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婚禮前夜
“你不是吧！羅小七你個王八蛋！那時候你才多大啊！你預謀了這么久！”沙奇猛地抬手把弗伽羅扣住，準備揍他。
“別別別別！沙奇！你冷靜?。≡蹅儸F(xiàn)在是一條船上的人??！別打別打！”弗伽羅趕緊求饒，“我還有個礦區(qū)，咱倆分了吧！”弗伽羅的金錢攻勢還是很管用的。
沙奇嘆了口氣。“算了，都是板上釘釘?shù)氖虑?，咱們現(xiàn)在誰都別為難誰?！?p> “說的就是啊，咱們本來就是親戚，何苦為難彼此呢。”弗伽羅繼續(xù)舔著臉勾搭著沙奇。
“那議會那邊怎么辦？”沙奇有點擔心議會那邊。
“照我說，不如你去議會，咱們三個總得分工明確吧，我負責聯(lián)盟軍，海努負責外面，你是不是得幫我們分攤一下壓力？”弗伽羅攤開手開始講道理。
“我去議會？我怎么去……我還是想呆在阿那身邊?！鄙称婧孟癫惶樵?。
“只要你點個頭，那都是很容易的事情，哪怕是在外區(qū)議會弄個一官半職也就是一抬手的事，以后有什么風吹草動咱們反應也快啊，再說了，就你姐姐那邊的關系，想要查議會的事情也不難吧，你這么聰明為什么不能試試呢？你可是阿那的正牌丈夫啊，她為了保護你都拼命了，輪到你為她做點事怎么就這么不情愿？沙奇啊，你自己好好琢磨琢磨。”
沙奇覺得弗伽羅說的話非常有道理，他開始動搖了。
“去議會……要是能查清楚那一邊的人是誰，這件事就好說了，咱們逮住一個滅一個，是這樣嗎？”沙奇開始琢磨。
弗伽羅瞇起眼，抬起手比劃?！按∫粋€滅一個，逮住兩個滅一雙，要是逮多了，咱們滅一個區(qū)?！?p> 沙奇慢慢把目光移到弗伽羅臉上，真是林子大了什么鳥都有，阿那不會是在加納給他吃藥了吧？
“你前幾天跟阿那干嘛去了？老實交代吧！”
“嘿嘿，確實在加納發(fā)生了一些事，也怪我不好……沙奇，我告訴你，保護她只是現(xiàn)有的目標，只有讓她永無后顧之憂才是我們的終極目標，光守著她的三十六區(qū)遠遠不夠，所以，她現(xiàn)在讓我去滅誰，我就去滅誰，粉身碎骨在所不辭?！?p> “嘖嘖嘖嘖，羅小七，你中邪了？那你先把加納滅了吧！把里蘇抓回基地，捆起來吊在廠區(qū)的橫梁上，那才過癮呢！”沙奇說起里蘇就來勁了，舉著兩只手比劃著繞繩子的動作。
“你這么恨里蘇啊？我上次已經讓巴魯特給他傳話了，讓里蘇把阿那的王后身份廢了，不知道他答應沒，我得找個機會去問問?！?p> “里蘇這個不開眼的老東西，干了不少缺德事呢，人都送回來了還給阿那頭上扣著王后的名頭，我早就看他不順眼了！咱們找個機會先把他滅了吧！”沙奇氣得牙癢癢。
“沙奇你看，要做這種事，你也得有權有勢才行吧，怎么樣，去議會吧，我給你鋪路，有我在，外區(qū)議會都得看你的臉色，我羅小七也不是個省油的燈，你懂的！”弗伽羅繼續(xù)勸說。
“行，要干就干票大的！”沙奇下定決心了。
很奇怪，他倆交頭接耳聊著聊著已經坐在沙灘上抱在一起了，阿那在二樓露臺上望著他們倆目瞪口呆。
“你在看什么呢？”海努來了，他帶了酒來找阿那看夜景。
“這兩個人搞什么??？怎么這就抱上了？”阿那很疑惑，剛才他倆見面時眼神里還冒著火星。
海努倒了兩杯酒走到阿那身邊?！八麄儍蓚€已經在同一條船上了，看著你的面子必須通力合作了吧。”
阿那接過海努遞來的酒杯?！澳氵€真是喜歡喝酒啊，喝醉過嗎？”阿那借著沙灘岸邊燈柱發(fā)出的昏暗光線打量海努的臉，她看到了年少時的希澤。
“確切地說，喝醉過一次，就一次?！焙Ｅh處，舉杯喝了一小口。
“什么時候？”阿那望著海努的側臉，他很平靜，好像在回憶。
“知道你和沙奇要結婚的時候?！焙Ｅ恼Z氣很低沉，有些悔恨的感覺。
“我還以為是你知道我是加納王后的時候呢，你怎么不去找里蘇尋仇啊，自作多情也得有個限度吧?！卑⒛寝D身，把胳膊架在露臺的圍欄上。
海努低頭傻笑起來?！懊看我姷侥阄叶寄苄σ恍?，這種感覺太好了?！?p> “我以為他們兩個已經夠傻了，沒想到你更傻，我以為我這幾個丈夫里面能有個正常人，可惜了，沒有?！?p> 阿那聳聳肩，調侃他們三個。
“小七應該會勸沙奇去議會吧，我們三個必須分頭行動，你身邊還是找個人跟著你比較好，你這么喜歡一個人亂跑，我們都不放心呢?！焙ＥD過臉看阿那，她沒有扎辮子，一頭白發(fā)鋪在肩上，在昏暗燈光的襯托下，有種白發(fā)魔女的即視感。
“我要這么多人前呼后擁干嘛吖？顯得我特別有本事？”阿那也舉起酒杯喝一口，忽然驚訝！“蓮花酒？你怎么喝這個？”
“你在加納也喝過吧？”
“喝過啊，回味悠長，別有一番情調。”阿那拿著酒杯晃了晃。
“我聽說這種酒，是在一個偶然的機會被釀出來的，制作它的人還因此丟了命，剛才在酒吧看到有，就買了一瓶?！焙Ｅf。
“嗯，就是我在那里住的時候發(fā)生的事，因為原本要上貢的酒被突如其來的落雷點著了，一夜之間燒了個干凈，管事的怕?lián)熑尉妥屖窒略籴劻艘慌?，原料不夠就拿蓮花的果實充?shù)，皇宮里的人喝了發(fā)現(xiàn)味道不對就讓人下去查，結果這條線上所有人都獲了罪?！?p> 海努喝了一口，感嘆起來?！熬颇茏砣耍擞趾巫锬??！?p> “去吧，勸里蘇讓位給我，我去做他們的王，以后不會再有這種事了！放手去干吧！”阿那咧開嘴笑了，說了一個好辦法。
海努越想越好笑，放聲大笑起來?！肮?，你這是要弄死我??！好的，這輩子我什么都不干，我就去加納搞事情！把他們搞團滅！你等著吧！等著做他們的王！”
阿那也笑得很開心，她望著沙灘上交頭接耳的兩個傻子，慢慢平靜下來。“你們都要這么義無反顧的嗎？沒有想為自己而活？”
“都是生來就寫好的吧，就像你，其實你也沒想到自己會成為加納王后吧，里蘇一直念著你，我很好奇，他怎么會被你哄得一愣一愣的，你的魅力可真的很難用語言形容了?！焙Ｅ趾攘艘豢?，一杯酒都快見底了。
“我能有什么魅力啊，他頭一回見到我的時候還很年輕呢，跟個小孩兒似的，他的飛行器出故障掉下來了，我救了他的命，他走的時候我還警告他呢，讓他不許再來了，哈哈，他嚇得十幾年都沒再出現(xiàn)?！卑⒛呛孟褡砹?。
“你兇起來可是超兇的，把他嚇壞了？”海努轉身去桌上又倒了一杯。
“我說我是他們的傳音者，誰惹我就會全族覆滅，膽子大的可以來試試?！卑⒛峭嵬嶙?，一臉得意。
“喲，果然，里蘇一直不敢惹你，你在他身邊的時候，他可是把你供起來的吧！”
“是啊，那時候他們要開發(fā)那個星球，又跑來找我，我把他罵得抬不起頭，我還說他們要是敢開發(fā)那里，我就讓天神降臨直接摧毀整個加納，反正他們也不敢?！?p> “后來呢？”
阿那又喝一口。
“后來他說想把我接回去，他還答應我，只要我嫁給他，他就能想辦法登上王位，這樣加納人就永遠不會踏足那里，說實在的，他當時只是想奪位，而我只是想保護村里的人，算是各取所需了?！?p> “里蘇立儲了，他們那邊不太平，我打算去搞點事情，從哪里入手比較好呢？怎么樣才能把他們搞團滅呢？真?zhèn)X筋??！”海努憋著笑，把臉捂了起來。
阿那笑著，爬到軟榻上側臥著撐著頭，“沒想到你平時一本正經的，笑起來居然那么傻?！卑⒛强粗Ｅ谋秤?，眼神迷離，好像是希澤回來了一般。
海努轉過來，歪著身子靠在圍欄上，他看著阿那。
他們兩個就這么靜靜地看著對方，許久。
“說說你的故事吧，活了兩百多年，還記得有什么有趣的事嗎？”海努拿著酒杯坐到軟榻上，他想聽阿那說故事。
“想聽睡前故事？”
“嗯，想聽?！焙Ｅ驯芯埔伙嫸M，漸醉，他靠在涼棚的圍欄上把眼睛閉上。
“小時候的事記不得太多了，后來……達爾沒了，蘭喬救了我之后……我被流放了，他們把所有的罪責都推到我的身上，那天……他們把我拖進了一個逃生艙，蘭喬喊著我的名字……我想拉住他的手，可是我拉不到……”
“他還是沒能保護好你?！焙Ｅ]著眼睛說。
“也不怪他，一切都來得太突然，有人故意毀掉了達爾，而我只是順理成章地成為了眾矢之的?！?p> “他也改變不了什么。”
“嗯……一切都晚了，后來他們一直在找移居地，好像也沒找到合適的，后來蘭喬回到這里，建立了三十一區(qū)?！?p> “你們最終也沒再見?！?p> “是的，那天之后，就再也沒見過?！?p> “你恨他嗎？”
“我愛他?！卑⒛且查]上眼睛。
“我聽說，后來他一直在找你，從未停止過找你，他覺得你還活著?！?p> “你說到這個，我就有些奇怪，他為什么斷定我還活著呢？”
“阿那，蘭喬一定知道你的身份，他從一開始就知道?！?p> “嗯，他是見過我復活的?！?p> “但是他到死都沒能再見你一面?！?p> “他讓三十一區(qū)歷代家主都奉行一個原則，找到我，守護我，延續(xù)我們的種族?！?p> “所有人都在為他的誓言活著?！?p> “嗯……我覺得沒這個必要，他們該有自己的生活，喬里應該為自己而活?！?p> 海努聽了默默地微笑，他不愿意為自己活?！鞍⒛?，你在流放的時候活得開心嗎？那段回憶，應該是很難忘的吧?！?p> “是啊，那里的村民以為我是天上來的神女，他們需要我，好像……我是他們的信仰，為了那些需要我的人而活，也很幸福?！?p> “那……睡前故事，開始吧?！焙Ｅ孟窨焖?。
阿那睜開眼，遙望滿天星河，娓娓道來。
海努閉著眼睛，腦海里浮現(xiàn)出阿那說的故事，山谷、村莊、滿地的孩子圍著她轉，還有屋后樹上陪伴她的兩只漂亮的小鳥。
“你還真是會照顧小動物啊，怪不得小七喜歡你?！焙Ｅ朴频貋砹艘痪?，他好像剛睡醒的樣子，起身倒上一杯酒，喝了兩口。
“你也知道他是獸醫(yī)吧？他很喜歡小動物？”阿那坐起來靠在圍欄上，和海努面對面坐著。
“可喜歡了，沒事就把他那個小貍鼠往口袋里放?！焙Ｅf起弗伽羅，好像也不怎么覺得討厭，他微微笑著，晃晃悠悠走到露臺的圍欄邊，“你別看他有些刁鉆的樣子嘴也很毒，其實他可講義氣了，你對他好一分，他能回給你九分，可能他不會說出來，心里會牢牢記得你?！?p> 阿那聽著這話覺得很滑稽，她也站起來，拿著酒杯走到海努身旁，“哦？是嗎？因為我親了他一口，所以他要弄死我兩次？”
海努聽了忍不住笑，趴在圍欄上蒙著臉?！肮?，他一定不是故意的，力氣太大了也不好??！哈哈哈哈?！?p> “力氣大？沙奇力氣不大嗎？希澤力氣不大嗎？這也是理由哦？”阿那一撇嘴，看到沙灘上兩個人臉貼臉還在聊呢。
“他們跟你相處久了，天天跟在你身邊才知道要用多少力，你看我，我也不敢碰你呢，可能一用力你就斷了，那多尷尬?！焙Ｅ凵窭锾兆淼膼垡怙w出來了。
“崇山力氣夠大吧，炮塔的管線一個人扛上去，他怎么沒傷到我？哼，什么力氣大都是借口罷了！”
“小七從來沒跟女孩子這么親近過，上次他跟我說起你的事，也是一臉悔恨，他沖動起來把控不好細節(jié)，你要怪他的話就讓他還債吧，讓他為你賣命，好好還一還兩條命的債?！焙Ｅ低倒戳艘皇⒛堑念^發(fā)繞在手指上玩。
“指望他還債？別繞著我轉就是了，讓我安靜一會兒不好嗎？明天婚禮你們打算怎么辦？別給我太多驚喜，年紀大了受不住，真是的，非要一起辦嗎？沒見過你們這樣的，也不怕讓人笑話了?！?p> “別小看三十五區(qū)的消息傳播速度，明天你只要往那里一站，整個聯(lián)盟就都知道了?！?p> “哼哼，說不定外面的人也會知道了，茶余飯后免不了要多一嘴笑話?！?p> “小七自己都不在乎了，你還替他操心呢？”海努把阿那的頭發(fā)纏在手指上，目光移到阿那的側臉。
阿那望著遠處的海浪感嘆?！鞍?，我這輩子也算是精彩絕倫啊，反正明天以后，關于我的傳聞又要添上幾筆了，你看就是那個沒腿的老妖婆，一下子娶三個丈夫……”
“我發(fā)文書回去之后，通訊器就像是要原地爆炸了，我哥更是恨得咬牙切齒的，話里話外都充斥著他對我的怨恨?！?p> “羽瓏怕是要嫉妒你了吧，你還是趕緊出去躲躲吧，不然他會以為你想篡位，到時候就不好辦了?！?p> 海努飲盡杯中酒，搖晃了兩下轉過身面對阿那，他解開繞在手指上的頭發(fā)?！鞍⒛?，他們都想讓我回去把王位奪回來，但是我不知道那樣有什么意思，如果王后不是你，我要那位置有何用呢？王位予我，毫無意義?！?p> 阿那深呼吸，感受海風的羞澀?！澳蔷蜑榱宋叶畎?，如果那樣能讓你覺得有意義?！?p> 海努不假思索?！昂茫瑸榱四愣??！?p> 阿那微笑著轉過頭看著海努紅撲撲的臉蛋，好像有那么一點可愛?！澳愫染频臉幼雍拖梢荒Ｒ粯?，都那么可愛?！卑⒛翘止雌鹨淮笫^發(fā)送到海努手邊，“給你玩吧?！?p> 海努咧開嘴笑得很開心，他接過阿那的頭發(fā)開始給她編辮子。
沙灘上聊天的人不知何時已經從兩個變成二十幾個，十夜和小凱在沙灘上打滾，大凱和沙奇在挖坑，他們要把門薩埋起來……他們圍在一起舉著酒瓶暢快淋漓。
蘇塵站在沙灘另一處宮殿的露臺上望著阿那的方向。
“殿下，將軍來信說已經準備好了，他問您什么時候回去?！?p> 蘇塵冷笑一下?！澳憔透f，我在參加阿那的婚禮，沒這么快回去?！?p> 侍從偷笑一下?！皩④娐犃瞬恢獣骱胃邢??！?p> “他還能做什么感想？送上賀禮還是跑過來發(fā)一通脾氣？他這個樣子，就算是想笑也笑不出，想哭也沒有淚呢，他還是原來的那個他嗎？”蘇塵舉著酒杯，微微搖晃著身子，“一切都回不去了，這是他自己選的，為難別人多爽快，他非要為難自己?！?p> “只是殿下若是現(xiàn)在回去，四殿下必定會疑心，他對您的戒備仍然未有松懈?！?p> 蘇塵微挑嘴角?！肮抢字皇遣幻靼孜覟槭裁匆蒙硎劳?，在他的眼里，不爭就是爭，只是我眼里并沒有他，現(xiàn)在跟他們有仇的是將軍，我只是個看戲的罷了?！?p> “將軍的計劃是否真的可行？”侍從憂心。
“以他現(xiàn)在的能力，覆滅加納易如反掌，我是阻止不了他的，但是我也不想站在一邊看，太殘忍了，我還是待在這里比較好，畢竟……這里更好玩，你告訴他，我暫時不回去了，他想干什么就去干吧?！碧K塵舉起手擺了擺，示意侍從退下。
“是?！笔虖膽曂讼?。
蘇塵迎著濕潤的海風仰起頭，望著阿那的方向?！皨寢尅闳羰侵浪麨榱四阕兂赡莻€樣子，會作何感想？你會為他哭泣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