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死有余辜
“這事兒是太子授意的？”
“那誰知道，但狗官死有余辜！”
“天下烏鴉一般黑，你們以為樊剛殺了狗官還能活嗎？”
眾人議論紛紛，看向樊剛的目光中有欽佩，也有惋惜。
這個時代，真真正正為百姓做事的人太少了。
百姓們見慣了各種貪官污吏，各種草菅人命。
但，很少見到像樊剛這樣剛正不阿的好官。
順著他們的目光看去。
樊剛被五花大綁跪在地上，正對面坐著京都知府尹正軍。
兩旁站著十六名執(zhí)仗手，盡顯威嚴。
“錦衣衛(wèi)校尉樊剛目無法紀，當街刺殺朝廷正七品官員，判斬立決！”
尹正軍從桌上抽出令簽扔出。
哐當！
令簽落地，發(fā)出清脆的聲音。
幾名帶刀小吏上前，押解著樊剛準備前往刑場。
可就在這個時候，府衙門口響起一道洪亮的聲音，“太子殿下到！”
圍觀眾人自覺的讓開一條通道。
京都知府尹正軍也從位置上起來，謙卑的上前來迎接。
來的路上，蘇星星都已經(jīng)打探清楚了。
工部尚書李振的親外甥王朔奉命在民間采購木材。
以低于市場價三倍的價格采購，卻要店家開出高于市場價三倍的結單。
來年朝廷收取賦稅，主要憑證就是結單。
結單金額越高，賦稅越高。
店家自然不肯，結果被王朔派人當場杖斃。
事后又瞧見店家女兒王氏貌美，遂色心大起。
可他不知道王氏和樊剛情投意合。
樊剛從北鎮(zhèn)撫司官復原職后，準備先去一趟王氏家，然后再前往東宮。
結果，就有了樊剛當街刀斬正七品官員的事情。
在這件事情里面，樊剛殺人倒是其次。
王朔低價買入，高價報給工部，再從戶部拿錢才是主要。
蘇星星此時才知道，工部給出的八百萬預算是怎么來的。
他就是要把這件事情挖出來，狠狠打擊恒王黨羽，順帶著救樊剛一命。
“尹知府，按理說我不應該插手這件事情?！?p> “但樊剛是我的人，你連審都不審，還不清楚事情的來龍去脈就直接判處死刑，是不是太草率了？”
蘇星星經(jīng)過樊剛身旁的時候，伸手在他肩頭摁了一下。
聞聽此言，尹正軍微微愣了一下。
錦衣衛(wèi)校尉手持太子令牌當街行兇。
正常情況下，太子躲都來不及，怎么會主動表示樊剛是自己的人？
莫不是瘋了？
再者被殺的官員是工部商戶李振的親外甥。
尹正軍兩邊都不想得罪，所以才不分青紅皂白判了個斬立決。
“太子殿下，此事人證物證都有，樊剛自己也供認不諱，就不用再審了吧？”
“況且斬立決的令簽已經(jīng)扔出去了?！?p> 尹正軍安排人賜座，隨后將筆錄遞給蘇星星。
筆錄中記載樊剛一人砍傷了那名官員隨身的十幾名名護衛(wèi)，又在鬧市中追逐了一陣子，才將他當街刀斬。
此時再看樊剛，渾身上下一處傷口都沒有。
這份勇武和實力，天下少有啊。
“這里面只寫了樊剛殺人，沒寫樊剛為什么殺人。”
“太子殿下，這重要嗎？”
“當然重要！”
蘇星星字字鏗鏘，再次用不容置疑的語氣強調(diào)道：“樊剛是我的人，我相信他的品性，絕對不可能濫殺無辜?！?p> “此事還需要查明原委，再做審判?！?p> “尹知府，你覺得呢？”
蘇星星的態(tài)度非常強勢。
強勢到讓樊剛不敢相信。
自己賤命一條，不論出于什么緣故，刀斬七品官員都是死路一條。
可他萬萬沒想到，太子竟會親自出面保全自己。
“太子殿下，您這樣讓我很難辦啊?！?p> 尹正軍面露苦澀。
他不屬于恒王派系，也不屬于太子派系。
當官這么多年，他就悟出了一個道理。
那就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誰都不要得罪。
“你要是不愿意審，那我就稟明陛下，請陛下明斷?！?p> 蘇星星雙手抱拳向右上舉。
“別別別，我審我審還不行嗎？”
尹正軍不情不愿的坐回位置上，猛的一拍驚堂木，呵斥道：“樊剛，你為何要當街行兇，速速從實招來。”
樊剛跪在地上娓娓道來，“姓王的狗官仗著自己是工部尚書李振的親外甥……”
講述的過程很長。
從樊剛離開北鎮(zhèn)撫司，一直到被抓進京都衙門。
整個事件內(nèi)的各種細節(jié)，包括他的心里想法全都說出來了。
連外面圍觀的百姓都聽得清清楚楚，一個個義憤填膺的說道：“殺得好！這種狗官全都該死！”
“沒錯，樊剛是為民除害！”
……
群情洶洶。
要不是眾多帶刀捕快在門口攔著，恐怕已經(jīng)有人沖進來了。
蘇星星嘴角上揚，一切都在他的預料之中。
“哎。”尹正軍默默的嘆了口氣。
事情鬧到這個地步，已經(jīng)沒辦法輕易收場。
一邊是太子、一邊是工部尚書。
不論他愿不愿意，都必須得罪一個。
“尹知府，樊剛濫用私刑罪無可恕，直接放了也不妥，不如給他個戴罪立功的機會？”
蘇星星接著說道。
戴罪立功？
聽見這句話，尹正軍渾身一顫。
下意識警覺的看向蘇星星。
此時此刻，他才反應過來蘇星星的真正目的。
他要的根本不是救走樊剛，而是想要借自己的手挖出王朔背后的利益集團。
自己要是答應了，就等于被迫成了恒王黨的敵人。
多深沉的算計啊。
尹正軍后背發(fā)寒，驚出一身冷汗。
“全憑太子殿下決斷！”
尹正軍彎著腰，儼然一副我什么都不管了，你自己看著辦的模樣。
“你才是京都知府，怎么成我說了算呢？”蘇星星笑吟吟的看著他。
“此事牽連甚廣，若太子無法決斷，不如稟明陛下?！币娷浻膊怀?，言外之意也表達的非常清楚。
這件事情牽扯到太子派系和恒王派系。
鬧到皇上那里去頂多被罵幾句。
可要是趟了這趟渾水，很可能烏紗帽都保不住。
“好啊，那就請陛下明斷吧。”蘇星星面帶微笑的回答道。
隨后，蘇星星等人移步前往皇宮。
蘇世基日理萬機，聽到下人稟報的時候，壓根沒打算理會這種雞毛蒜皮的小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