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種偶然與必然的感覺交織著,彭友背對著女孩,不知道她是否已經(jīng)離去。
彭友沒有回頭,他聽見輕柔的聲音傳來,心中歡喜。
女孩問:“你叫什么名字?”
彭友答道:“我叫彭……”
女孩聽言,笑道:“大鵬鳥的鵬么?我叫雁,那我倆都是天上飛的咯,我剛才也是從樹上飛下來被你接到,嘻嘻?!?p> 彭友正要更正她,卻聽她笑得清甜,不再糾正,道:“你從哪來?怎么搞成這樣?”
雁兒答道:“別提了,今天都倒霉死了,本來老師帶我來這學(xué)課,她卻臨時有事,要讓我在山洞里等一個時辰,我哪受得了,就跑出來了?!?p> 彭友聽雁兒不往后說,忙問:“然后呢?”
雁兒放低了聲音,嘆氣道:“我就出去到處逛逛看看,見了一個池塘水很清,就想著下去洗澡,方洗半會,就遇到一只鱷魚?!?p> 啊?彭友尷尬的輕喊一聲。
雁兒繼續(xù)道:“還好我精通水性,逃掉了,真不知道哪個缺德的,在這么清的池塘里養(yǎng)鱷魚。”
彭友眨了眨眼,有些窘態(tài),不久前他才救了一只小鱷魚,隔三岔五還來此逗玩。
好在女孩沒事,彭友松了口氣,道:“幸好無恙,這片區(qū)域的河湖里,天然有鱷魚出沒?!?p> 雁兒聳聳肩道:“這樣啊,也沒人和我說哎。”
彭友又問:“后來呢?”
她又繼續(xù)道:“我沒有擦身子,披上衣服就跑,把衣服都弄濕了,想著找個地方晾干?!?p> 彭友聽她此言,卻不好意思聯(lián)想那個畫面。
雁兒接著道:“待我爬到半山坡,又遇到了這只老虎,全靠我先發(fā)現(xiàn)它,偷偷爬上了樹,可它也看到了我,待在下面不走?!?p> 彭友道:“原來是這樣。”
雁兒溫柔一笑,道:“謝謝你啊,要不是遇到你,可能我就要被餓死在這樹上了?!?p> 彭友忙道:“不用謝的,我正好路過?!钡罴白约号c這虎斗,亦是保自身性命。
雁兒問道:“你來這里做什么呢?”
彭友答道:“砍柴?!?p> 雁兒莞爾一笑道:“你回過頭來,我送你件東西?!?p> 彭友不甚好意再回頭看她,雁兒見狀,笑道:“沒事,我衣服干的差不多了?!?p> 彭友回過頭,雁兒從口袋取出一個香囊,二人走近。
雁兒把香囊遞于彭友,彭友見她眼眸之中,清澈純凈、一塵不染,心中萬般漣漪。
那香囊散著幽幽清香,令人迷醉。
彭友道:“謝謝你!”
雁兒道:“不用謝,我倆有緣,以后可以算是朋友啦!”
朋友?
雁兒盯著彭友胸前剛才因騰躍而露出的掛墜,笑道:“這玉佩真好看?!?p> 彭友忙要取下玉佩道:“送給你!”
雁兒驚喜道:“送給我么?”
彭友連連點(diǎn)頭。
雁兒笑道:“謝謝,不過我不要,我要走啦,一個時辰了,老師回來不見我,肯定會生氣的?!?p> 彭友忙問:“你要走了么?”他欲尋些理由多和她待一會,忙道:“這只老虎怎么辦?”
雁兒道:“先放著,等見了老師,讓她來救。”
彭友道:“他是藥師么?”
雁兒抿著嘴道:“算是吧,她可厲害了,她要在,也能制伏這老虎?!?p> 彭友抬眉道:“他是魔師?”
雁兒道:“那倒不是?!?p> 彭友又繼續(xù)問:“那他怎么?”
雁兒打斷了他的話:“嘻嘻,你別問了,她的事情我都不知道,我走啦,拜拜?!彼f完擺擺手,轉(zhuǎn)身離開。
彭友自然想挽留,卻一時無言,只是呆呆的看著她遠(yuǎn)去。
雁兒且行且言:“今天可真夠倒霉的,希望別再遇到什么怪物?!?p> 她正說間,彭友忽見一條毒蛇,從雁兒路過的一棵槐樹蜿蜒而下,那毒蛇猛然彈出,張開劇毒獠牙,向她的肩部胎記處咬去!
??!
彭友瞬間從夢中驚醒。
一身冷汗。
怎么是這個結(jié)局。
五年前的那件事,那個女孩,已經(jīng)很多次入他的夢鄉(xiāng)。
真實(shí)的結(jié)局只是他呆呆的看著她遠(yuǎn)去,沒有后來,他甚至忘了問她姓什么,只記得她肩膀處有塊胎記。
五年來,他再也沒見過雁兒。
他始終戴著雁兒給他的香囊。
那香囊幽幽渺渺的清香,竟能散發(fā)五年不絕。
若非香囊,彭友真只會把這一切當(dāng)成一場夢,因?yàn)槭郎显趺磿心敲疵利惖呐ⅰ?p> 在他無數(shù)的夢里。
有像剛才那樣,雁兒為猛獸所殺,自己郁郁而終。
亦有他尋遍四方,猶未找得雁兒,最后自己孤獨(dú)終老。
當(dāng)然尚有他歷盡千辛萬苦,找到雁兒,然后發(fā)現(xiàn)她已嫁于他人。
夢中從未有與雁兒男耕女織、同床共枕、白頭到老的美好結(jié)局。
唉。
現(xiàn)在更是不可能了。
從噩夢中醒來的彭友,虛弱極了。
此時,秋末天黑,牛頭山下寒風(fēng)凌冽。
彭友所在的僅剩隊(duì)伍被敵方逼退,包圍在牛頭山上,與此同時,無數(shù)涂了毒藥的弩箭,似千萬條毒蛇,彌天襲來。
彭友武藝雖高,卻也難敵這鋪天蓋地的箭雨,他格擋開眾多來箭,但終究難逃一箭射中他臂膀,他漸漸支撐不住,毒發(fā)倒地。
此時,幽幽轉(zhuǎn)醒的他,抬頭見遍地都是同伴的尸體。
彭友身上的血漬尚未干凝,傷口隱隱作痛。
他聽一人正大聲吼道:“一個個找,沒死透的直接剁了!”
彭友憤怒到了極點(diǎn),卻無能為力。
他看向天空,月亮灰蒙蒙的,星星一個也沒有。
有的只是不遠(yuǎn)處一群提刀的士兵,向他的位置掃蕩而來。
那人又繼續(xù)道:“都覓仔細(xì)了,必須尋得那個帶玉佩的!”
彭友發(fā)現(xiàn)這股敵軍竟是沖他而來,況且他手上有己方的作戰(zhàn)地圖,心道自己絕不能落在對方手中。
彭友的身后沒有退路,惟有懸崖,深不見底。
他微微弓起身,四下翹望,想趁著夜色尋到出路。
突然有人喊道:“那有人,別讓他跑了!”
彭友忽聞自己被發(fā)現(xiàn),不假思索,奮力起身飛奔而出!
身可死,義不可棄!軀可亡,信不可忘!
彭友無所畏懼地向著萬丈懸崖縱身一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