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道之謂性,率性之謂道,修道之為教~”男子開口便是無上儒章,句句落下都能響起地動之聲,“擲地有聲”四字可謂體現(xiàn)的淋漓盡致。
圣人之言,不摻假,不攙怨,亦不攙愛。道理就是道理,不會因環(huán)境而屈從的真理才是圣人之言,才是為治世而學的儒家讀書人一生追求。
但這一切風寧哲都已無從感嘆,因為當天命章響起的同時,他已經(jīng)控制不住靈臺中的《行明》與《至圣》二章。伴隨著大道之聲不斷響起,此間兩章竟自主開始演化大道篇章。其中《至圣》章自顯現(xiàn)出時就是殘章,現(xiàn)在卻不斷演化出后續(xù)章節(jié)。
那邊的儒家老大也不閑著,隨著孟圣逐漸講到《問政》篇時,中年男子右手的寬袖隨著大道之聲吹起的風獵獵作響。手中筆走龍蛇,似水般流暢,如火般炸裂。
何為仁的師父感嘆道:“好一派水火相容的鐵線丹青。”
佛海原這次的領(lǐng)頭也不由得對左右贊賞道:“鐵筆似劍,柔弦似鞭,日后遇到這儒家老大或者老二切不可給他們合道的機會,否則萬事將休。阿彌陀佛!”
“謹記方丈教誨,阿彌陀佛?!?p> 大道之韻,如時間流于身旁而不知,但細品,卻有絲絲惆悵不經(jīng)意流過心間,都說時光催人老,可若無時光,怎會有一日之憾,日日之性呢。
大道講經(jīng)的九日就這樣匆匆而過,期間有無數(shù)聞道修士爭相而來,其中不乏有遮蔽真容,卻周身環(huán)繞龍象之形的大修士。
這一次,二圣同時出現(xiàn),本就有記載二人為師徒關(guān)系,一脈相傳,共稱思孟學派,此時同時出現(xiàn)可見一般,也因為這二人同為一脈,所以一個主題未必能聽到同一個見解。
這讓那些老朽的宗門老祖不由感嘆如此才是收徒的終極意義——出于藍而勝于藍。
相傳子思乃是孔圣之子孫,所以子思的講道對于信奉孔圣學說的弟子可謂蚌中寶珠,掰開見其秘時可謂大呼過癮!
九日的講道可謂讓四圣儒堂與風寧哲賺的盆滿缽滿。先說四圣儒堂,在講道的第三日就有一隨儒家老大來此地的素雅女君子,于此地破道源境,入源四境第一境初境。
此女姓譚,單名一個姝字。是當今四圣儒堂的七位小圣之一,也是最有望破入半圣心境的苗子。此時破入源境,又有如此千載難逢的悟道機會,可以說半圣之境未來觸手可及。
當然,如此大機緣不會只有她一人受益,在九日講道即將結(jié)束之時,四圣儒堂已有十一位成功破源,雖然其中大多都是氣血依然虧虛的老人。除此之外在第六日,儒家終于迎來了五千年以來第一位破入源三境源圣境的大能。
晉升當天,有遙遠天山的白鶴銜枝而來,以作木簪;后有東海飛來一三人之高的藍羽,當落到此女手中時竟是化作了巴掌大小的鳥羽。雖然不知這是從哪來的,但毫無疑問此乃至寶。
至于到了第九日,但這一天儒家再無一人破境,無論大小。但儒家無人破境不意味著無人可破。陳菀寧,便是第九日唯一一位破境入源的新大能。
有趣的是,當陳菀寧破境時,竟收到了和那儒家女半圣一樣白鶴銜枝、藍羽落世的祥兆。只不過此時儒家的諸老臉色卻是有些難看,好像陳菀寧的這張臉能讓他們想到什么一樣。其中臉色最難看的便是剛晉升的譚姝。
只有儒家老大葉驀然帶著一臉的欣慰,看著面前這個長大的孩子,嘴角是掩飾不住的開心。
對此般的反應,無論好壞,陳菀寧都是默然不做聲色。
九日終于過去,在二圣即將消散的時刻,風寧哲終于從九日的入定中醒了過來。當陳菀寧滿懷期待等到他睜眼的時,卻被這初開的神光攝取了全部心神。
在入夢之前,陳菀寧心中唯一的自語便是:“這莫不就是天地初開?”
原來當風寧哲睜眼之時,他的眼神中竟是混沌之色,在這里,你可以看到天地初開,可以看到抬頭看向星空的一切。這顆眼睛里有著你想看見的一切東西,但就是完全看不出一個眼睛應該有的樣子。
在夢中,陳菀寧不停的能聽到來自莫名之地的呼喚,那一聲聲呼喚的都是自己的名字,但為何自己什么都想不起來?
哪怕自己撿起岸邊金黃的海螺,輕敲自己昏沉的靈臺,卻還是什么都想不起來。
此時的她行走在一個記憶中的世界,這里是東海之濱,四圣儒堂。這里是她的出生地,修煉地,更是感情的寄息地。
記得自己好像剛過完百歲生日,自己滿懷期待的提出想和父母共游海濱的愿望。說來也心酸,明明不過兩公里便到海邊的路程,自己長這么大,卻沒有一次是能與父母同行這兩公里,一起沐浴夕陽。
看今天父母是最閑的一次,平常不愛說話的陳菀寧怯著聲音提出了這個從小到大一直想做的愿望。
看見父母欣然同意的樣子,陳菀寧從心底感到歡呼雀躍。
在這個夕陽即將落下的日子里,有一女孩與她最愛的父母為了一從小到大都未曾實現(xiàn)的愿望,在今日沐浴夕陽。
但她從未想過,在夕陽落下,萬物剛浸潤在無邊的黑暗中時,自己父母的生命竟也走到了終點。
想起來了!全都想起來了!當母親的在自己懷中閉眼的剎那,陳菀寧聽到了風寧哲的呼喚,當記憶歸來的瞬間,剛才還不知所措無言哭泣的自己,卻已經(jīng)是無聲可哭了。
數(shù)百年的折磨,數(shù)百年的哭泣,讓自己已經(jīng)沒有了哭的反應,那已經(jīng)是將心徹底劃開的痛苦,當痛無可痛時,即使痛也是不痛。
漸漸睜開眼睛的陳菀寧,看著自己面前這個眼中帶著些許淚水的弟弟,久違的親情終是開閘放水,不可收拾。
記得那年自己在家中受盡白眼時,有個蒙面的老爺子以碾壓四圣儒堂的無敵姿態(tài)從祖堂中帶走了一樣東西,也是那個時候,在四周都戰(zhàn)戰(zhàn)兢兢時,自己不知哪來的勇氣,跪在了蒙面老頭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