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bug?
又是一個夏日的午后,蔚藍的天空中稀稀落落的飛過幾只海鷗,在急切地尋找著庇蔭處
天上一絲云彩都沒有,陽光就像一把鋒利的寶劍,直直的斜插進地面
這么毒辣的太陽,似乎連海風都被曬得有了絲倦意,有氣無力的吹拂著海面,像是打著哈欠
不遠處,一群戴著草帽的人正在沙灘上勞作,三三兩兩的散開,如同工蟻一般,手中的鋤頭一刻不停地上下?lián)]舞著。
“真熱啊,這鬼天氣什么時候才是個頭。”
少年嘴里嘟囔著,手中的鋤頭卻也沒停下來,不停的上下翻飛,在沙灘上翻找著什么,
任憑豆大的汗滴從額頭上匯聚,落在地面,也沒工夫拿手去擦拭,
“喂,老韓,你那邊怎么樣了。挖到寶貝沒有?我這里什么都沒有,太倒霉了”
少年對著不遠處同樣勞作的壯漢喊道。
“你小子,才出來干幾天活,就這么心急,這水蟹可比普通螃蟹精明多了,不是那么好找的?!?p> 壯漢白了少年一眼,沒好氣的回擊,扭頭又繼續(xù)在地里翻找起來。
突然,老韓一鋤頭下去,竟真挖出了好寶貝
一只約莫四斤重的水蟹正在窩里蜷縮著,巨大的鉗子揮舞著,想要反擊面前的這個巨人
但也是徒勞無功,頗有些螳臂當車的意味。
老韓小心翼翼地將鋤頭放在一邊,從腰間拿出了籠子,將其擺好,放在水蟹旁邊的地面上
兩只手一把按了過去,將水蟹的殼牢牢地捏住,高高的舉起,水蟹的大鉗對著天空揮舞著
碧藍色的外殼在陽光的照射下,變得有些透亮,如同水晶一般,模糊間能看見其身體內(nèi)部儲存的液體
他又騰出一只手,從另一邊的腰間拿出繩子,將水蟹牢牢地綁住,讓它變成了大閘水蟹
接著,更加小心的將水蟹放入撐開的籠子里,緊緊的扣住,一把提了起來,緊緊的拴在腰間
這才松了一口氣,安下心來。
周圍的人也看到了老韓的行為,冒出陣陣驚呼
“行啊老韓,這水蟹個頭可夠大,這段時間舒服了啊,夠你瀟灑一段時間的了。”
“這今老韓是走了大運了啊,我干這么久,還第一次見這么大的水蟹呢”
聽到眾人的驚呼,老韓愈發(fā)得意,鋤頭也輕飄飄了起來
“終于給我挖到個寶貝,小子,學著點,不過,個頭這么大的,我也是頭一次見。”
看著身邊目瞪口呆的少年,老韓也不由得調侃了起來。
他說的倒也是實話,少年這段日子的收獲寥寥無幾,基本都是興沖沖帶著鋤頭出來,喪著氣帶著鋤頭回去
只有靠老韓才能勉強度日,當然,少年也知道,老韓是出了名的刀子嘴豆腐心,雖然嘴上重了點,但平日里卻是沒少照顧他。
不過就算如此,少年的嘴上功夫也是絲毫不肯示弱
“都是托了小爺我的福,現(xiàn)在雖然吃你的住你的,但以后等我掙了大錢,包你一輩子榮華富貴,這叫風險投資,懂不懂小爺這只潛力股的含金量?!?p> 雖然嘴上說著狠話,少年也知道,今晚肯定能吃飽了,想到了晚上的大餐,干活也愈發(fā)賣力了起來
“又在說胡話了,什么含金量,投資的,你這是前段日子發(fā)燒燒糊涂了是吧,真搞不懂你”
老韓看著少年勞作的身影,眼里也不由得柔和了下來
這少年從小就沒了父母,是老韓一直將他帶在身邊,拉扯到大,說來也怪,從小這孩子就不愛言語,見人也是怯懦的不行,自從前些日子生了場大病,老韓花光了家底差點沒救過來
村頭的醫(yī)生都勸老韓早點給孩子準備后事了,結果回去躺了七天,將就著吃了些草藥,莫名其妙的就能下地了,又過了半個月竟生龍活虎了起來
醫(yī)生也百思不得其解,只能嘆一聲這孩子命不該絕,老天不收他。
病好了以后,從前沉默不語的少年,突然變成了話癆,說話也沒大沒小的,整天還說些胡話,什么穿越,天選之類的
不過老漢也沒多想,命保住了,就是最重要的,腦子就算燒壞了也沒啥,大不了再干兩年,多花點錢幫他從村頭相個傻媳婦,生個大孫子,這輩子也算圓滿了
雖然自己和他沒血緣關系,但是我老韓也沒老婆,老話講生不如養(yǎng),自己帶他這么大,心里早已將他看成親兒子一樣對待
老韓也不指望少年能為他養(yǎng)老,但是就是不由得想讓少年能好好長大,也不求能出人頭地,但求一輩子平平安安,無病無災就行。
沙灘上同樣正在勞作的工人們,在親眼目睹老韓挖出那只肥碩水蟹后
也都像打了雞血一般,紛紛紅了眼,揮舞起了鋤頭,使出吃奶的力氣。
恨不得掘地三尺,也要將這水蟹的族譜連根拔出
不知是不是因為這連讀多日的高溫,導致大量以前退潮時也從未展露出的海灘,被迫出現(xiàn)在了人們面前
這片區(qū)域,水蟹的數(shù)量也比前些日子所探索的區(qū)域多了不少
不久,也有不少工人傳來了好消息,從沙坑里刨出了隱匿在其中的水蟹,但是體型都偏小,還是不如老韓的那一只肥碩
不過,對于這些工人來說,頂著這炎炎夏日出來工作,除了工頭給的基本薪酬以外,一只一斤重的水蟹,也能夠拿到不菲的收入
突然,一聲慘叫聲傳來,只見一名工人正癱坐在地上,單手捂著血流不止的手臂,大口出氣,面色看起來十分痛苦
他的左臂被撕裂了一大片傷口,鮮紅的血液從傷口中迸出,沿著他的小臂往下,流淌到地面之上,已經(jīng)積蓄成了一小片猩紅的湖泊
而在他不遠處,一只水蟹正翻轉在沙灘上,揮舞著巨鉗,鉗子上隱約可見破碎的皮膚碎片和血液,看來那片小小的血湖,正是它的杰作
它自己看起來也不是很好受,碧藍色的外殼在搏擊中被驚慌失措的工人甩隨碎,整只蟹也已經(jīng)像被碾過一般,半躺在沙灘之上
水蟹軀殼內(nèi)的液體也在破碎的瞬間四散,在沙灘上肆意橫流,與工人流下鮮血而形成的血湖相交匯
淡藍色的液體和鮮紅色的血液彼此交融,在烈日的照射下,形成了一種十分妖異的顏色,頗有些美感
而水蟹卻仍在揮舞著巨鉗,好似在炫耀著自己的戰(zhàn)果,完全不在乎自己已經(jīng)在垂死的邊緣
眾人在聽到聲音后,也紛紛圍了過來,簡單對受傷的工人包扎了一下,這炎炎夏日,汗水滴在傷口上,可是疼的要命的
“我說二狗你怎么搞的,干這么些年頭了,還不知道這水蟹鉗子的威力?”
聞訊而來的工頭皺著眉頭,看著坐在地上哀嚎的工人,不耐煩的說道
“還好是手臂,又沒斷,別哭哭啼啼的,修養(yǎng)些日子就沒大礙了,要是你那子孫袋被這么來一下,你也就不用干活了,直接去城里頭,服侍李大公子去吧,聽說他就喜歡這種風格的”
這話一出,更是讓周圍圍觀的工人們哄笑起來,凝重的氛圍也沖淡了不少
二狗也瞬間不哭鬧了,有些敵意的瞪了工頭一眼,也不敢說些什么,只能捂著手臂,先行去村里休息去了
只剩下一片狼藉的現(xiàn)場,流干了血的水蟹和沒來得及帶走的鋤頭,籃子擺放在一起
那淡藍色的液體也和血液在高溫下迅速地蒸發(fā)了,不一會就只能聞到淡淡的血腥味,被風一吹,就無影無蹤了
“可惜了那水蟹,要是沒被摔碎就好了,二狗這被夾一下也夠回本的,醫(yī)藥費都綽綽有余,現(xiàn)在慘了,賠了夫人又折兵”
老韓原地杵著鋤頭,瞇著眼睛看著不遠處的熱鬧,不知從身上哪里,又摸出來了袋旱煙,在嘴里砸吧著,吞云吐霧了起來
“你小子,注意點,別跟二狗一樣著了道,他也不是雛了,跟著我們,也干了好些年頭了,就一個疏忽,也受了不小的傷,這水蟹的鉗子,鋒利的很,冷不丁的給你來個開膛破肚,這荒郊野外的,保不齊就直接命喪當場咯?!?p> 老韓盯著不遠處的少年,看似無意,卻頗有些告誡的意味
他知道,早年間干活的時候,每年死傷在水蟹鉗上的也不算少數(shù)
少年出來干的日子不算多,之前從來對干活不感興趣,病好了之后,卻自告奮勇想跟著老韓一起出來挖水蟹
老韓最初還有些不放心,但是這段時間也沒啥狀況發(fā)生,少年每天老老實實的跟著他們出門干活,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就是運氣差了點
他也有些安心下來,而今又出現(xiàn)了這檔子事,老韓本來放下的心又不由得提了起來,怕少年沒聽到,又提高嗓子重復了一遍
“臭小子干活的時候注意點,別跟這二狗一樣,我可沒錢給你付醫(yī)藥費。”
而不遠處的少年仍在徒勞的揮舞著鋤頭,似乎根本不在乎二狗那邊發(fā)生的鬧劇
手中的鋤頭高高地抬起,又重重的落下,在沙灘上砸出深深的一個大坑,但是坑內(nèi)卻又是毫無一物,他仍然是一無所獲
“這該死的水蟹怎么那么難找,來這片區(qū)域已經(jīng)半個多月了,身邊的大部分工人,甚至老韓,都有不少的收獲,我卻連一只水蟹的蹤影都沒看到,難道它們在刻意逃避我?”
暫時無力揮動鋤頭的少年癱坐在地上休息,有些郁悶的在心里念叨著
“有沒有一種可能,是因為許嵐你是穿越者,被這個世界本身的意志所排斥,導致這個世界的本土生物都會不自覺的逃離你呢?”
“這段時間,根據(jù)你對我的科普,你應該是屬于魂穿到了我們的世界,然后我自己卻意外的沒死,導致咱們兩個處于一種莫名的存在狀態(tài),連世界也無法判斷你我誰是這具身體的主導者,才會有這種奇怪的事情發(fā)生?!?p> “你是說,咱們兩個,是這個世界的bug?”
“bug,那又是什么東西?獨屬于你們世界的語言么”
“嗯,算是吧,大概意思就是,系統(tǒng)本身無法處理的問題。只有依靠外力才能解決”
少年有些煩惱地撓了撓頭,任誰也無法想到,這具身軀里竟然藏著兩個來自不同世界,卻又和平共處的靈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