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試探
我的初步計劃是這樣的：
跟紅妖聊天套情報，了解其弱點，制定對策後，與詩語里應(yīng)外合，最後把紅妖趕出去。
所以，我首先要找到紅妖。
我望向小丘頂，從下面看不到上面的情景，只能看到天空的烏云已經(jīng)散去，月亮重新出現(xiàn)在山頂。
紅妖還在小丘頂上嗎？
只有爬上去，才能觀察到紅妖的情況。
我拿起沉重的雨披，靜悄悄地走了上去。
雨聲早已經(jīng)停歇，山頂一片寂靜。我走起來才發(fā)現(xiàn)自己渾身濕透了，寒入骨髓，忍不住地顫抖。我想集中精神，仔細(xì)聽聽小丘頂上的動靜，卻發(fā)現(xiàn)自己聽到最響亮的是牙齒打顫的格格聲。
走到探照燈下面，我俯下身來，思考著怎么在不驚動紅妖的情況下試探。
我本想看看會不會聽到紅妖移動發(fā)出的聲響，可是等了許久，依然是寂靜一片。
怎么辦？
從斗笠男子施符到現(xiàn)在，我感覺至少有一兩個小時了，接近一個時辰。
如果真如男子所說，那道符只能撐住一個時辰，那么搞不好紅妖早就解開符咒了。
我思路越來越混亂，一會兒顧慮這個，一會兒顧慮那個，下不了決定。眼看時間一點點過去，我心中也焦急起來。
不行，不能再等了。
再拖下去，等到紅妖真的奪走了詩語身子就來不及了。
可是剛才開冰湖的經(jīng)歷又在我腦海里提醒著我，無論用什么方法，只要看到了紅妖，紅妖就能借此附身在你身上。
我發(fā)覺紅妖通過目光附身的本領(lǐng)真的太可怕了，基本斷絕了別人觀察祂的方法。
等會兒……
如果我真的被紅妖附身，那我是不是就能跟紅妖直接聊天了？
我發(fā)覺我之前的思維一直卡在了“不能被紅妖發(fā)現(xiàn)”這個事情上。
但是如果我主動地選擇被紅妖附身呢？
我發(fā)覺現(xiàn)在輪到紅妖陷入了兩難。
如果選擇附身于我，那么詩語就得救了。
詩語被解放之後，以她的神力，搞不好能捉住紅妖，救我出來。
至少，也比現(xiàn)在的我強(qiáng)。
如果繼續(xù)附身在詩語身上，那么我至少獲得了觀察紅妖的機(jī)會。
怎么選，對我都有利。
而且剛才睡的那一覺讓我明白，我是不用害怕夢境里面發(fā)生的任何事情的，即便是像被附身這么可怕的事情。
那么，我何不干脆來個一換一？
想到此處，我勇氣頓生，手腳麻利地翻過小丘頂，喊道：“小妖，你爺爺來了！”
站在小丘頂上的詩語身子一哆嗦，僵硬地轉(zhuǎn)頭，開口說道：“你總算來了?！?p> 她把頭轉(zhuǎn)向了另一邊。
我尷尬地看著詩語對著空氣說話，一邊觀察周圍情況。
詩語頭上的符咒依然綁著，雨帽依然垂著，渾身上下被雨水打得濕透了，手臂放在胸前的古怪姿勢甚至沒有變化。
我頓時放下心來，原來祂還沒解開符咒！
斗笠哥還是很穩(wěn)的。
那么接下來怎么聊呢？
這時，只聽詩語，或者說紅妖，又說道：“你把我?guī)У竭@個蓮花池里這么久，怎么也不說句話呀？”
蓮花池？
我頓時反應(yīng)過來，那個障眼符真的迷住了紅妖，讓祂以為自己在一個蓮花池里面！
但紅妖不知道的是，祂其實身體還在火山頂上，而且我也不是迷住祂的人。
這是個信息差，也是個機(jī)會！
我可以假裝自己是那位斗笠小哥，從祂嘴里試著套點東西出來。
我沉思片刻，接道：“這蓮花池怎么樣？”
“挺冷的，每一件物事都觸手冰涼。說吧，你帶我過來，是為了什么？”
我頓了頓，說道：“你是附身在了另一個人身上吧？”
首先這是一個事實，怎么說都不會錯。
更重要的是，我想借著這個話題說下去，試探看看詩語是否還在里面。
紅妖身子顫了一下，說道：“你看出來了？”
“這不很明顯嘛。”
“怎么，你現(xiàn)在連魂魄都能看透了嗎？數(shù)十年不見，眼光變得這么毒辣?！?p> 等會兒……
紅妖認(rèn)識這個人？
我問道：“你見過我？”
紅妖依然維持著那個古怪的姿勢，對著空無一人的地方說道：“我早就看出你是誰了。這刻著小松樹的蓮花池，附近也就你這里才有了。”
“沒想到你早就看出來了?！?p> 這是句廢話，因為我實在不知道怎么接。
“那我就直說了，你帶我來這里，不會是看中了這個女娃吧？冰恒子。”
我提著雨披的手一緊。這個人是冰恒子？
“她現(xiàn)在還在嗎？”
紅妖笑道：“不要臉的老東西，跟我搶身體？你蒼耳山上大把的仆童，個個不都是你尋來的？喝山里泉吃谷里果，年輕水嫩靈氣四溢，哪個不符合您的口味？”
我汗毛倒豎，這冰恒子聽上去像是個人口販子啊。
回想起他給我們送上的請柬，說邀請我們赴宮下棋云云，現(xiàn)在看起來簡直像圈套。
不會畫像也是假的吧？怪不得畫得那么帥！
紅妖話音未落，語氣忽然轉(zhuǎn)冷，說道：“還是你厭了那長生求道之路，想開葷了？”
我感覺自己腦子開始跟不上這段對話了，趕緊把話題轉(zhuǎn)回來：“所以那女生還在嗎？”
紅妖微微側(cè)了一下頭，“在呢，現(xiàn)在一字不漏地聽著你的話呢。你怎么總念著這女娃子？莫非你要的是她的魂魄？”
我打算順著話題說下去，“嗯?！?p> “那我總算明白你為什么這么客氣地請我過來了。原來是看上了新離開的野魂呀。”
野魂？這是什么東西？不會是詩語的靈魂吧？
紅妖嘆了口氣，“怎么說……看在老朋友的份兒上，不是不能給，但這小姑娘倔得很，性子和我一樣，現(xiàn)在還在罵我……我很舍不得呢……”
祂是……在等我開價？
我怎么知道靈魂多少錢啊。
我靈機(jī)一動，說道：“你開個價吧?！?p> 讓紅妖自己說個數(shù)額，我在上面還價，順便再探探野魂到底怎么回事兒。
紅妖忽然笑道：“咦……原來你真的不是冰恒子嗎？”
我心提到了胸口。
我暴露了？
我哪句話暴露了？
祂怎么聽出來我不是冰恒子的？
我繼續(xù)糊弄道：“你說什么？”
紅妖低下頭，說道：“我說……小娃子，不要學(xué)大人說話哦……”
祂把頭轉(zhuǎn)了過來，面向我笑了笑。
我嚇得手一抖，差點把雨披扔下。如果不是看祂臉上還綁著符，我肯定馬上逃了。
祂剛才是假裝對著空氣說話！
祂一直都知道我在這里！
紅妖身體依然保持著古怪的姿勢，臉上露出詭異的笑容，“呵呵呵……乖娃娃，剛才扮冰恒子玩得很開心吧？可惜你真的一點謊也不會撒呢……”
聽到這里，我知道自己扮演冰恒子的做法已經(jīng)暴露了。
不是，我才說了幾句呀？
怎么這么快就被識破了。
到底是哪里出了問題？
我結(jié)結(jié)巴巴地說道：“你怎么發(fā)現(xiàn)我的？”
紅妖笑道：“你真的以為我會跟你說嗎？好可愛呀。剛才聽你聊，你很關(guān)心這個女娃子呀？”
對紅妖的印象分-100。
好討厭這種口氣啊，果然是千年不死的老妖精。
見我沒說話，紅妖開口道：“怎么？害羞了？沒事的，咱們聊聊嘛。剛才看你的身手不錯啊，藏在這兩個小娃娃後邊，還反應(yīng)得那么快。可惜我選了這個小姑娘，早知道如果選的是你，我搞不好會多些法術(shù)呢。”
原來紅妖早就知道自己是被斗笠男子困住了？
祂剛才，原來是一直在等他嗎？
這么說，從我說話那一刻起，祂一直都在假裝跟冰恒子說話嗎？
紅妖說道：“怎么又不說話了？別怕，我看你能帶我到這里，應(yīng)該跟冰恒子有些淵源。你是他什么人？”
我剛才緊張的神經(jīng)，此刻忽然平靜下來。
因為聽紅妖的話，祂好像還沒意識到自己是被迷住了，依然以為自己在蓮花池里面。
而且祂雖然識破了我不是冰恒子，但是又把我認(rèn)成了斗笠男子。
一個大膽的想法在我腦海一閃而過。
剛才聽紅妖的說法，詩語還在里面，而且能夠聽到我的聲音。
也就是說，我說的每一個字，紅妖能聽到，詩語也能聽到。
同時，因為前面被紅妖識破了偽裝，反而會讓紅妖堅信我是施符的斗笠男子。
而我真實的身份，我估計祂想破腦袋也想不到。
既然這樣，那我要不要一邊偽裝出一個斗笠男子的身份，用虛假的信息來跟紅妖聊天套情報；一邊試著在聊天里面，加一點暗示，讓詩語明白這個人其實是我？
一句話，傳遞兩層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