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了大半段話,盧靜都有些口渴了。
拿起手邊的茶繼續(xù)喝,味道雖然沒有三夫人家的好,可想到馬上要過的日子,她覺著這茶比以往和的都要甘甜多了。
盧夫人聽完她這意思也覺得可行,只是女兒一輩子的前程真的就要這樣草率決定了嗎?
盧靜瞧出來她的想法,于是放下茶杯安慰的拍了拍盧夫人的手,面帶笑意的說道。
“母親放心就是了,你擔心的不過是大表哥如今是個傻的,不能照顧我罷了,可是母親嫁給父親,又得了多少疼愛呢,若不是你娘家還有些助力,恐怕父親房里要添多少弟弟妹妹都不知道了,你再看看祖父祖母,又何曾管過你我的死活,可我這一嫁,不僅有婆母的照拂,還有實實在在拿到手的好處,有了這些,你我的日子比現(xiàn)在還會再差嗎?”
盧靜的一番話,徹底打消了盧夫人的擔憂,是啊,肚子都吃不飽的情況下如何有能力去思考陽春白雪,更何況這樁親事看著她們是吃虧的,但實際上她們也是受惠最多的,依照女兒的心思,想要在婆家立足,看來也是輕松的事,想到這里,她也就不多加阻止了。
“眼下,您還需要跟父親好好商量,否則他若是不同意我嫁過去,恐怕也要生出許多麻煩。”
這才是盧靜眼下最擔心的事情。
盧夫人嘲諷一笑,想起自己那個扶不上墻的阿斗丈夫,當初自己也是瞎了眼找了他來嫁,過苦日子不說,還要在娘家也受連累,若是他是個能撐得起門面的人,女兒也不至于要委身一個傻子來博得日后的前程,把所有不滿都灌注在自家丈夫身上,盧夫人若是手邊有把刀子且殺人不犯法,那她恐怕真要白刀子進去紅刀子出來了。
晚上,那盧父一聽前因后果,就怒氣沖沖的砸了好幾個碗碟,對著盧夫人就是一陣痛罵,說她舔著臉送女兒去換錢,說她娘家如何如何的拜高踩低,又說她其身不正才會生下這么個敗壞家風的人,若是個不明白真相的人聽了,恐怕要拍手叫好,說他是個正直有道義的好父親吧。
可惜,罵罵咧咧的興致還在頭上,就被三夫人家送來的聘禮單子給封住了嘴。
日子定的急,就在本月的月底。
這男女之間有了什么肌膚之親,最怕的就是懷揣大肚進門,這樣一來,對新娘子的名聲不甚好聽。
而這三夫人這回倒是真心實意的做事情,挑了好些值錢又名貴的東西送了過來,那媒人請的還是上次吃茶的那一位,那三寸不爛之舌愣是把一個好色的傻子說成會下蛋的金母雞,一口氣列了十幾條盧靜嫁過去的好處,再加上這些真金白銀的東西,盧父很快就喜笑顏開,雖然面上不顯,還要在媒人面前拿喬的說上些自己不是貪圖富貴的人,可事實上那聘禮單子遞過去后,就被他神不知鬼不覺的攥在了手里,說什么也不愿意撒手。
在場的人都不是傻子,盧夫人通紅了眼,死死的盯住盧父,氣他一點都不為自己女兒考慮。
而盧靜卻只呆呆的坐在椅子上,低著頭,別人看了都覺著是個好生委屈的丫頭,媒人瞧了也知道,這位新娘子是委屈的了,又想起來時三夫人的交代,于是和盧父說還有一些嫁娶時的私房話要和盧靜說,希望他能同意。
他得了這么多好東西,那里還有心思要管自己女兒死活,略掙扎了幾句就同盧靜說道。
“你這姨母也確實是喜歡你,雖說丈夫不得力些,可婆家是好的,你嫁過去也不算吃虧,往后的日子還是要多念及家里的父母,時?;貋砜纯床攀恰!?p> 說完就朝媒人點點頭,他則招呼下人把那些聘禮都抬到庫房里,有了這些東西,又夠他好一陣的揮霍了吧。
盧父走后,盧靜詳裝哭泣,那無助的小樣子,看得媒人都覺著可憐,于是出聲安慰道。
“盧小姐莫傷心了,你這姨母啊實在是掛念著你呢,你瞧,好東西都還在我這里攥著呢,就是怕你那豺狼的爹奪了去啊?!?p> 說罷,就從袖口里悄悄拿出一個小盒子,不大,倒是方便揣在袖口里,拿過盒子來的盧靜不猜也知道,這里的價值估計比那堆聘禮要值錢得多吧。
媒人完成了自己的任務,又安慰了幾句盧家母女就轉(zhuǎn)身走了,等她離去后,母女二人才往自己院子走,屏退左右,打開盒子一看,果然里頭放著從大房手里拿過來的那四百畝田契。
母女二人眼睛都直了,在盧家窮了那么久,她們對于錢財?shù)牡挚沽嵲谑翘趿恕?p> “我雖知姨母有錢,可沒想到這幾百畝的田契說送人就送人,如此闊綽,等嫁過去了,我可要好好幫她看看家里頭的賬本,算算這家到底有多有錢才是正理。”
盧夫人點點頭,剛剛還有的那些不舍,悲傷,憤怒都變成了對未來生活的希望。
親事辦得著急,好些東西也就只能湊合著準備,等到成親當日,一頂八抬大轎進了呂家三房的門,這樁算計來的親事才算正式的落了子。
坐在高堂上看著自己兒子和侄女拜堂的樣子,三夫人又喜又悲,看著一臉傻笑的兒子和被紅蓋頭遮住的侄女,她心里暗暗發(fā)誓,決不虧待盧靜。
進了洞房,那傻子表哥被盧靜三下兩下的就給哄睡了,而她自己也在丫頭的伺候下洗漱完畢,心里頭雖厭惡,缺不漏聲色的爬上了床,躺在表哥旁邊,這一夜好眠的自有人在,不好眠的也熬紅了眼。
第二日一大早,依著舊例來給公婆請安,看著面色紅潤的二人跪在地上叩頭請他們喝茶,三老爺?shù)故菦]什么太大反應,左不過是添了個能照顧他傻兒子的人,那田契送出去的事三夫人也跟他商量過,反正現(xiàn)在那點子田租在他看來也不過是小錢,送了就送了,萬一白得個大胖孫子豈不是劃算買賣,而三夫人則是從心底里的開心,木已成舟,她現(xiàn)在最要緊的就是看顧好盧靜的身子,這丈夫靠不住,總要生個兒子傍身才是硬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