趴在了沙發(fā)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