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檢查員和飛行部的領(lǐng)導的被監(jiān)督的強度真的足夠嗎?”應念情隨手轉(zhuǎn)動著椅子,神態(tài)看起來很是輕松,但說出來的話卻凌厲如刀:“我不否認現(xiàn)在的社會和職場是人情左右的。在這個公司,甚至說東北片區(qū),都可能被這個因素影響,可是我并不想在任何技術(shù)監(jiān)督中發(fā)現(xiàn)這個因素起作用,所以我只能將范圍擴大到人情無法觸及的地區(qū),比如西南片區(qū),西北片區(qū)......當然,不排除有那些手眼通天或者恰好在別的片區(qū)有些門道的人存在,我可以忍受這些非常見的情況存在。但是至少,我要保證八成以上的檢查員和飛行領(lǐng)導的技術(shù)是匹配他們的職位的,而不是一群尸位素餐的草包?!?p> 應念情的話語被開啟的窗縫中流出來的微冷晨風帶進了秘書的耳朵里,涼涼的,涼得讓人膽寒。都說由易再難,可應念情偏偏反其道而行之,直接朝著最難啃的部位下手,光是這魄力就非一般男子所能具備的。
而且,剛才討論的僅僅是方案書里的一部分。秘書光提引入其他公司檢查員的事兒,并不代表其他改革措施就是溫和的。
其中,就比如對特殊航線的分配問題做出了一個明確的規(guī)定。在成興航空里,特殊航線指省內(nèi)航線,高高原航線以及國際航線。
省內(nèi)航線因為涉及特殊機場,落地費是普通機場的兩倍。而國際航線的小時費則是普通航線的一點五倍。至于高高原航線則更加恐怖,不僅小時費更高,落地費也翻倍。
在這些特殊航線里,高高原航線雖然最賺錢,但是高高原機場落地難度確實大,而且飛多了對心臟不好,所以相對沒那么搶手。
但是,省內(nèi)航線和國際航線則不同。錢管夠,風險也不大,處于性價比頂點的位置。在很長一段時間里,老資歷的教員幾乎包圓了省內(nèi)航線,而國際航線基本是領(lǐng)導們的自留地。那些沒有背景的普通機場和年輕教員只能在所剩不多的好班中喝點兒湯。
這個問題在別的公司也是一個鬼樣。人為什么想要往上爬?因為利益和特權(quán)!而現(xiàn)在應念情不僅僅要動搖他們免除大部分被監(jiān)督的特權(quán),還要切切實實地消減他們的利益,當真是殺人誅心啊。
在方案書里,應念情規(guī)定了所有C類教員和帶有行政職務(wù)的飛行員所執(zhí)行的特殊航線不能超過此類航線總量的一半。而且,她還對飛行部領(lǐng)導的平均小時費進行了改革,總體來說,領(lǐng)導們拿的平均小時費要比以前少上一些了。
其實,應念情已經(jīng)算是比較給那些部門領(lǐng)導和老教員面子了,沒有把他們削得太狠。如果他們還不識時務(wù),那應念情也就不打算再跟他們客氣了。
然而,相比于對飛行部高層的整治,更讓秘書感到驚訝的是,應念情同時還準備對飛行部的基層員工進行現(xiàn)狀改變,總結(jié)而言就是兩個字——裁員!
沒錯,應念情打算裁撤飛行部差不多百分之十的員工。
“應總,這百分之十的裁員......有些太多了吧?”秘書提醒道:“現(xiàn)在公司運營狀況良好,一下子裁員這么多,會不會讓外界誤會咱們公司運轉(zhuǎn)出了問題?”
“所以,要分批次進行!首先就是那些部門領(lǐng)導的親戚之類的不辦事,吃空餉的家伙,然后再是常年考核靠后的員工。你可以派人在部門中進行一些約談,主要內(nèi)容就是談及那些考核靠后的員工在其他員工中的印象問題。如果,那些人口碑不錯,沒有偷懶怠工的問題,可以再給他們證明自己的時間。那些平時工作消極,還不思悔改的,一律清除出隊伍。記住,百分之十不是上限,而是下限!我相信以現(xiàn)在公司飛行部的狀況,要被裁去的人只會比百分之十多。”
“最低百分之十?”秘書沒想到他還是膽子不夠大,他剛才還以為頂格的裁員人數(shù)是百分之十呢!好家伙,依著應念情的說法,那就是底線百分之十,上不封頂了?這也太夸張了!
“且不說裁員這么多會不會引起外界的無端猜測,說不定會引起基層恐慌!這個提案,董事會不會同意的?!?p> “基層恐慌?”應念情伸出手指不住地晃動著:“我們裁員不是為了減少運營成本。將這些裁去的員工省下來的人力成本分成兩部分,一部分用于提高剩下員工的工資,另外一部分用于領(lǐng)頭員工的額外獎勵。工作效率不是光人多就能達到的!就拿我們公司的計劃室來說,像我們這類中型航空公司的計劃室一般人數(shù)控制在十人以內(nèi),計劃員的平均工資是在一萬五。而我們公司的計劃室足足有將近三十人,平均公司八千。不僅總?cè)肆Τ杀靖哂谄渌愋偷暮娇展?,排個計劃還磨磨蹭蹭。要我說,直接將計劃室的計劃員縮減到六人,一人工資漲到兩萬,他們肯定搶著干,還能把一周的計劃排得妥妥帖帖的?!?p> “恩威并施,才是馭下之道。”說話之間,云兒遮蔽太陽,在辦公室里投進來一片陰影。沒有陽光的溫暖,應念情立時覺得有些涼意。
在濱江,四季變化沒那么明顯,即便是在盛夏,陰涼之處甚至會給人以寒意。此刻,早晨時分本就還沒有散去夜晚的涼意,沒了太陽的照射,讓得有些畏寒的應念情很是不舒服。
再是瞧了眼外面,應念情才是發(fā)現(xiàn)并非一片孤立的云朵遮住了太陽,而是漫天烏云席卷而來,怕是一會兒要下雨了。
應念情飽滿的嘴唇抿了一下,她最討厭下雨了,尤其是下雨的晚,今天下班怕是不能自己開車了。
秘書并不知道應念情在對即將來到的降水的煩躁,只是斟酌了好久,才是小心翼翼地問道:“應總,這個方案書我會傳達下去的。只是有些事兒......額,就是這個方案書,我好像以前見過差不多的......”
“不用好像!”應念情優(yōu)雅的眉眼中閃過一絲莫名的光彩:“這就是已故徐思宇教員曾經(jīng)提出的改革方案的翻版,你不用懷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