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家家一本離譜的戲
王氏的腿本來只是骨裂,然后在張郎中好不容易給她夾好了板子。
浮四白和妯娌們也松了一口氣的當(dāng)口,一直抱著孩子幫不上忙的小楊氏卻突然走過來想安慰一下哀嚎的王氏。
馬上要走到炕邊了,懷里的福寶突然掙扎起來往王氏那邊夠,小楊氏只好哄著她:
“哎呦,福寶怎么了?福寶知道四叔母受傷了要看四叔母對不對?
好,娘帶你去看四叔母啦~”
李氏立馬懟道:“她知道個屁,你要沒事閑的少添……”亂字還未出口。
大家就看著小楊氏被坑坑洼洼的地磚絆了一下,一個踉蹌之后一點、一點、一點的倒向了王氏剛夾好的腿。
為了護(hù)著閨女,她的胳膊肘用力一撐。
王氏的腿咔嚓一聲,整個世界都安靜了。
只有王氏發(fā)出了慘叫,然后徹底暈了過去。
小楊氏被咯的哎呦一聲,抱著閨女用力一支胳膊站了起來,這才慌亂的看向昏了的王氏:
“這,這是怎么了?”
大家?guī)缀醪恢酪檬裁幢砬閬砻鎸ν跏夏菞l被傷害了一次一次又一次的腿了!
李氏眼疾腳快的一腳把小楊氏踹到一邊。
張郎中疲憊的上前檢查了一下。
趙氏聲音顫抖的問道:“是裂的更嚴(yán)重了嘛?”
張郎中搖了搖頭,表情無比沉重的說:
“是斷了,這回徹底斷了!多半,得重接!
唉~~!”
張郎中的肩膀拉聳下來,無力的嘆了口氣。
接著李氏就出來找了婆母,她們真的太累、太累、太累了!
什么是身心俱疲?
這就是!
鄭屠戶瞄了瞄大家的臉色,一個用力把豬扛起:
“那什么,浮叔啊,我就先走了啊,那啥……”
鄭屠戶這個生意人主要是靠實誠和信譽,好聽的話會的少,搜腸刮肚的想了半天,才說道:
“就……碎碎平安啊。
浮叔您和嬸兒想開點,浮二媳婦的腦子總能治好的,不是!
是浮四媳婦的腿,腿總能治好的!
張郎中治腦子,不是,治腿還是挺不錯的,挺不錯的!”
鄭屠戶都不知道自己在說啥,能說啥了,生怕得罪人,臉都憋紅了。
好在老浮家的人都是了解他的,知道他是好意,說禿嚕的幾句也是事實。
所以大家齊刷刷的扯出一個如紙扎般僵硬而沒有靈魂的笑,連阿元都沖他呲了呲牙,算是謝過了他的善意。
鄭屠戶欲哭無淚:媳婦兒啊,救命,我不會死在這兒吧?!??!
“那什么,我就告辭了?”
一臉兇相實際上內(nèi)心格外脆弱的鄭屠戶吞了吞口水,試探的打聽了一下自己能否活著帶豬離開。
老浮頭努力的不去想剛剛聽說的那件蠢事,撐著笑臉想擠出幾句場面話來:
“今日……”招待不周還未說出來。
鄭屠戶就趕緊保證道:
“浮叔!我啥也沒聽見!
這輩子絕對不往外傳一個字兒!
那啥我媳婦孩子六十多歲的老娘一窩子雞鴨鵝狗豬還等在家里我們青山不改綠水長流他喵的相聚后悔無期!”
一緊張甚至禿嚕出來一段戲文兒,也不知道對不對,反正鄭屠戶扛著豬就跑了。
老浮頭一臉茫然,只來得及伸伸手喊上一句:
“改天來家吃飯啊!”
扛豬奔跑的鄭屠戶差點哭出來:這就是傳說中的鴻門宴嘛?
鄭屠戶這個人平時沒有別的愛好,就愛看個話本改編的戲,還??茨菄樔说拦帧?p> 等一到晚上但凡有點事,他看過的這些妖魔鬼怪魑魅魍魎流氓強盜就一下子都被他回憶起來了,當(dāng)然,這不重要。
在現(xiàn)在的老浮家人眼里,這點莫名其妙的話算事兒嘛?
那再離譜也不可能比他們家二兒媳婦更離譜!
“你他娘怎么不進(jìn)話本里唱大戲去呢?”
老楊氏咬牙切齒的瞪著小楊氏,真想讓那頭野豬活過來拱死她算了。
小楊氏往后縮了縮,心虛的不敢看老楊氏。
張郎中捻著一根銀針心累的問老楊氏:
“嬸子,要是接骨的話,我可就把人扎醒了?”
她可又要嚎叫了??!張郎中沒有說后半句,只是心疼的揉了揉自己遭罪的耳朵。
老楊氏咬咬牙,一狠心:
“扎!長痛不如短痛,現(xiàn)在就接!”
醫(yī)者父母心,張郎中這會兒都替王氏感覺遭罪,但接骨怎么也得讓她醒著。
一針下去,王氏緩緩的睜開眼,面無表情,淚水卻順著眼角嘩嘩流入鬢角。
“老四家的?”老楊氏趕忙上前看她,這咋不叫了呢?
王氏緩緩把頭轉(zhuǎn)向老楊氏,壓抑著痛苦,一字一句往外平靜的蹦著:
“娘,你猜怎么著,我都疼糊涂了,我剛剛居然夢見我剛夾好了板兒,二嫂就壓斷了我的腿,你說可不可笑?”
老楊氏抹抹淚,摸摸她的頭,拿出準(zhǔn)備好的木棍塞進(jìn)她嘴里,一邊按住她,一邊安慰她說:
“可憐的娃,沒事兒啊,夢都是真的,你會好起來的?!?p> 李氏、趙氏和浮四白也趕緊上前摁住了她。
張郎中猝不及防的下了手。
王氏咬著木棍發(fā)出含糊不清的野獸般的痛苦嘶吼:
“楊小草?。。。?p> 我要殺了你啊啊啊啊?。。。。?!”
阿元捂著耳朵把自己藏進(jìn)了爹爹懷里:
我就說,四叔母叫的,很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