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生死簿(十一)
沒有人應(yīng)答,賈笑默默地觀察著局勢。
何憐抬手打穴止住鐵鵬濤痛覺,二人一并面對任吳。
明明站在一起的是兩個人,賈笑卻好像看到兩只未長出羽翼的雛鳥,面對水桶粗細(xì)的巨蟒。
這是哪怕不懂武功也懂的差距。
一擊被破,鐵鵬濤渾然不懼,再當(dāng)先鋒。反手一記愚公移山,有進(jìn)無退,直取任吳面門。
任吳當(dāng)然不會任人毆打,錯步險之又險地避開鐵掌,拉進(jìn)二人距離,反手一頂,打在鐵鵬濤左腹。
鐵鵬濤當(dāng)即口吐鮮血,身形欲倒,就在此時,一翩翩白影自任吳腦后襲來?;仡^一看,正是何憐由上而下,舞袖藏刀。
任吳正要迎頭痛擊,卻發(fā)現(xiàn)自己的腰間被不講武德的鐵鵬濤鎖住,動憚不得。
眼看何憐攻勢將至,一旁小廝頓時急切,連跨兩步近前,卻被任吳攔下。
“好祠堂,白綾袖,祭祖刀?!彪姽饣鹗?,任吳卻不緊不慢地拔刀,看得人心急。
何憐就是著急的人之一,她也用刀,自然知道什么樣揮刀最快,最穩(wěn)。
只有準(zhǔn)備好的刀,才快,才穩(wěn)。
但是此時已經(jīng)避無可避,唯有過招。
鏗鏘有力的鳴響,金刀砍進(jìn)何憐肩頭,被短刀抵住。刀碰刀,袖纏環(huán),任吳順勢劈掃,將何憐斬飛出數(shù)米,空中飄灑一道單一的紅橋。
此間鐵鵬濤本欲肘擊其腎,任吳卻一膝踢中下頜,翻身一腿將他踢飛。
翻滾之間,二人撞到一起,何憐似乎被壓到傷口,發(fā)出陣陣痛呼。
當(dāng)然,她嘴里最多的還是:“我?guī)銈兇?,豬隊(duì)友,沒準(zhǔn)備亂上,我進(jìn)場的時候怎么不跟上啊!”
鐵鵬濤也傻眼,輸人不輸陣:“你沒實(shí)力甩什么袖子??!我對著他腎打暴擊呢好吧!”
賈笑無言以對。
回身落定,絲血不沾,任吳道:“勝在出奇制勝的招數(shù),完全理解之后,毫無威脅?!?p> 說罷,任吳刀沿袖轉(zhuǎn),切下一條金袖帶,接著袖帶纏繞刀柄,飛身一刀,似天外流星,就要將何憐二人化為一串。
“鏜!”
一聲悶響,一桿染血長槍插入地面。金刀彈飛,被任吳扯回手中。
投槍者,正是賈笑,他正在一臉平靜地將兩把刀拼成的彈弓裝置塞回深不可測的袖子里。
比起滿口國粹已經(jīng)不想繼續(xù)演下去的玩家們,賈笑倒是覺得自己的袖口更加的不合理。
任吳看著賈笑,道:“我一直都在觀察你?!?p> “觀察什么?”
“你的表情實(shí)在是太少了?!?p> “除了戲子,正常人的表情都不豐富?!?p> “不,我更在意你的眼睛。”
“在意什么?”
“單一卻不單調(diào)?!?p> “你似乎很在意新鮮事?”感覺話題似乎有杰哥化的趨勢,賈笑及時轉(zhuǎn)移話題。
任吳倒也不算糾纏,順著說下去:“不錯,因?yàn)樾拢鸵馕吨鴱?qiáng)。”
賈笑問:“何以見得?”
任吳指向一側(cè),道:“單元菱看似豪爽,廣交友,樂觀可親,實(shí)則毫無底線,心狠手辣,出人意料。所以她在三招之內(nèi),就殺了邵新榮和涫彩玲?!?p> 賈笑順著他的指引看去,單元菱站在血泊之中,向他微笑。
邵新榮兩人面朝地板,除非他們是在拍戲,否則死定了。
任吳指向另一側(cè),道:“錢輕棄有謀無斷,缺乏城府,可他突破了從前的自己,將你們徹底騙過,所以也馬上就能殺了云耀與孫宜心?!?p> 說話間,任吳的臉上輕松寫意,眼睛里也閃爍著快樂。
賈笑再次順著他的指引看去,果然如他所言。
錢輕棄輕功卓絕,身形如火,每每從二人身邊掠過,總能刮去幾兩五花。
一邊戰(zhàn)斗,他一邊意義不明的大笑,笑得無比暢快。
又是一次擦身而過,云耀雙腿已經(jīng)被血染紅,滿臉都是豆大的冷汗。孫宜心半臂耷拉,也好不到哪去。
下一個回合,生死果然分曉。
云耀取出一個圓筒型奇怪裝置,靠著其中的燭火發(fā)出光亮,赫然是個怪模樣的手燈。
只見他反手一照,將燈光打在自己的地中海上,一經(jīng)折射,竟然讓整個大廳都亮上幾分。大片的光路更是集中籠罩了錢輕棄那張美麗的臉,刺得他瞇起眼睛。
眾所周知,當(dāng)開車的時候,迎面的車輛照來的遠(yuǎn)光燈十分的討厭且危險。
不看清路,更是險上加險。
錢輕棄固然沒有車輛的速度,可他的身后,有一個陰險的朋友。
孫宜心雖然受傷不輕,臉上卻再度似笑非笑,一腳踹在錢輕棄背上,給這個窗邊的雄鷹,展翅翱翔的機(jī)會。
當(dāng)然,這里是天下第一樓的樓頂,如果錢輕棄是鳥,說不定真的有機(jī)會活下來。
可惜他是人。
“這?”任吳正處于驚訝之中,身后突然傳來一陣刺腦的斷裂聲。
回頭一看,和他一樣一臉驚訝的單元菱被邵新榮用雙腿夾著腦袋轉(zhuǎn)了270°,已經(jīng)活不成了。
沒錯,倒在血泊里的邵新榮和涫彩玲也沒有死。
他們的紙尿褲型醫(yī)療器此前已經(jīng)吸了不少血,是一個合格的表演血包。
這下,輪到賈笑先開口了:“這才叫創(chuàng)新。”
“這叫創(chuàng)死……”也就想想之類的話,任吳無言以對。
身為BOSS,如果做出不合格的事情,他只會死得更快。
保守著這份力量,賈笑一眾小弱病殘根本不足為慮。
任吳不想死,可賈笑顯然不是這么想的,他從袖口里扣出一大把兵器,有鐵刀的刀,有石同的槍,有高陽的劍,也有他的刀。
數(shù)把武器被一串布繩捆在一起,像極了一個大號的鑰匙串。
“這是?”這種奇特的形象,任吳已經(jīng)呼之欲出,卻說不出口。他不確定,說出來的時候,會不會破功。
賈笑則沒有那么多顧忌,坦然道:“要你命3000·私人訂制版?!?p> 鴉雀無聲。
或許是為了避免尷尬,賈笑抄起其中一把刀,解釋道:“這把刀雖然看起來是一把普通的刀……”
“其實(shí)呢?”任吳問。
“其實(shí)它確實(shí)是一把普通的刀?!辟Z笑道。
任吳問:“那桿槍呢?”
賈笑道:“普通的槍?!?p> 任吳:“……”
還沒有等任吳問出口,賈笑便搶答道:“普通的劍,還是普通的刀。”
任吳頓時覺得謹(jǐn)慎去試探的自己實(shí)在很蠢。
他不怒反笑,道:“那你叫「要你命3000」?!”
賈笑道:“所以它還要另一個名字?!?p> 任吳道:“什么名字?”
賈笑眼中帶著一絲憐憫,回答了他的問題:“「生死簿」”
又是生死簿,這個名字任吳無比熟悉,這個由錢輕棄提出,自己編撰的虛構(gòu)名字,此刻卻有著莫名的魔力。
任吳下意識地問道:“為什么?”
“因?yàn)樗幸娺^「生死簿」的人,都已經(jīng)注定了生死?!?p> 冷徹的聲音源自任吳的身后,同一時間,他的心也冷了。
暴露在胸膛外面的心臟,自然是冷的。
“沒,新……意!”
任吳的尸體緩緩倒下,他身后的小廝緩緩摘下了面具,露出那張冷冷的臉。
正是高陽。
天底下最好的劍客,用最好的劍。?
世界上最好的殺手,用手殺人。
就是這么簡單。
不知何時,樓下已經(jīng)沒有了聲音。
“不愧是前頭牌,看來你們的老板一定很喜歡你。”賈笑認(rèn)真道。
高陽搖搖頭,轉(zhuǎn)身就走:“我只喜歡薔薇。”
賈笑好奇道:“她到底死了沒有?”
“死了。”
“樵夫?”
“樵夫?!?p> “看來,高陽也死了?!?p> “不錯,高陽也已經(jīng)死了?!?p> “你急著去哪?”
“去見妻子?!?p> “看來,你的老婆很漂亮?!?p> “她是天底下最美的女人。”
“那,祝你早生貴子?”
“多謝,朋友?!?p> “不用謝,我還有牽掛,可不敢當(dāng)你朋友?!?p> 眾人視線瞬間脫離肉體,隨風(fēng)遠(yuǎn)離,離開天下第一樓,直飛云端,看江山墨畫,大漠孤煙。
開局時那短暫出現(xiàn)過的遼音也再度娓娓道來。
這個故事給了我們個教訓(xùn)。
創(chuàng)新固然強(qiáng)大,可以短暫地讓人獲得巨大的優(yōu)勢,卻并不穩(wěn)定。
只有腳踏實(shí)地去熟練,去掌握,去鞏固,去突破,才是無論面對什么,都能用上的武器。
所以我說的這種兵器不是生死簿,而是堅(jiān)持。
堅(jiān)持,是人類最好用的武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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賈笑并不高興。
“我覺得系統(tǒng)和我爸一樣放屁?!?p> 話音剛落,他眼前頓時一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