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一章 平安
“……嗯。”
張淮三一見她提著桃木劍出來,眉頭緊緊地皺起:“你現在神魂不穩(wěn),就要出去?”
“您覺得云歲宴這種僅靠功德和古劍威懾的能攔多久?那兇獸也來了吧?您不適合動手,我去?!?p> 沐矜服下丹藥,握著劍的手緊了幾分:“這規(guī)矩還是真是奇怪,先前他們招惹我,我并未趕盡殺絕,現在卻趁我魂魄不穩(wěn)要來復仇,即使現在我將他們全部打散,不也只是自保嗎?”
“你讓他們魂飛魄散,那就是絕了他們改過自新的機會……他們是繼續(xù)投胎做人,還是在地獄受罰,地府自有定奪?!?p> “那他們?yōu)槭裁催€能回來?難道是我與他們的因果未了?必須殺了我才能投胎嗎?”
“不是,你懲奸除惡并沒有錯,要怪就怪陰人躲藏的方法層出不窮……要怪就怪地府看守不嚴!”
沐矜沉默了。
“老孟去請陰差了,到時候除了特殊日子,你應該不會見到他們了,至少不會總纏著你。”
她緩緩點了點頭,張淮三這才松了一口氣,“我怕外頭那小子應付不過,得去看著他,你也別想著用神識了,好好休息。”
“師父?!鄙倥怪捻犹?,伸出的手心里靜靜地躺著一枚白澤劍墜,“幫我交給他吧。”
張淮三一“出去”,就看到門上被貼滿了符紙,他抽了抽嘴角,背著手看向正朝光亮處移動的兇獸。
陰風無孔不入,云歲宴和離意各擋一邊,防止蠟燭被吹滅。
“小子,拿好你的劍,劍墜是沐……未矜給你的,也拿好?!?p> 少年接住拋來的劍墜,耳邊的呢喃瞬間被隔絕開來,遠處父母的虛影也變成面貌丑陋的陰人。
他迅速拔起劍,將劍墜掛在劍柄上,看向身上散發(fā)著淡淡金光的老人。
兇獸忌憚地望著他們,發(fā)出一聲低吼。
可在場面僵持不休時,蠟燭突然熄滅,最后一縷白煙飄過,張淮三消失在了原地。
黑影猛地撲了上來,云歲宴揮出一劍,兇獸吃痛,卻仍舊不依不饒地一掌拍了下來。
藍色結界與金光同時出現,一道是他自己的,另一道是……
他猛然看向流光溢彩的劍墜,心里劃過一道暖意。
“嗤——”兇獸被金光灼燒,近距離的吼叫讓少年直皺眉。
其余陰人只是在周圍看著,想上前,卻又不敢。
兇獸低語了幾句,似乎在教唆那些陰人群而攻之。
“人”群慢慢地圍了上來,緊緊盯著云歲宴和他手中的劍,眼里浮現出恐懼與貪婪。
“嘭——”緊閉的門突然被打開,陰風齊齊灌入,斷裂的紅繩在空中飄蕩,衣袂獵獵作響,卻沒能吹滅少女手中護著的蠟燭。
張淮三站在房間里,搖著頭喃喃道:“該來的終究還是來了。”
兇獸露出了得逞的笑,轉而撲向少女,張開的血盆大口似乎想要將她直接吞下。
云歲宴幾乎是下意識地擋在了沐矜身前,淡綠色的眸子并無任何對眼前兇獸的懼怕,甚至想好怎樣在發(fā)生意外時毫發(fā)無傷地送走她。
在銀藍色結界擋住兇獸的那一瞬間,耀眼的金光從身后的少女身上散開,愈來愈烈。
他微瞇著眼,金光籠罩下,兇獸在怒吼聲中逐漸化成星點消散,
“讓讓。”
云歲宴側了側身子,眼見她,手中拿著一疊冥幣,與燭火一觸碰,紛紛揚揚地灑向了空中。
還沒來得及愣神,就被沐矜拽進了木屋,門又“嘭”的一聲關上了。
沐矜將蠟燭放在了桌上,一偏頭,就看見云歲宴緊緊盯著自己的手,她低頭一看,這才發(fā)現白皙修長的手上被燭油燙出的印子。
“燙傷藥?!彼f過來一個藥膏,青色的瓷瓶印著幾顆青竹,與骨節(jié)分明的手相襯著,沐矜抿了抿唇。
“謝謝……”“咳咳咳——咳咳咳——”
她望向了咳嗽不止的師父,剛想出聲,就聽見外面?zhèn)鱽砹撕魢[的風聲。
她撒下的冥幣被陰人一搶而空,甚至引來了周圍游蕩的陰人,正好被孟長老請上來的陰差一鍋端。
夜晚就這般平安地度過去了,顯然不是那個弄滅蠟燭的人,想看到的結果。
“沐矜,你今早便同我離開吧?!睆埢慈朴频溃蝗灰汇?。
沐矜也沒意識到他說的名字,點頭答應下來。
“那我在山下那個客棧里等你?!闭f完,張淮三跨過門檻,離開了。
“你,要走?”
一聽到云歲宴略微復雜的語氣,她轉身看向少年,輕輕地“嗯”了一聲。
他張了張口,似乎想說些什么,一對上她期待的目光卻別過了眼。
“你究竟,對我是否有片刻的動心?”原以為是那樣的難以啟齒,但問出口,也就還好。
云歲宴的喉結微動,答案幾乎脫口而出,還是被他硬生生地止住。
他不知道此時猛烈的心跳聲是因為沐矜清冷面容的突然貼近,還是對她剛剛實力的欣賞……
若是他心悅她,那她會同他結為道侶嗎?若結成道侶之后,她又遇到了更讓她心動的人,他又該怎么辦?
云歲宴沒有回答她的問題,只讓她好好休息,便落荒而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