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9.番外：賀丹衍×萬赴（14）
萬赴扶著墻走進去，心里還有些說不上來的畏畏縮縮。
賀丹衍看她那樣子，忍住自己身體的不適，掀開被子站起身。
萬赴抬起手：“你剛退燒，沒起床啊。”
她每次發(fā)完燒都是全身無力的。
突然從床上站起來，眼前大概率都是要發(fā)黑的。
賀丹衍卻沒聽她的話，穿著病號服，朝萬赴三兩步走過去，扶著她按在了床上。
李叔給賀丹衍要的這間病房是VIP病房，很大也很寬敞，絕對隔音，關(guān)上門幾乎完全聽不到外面的噪音。
萬赴在病房外硬邦邦的椅子上坐了半天，現(xiàn)在一下碰到這柔軟的床，還挺舒服的。
賀丹衍沒說話，將小姑娘三下五除二塞進了被我里。
萬赴想掙扎一下，卻被他淡淡的一句“我頭暈，別鬧”給弄得定住了，一時間沒再掙扎，幾秒的時間就被迫裹成了個春卷。
賀丹衍語氣平靜，不咸不淡中又蘊含著一種奇特的耐心和包容。
“明知道會不舒服，還坐在外面做什么?！?p> 萬赴：“······我想進來的，但被你弟趕出來了。”
賀丹衍眉心挑了挑。
似覺得這種事情難以想象，倏忽眼角也抽了下。
“行了?！辟R丹衍說，“先把身體捂暖，睡會兒吧?！?p> 萬赴：“可你的身體也沒完全好，我睡你的床，你怎么辦？”
“有地方睡?！?p> 賀丹衍慢吞吞地站起身，從旁邊的柜子下面拖出一張簡易的折疊床。
萬赴偏頭看著他有條不紊地打開床，提議：“你能不能把床放得離我近一些啊?！?p> 賀丹衍當(dāng)她的話是穿堂風(fēng)，左耳進右耳出，他打開窗，貼心地給自己又弄了被子。
沒有回答萬赴的話，他徑直躺了上去。
萬赴不依不饒：“丹哥，你那天說你好了就回答我的問題的，你現(xiàn)在已經(jīng)退燒了，你能告訴我我能當(dāng)你女朋友嗎？”
賀丹衍心里輕嘆了一口氣，他抬手遮住了眼睛。
終究是沒躲過去。
賀丹衍拿開手臂，看向她：“好啊?！?p> “一旦我認(rèn)真了，你就最好別讓我知道這是你開的一個玩笑?！彼f，“否則，小姑娘你會因為戲弄我變得很慘的。”
“會五馬分尸嗎？”
萬赴探著頭問。
賀丹衍的目光涼了一半。
萬赴縮了縮頭，后知后覺地開始解釋：“我只是好奇，但我沒有戲弄你，我是真的喜歡你的。”
她這句話說完，賀丹衍的神色才堪堪溫和了些。
“我也喜歡你，赴赴?！?p> 賀丹衍說話的速度很慢，像是一字一句地強調(diào)什么似的。
萬赴被他這前所未有的稱呼弄得紅了臉，嗓子里哼了幾聲代表聽見了。
但沒一會兒，她被裹在被子里的手抬起捂住腹部揉了揉，萬赴突然感覺有些微微地刺疼，她蜷起身子。
賀丹衍被就是閉著眼睛假寐，她一動他就發(fā)現(xiàn)了。
望過去的第一眼就察覺到了不對勁。
“赴赴?！辟R丹衍再次起身，快步走到萬赴床邊。
被子被扒開，萬赴艱難地抬起了頭，沒什么血色的唇瓣被牙齒咬得更白，臉色也汗涔涔地看著嚇人。
賀丹衍迅速按了護士鈴，叫來醫(yī)生。
心驚地檢查一番，醫(yī)生收起儀器：“她胃部前幾日出現(xiàn)了眼中的內(nèi)出血，怎么不遵醫(yī)囑好好養(yǎng)著，是不是還沒吃午飯?！?p> 賀丹衍瞇起眸，看了萬赴一眼。
卻也沒問什么，將護士和醫(yī)生支走以后，他才揉了揉眉心，坐下身：“沒吃午飯，是因為我嗎？”
賀丹衍上午又突然高燒，她擔(dān)心的不行，根本沒有胃口吃飯。
但這么想著的，萬赴卻并不想承認(rèn)。
她怕賀丹衍會因為她愧疚。
李叔這時候抱著粥趕來了，一到病房，看見床上的萬赴，還有些驚訝，但畢竟也是個見過大世面并且早就做好要把自家少爺托付出去的老管家了，李叔三兩秒就恢復(fù)了鎮(zhèn)定。
“我不是讓人送小小姐回家了嗎？小小姐是因為擔(dān)心少爺又跟來了？”
萬赴對李叔還是保持著一種尊敬的態(tài)度的，忍著疼嗯了一聲。
原本她的臉被埋在被子里，李叔得遠(yuǎn)，還沒發(fā)現(xiàn)什么。
這會兒她一吱身，李叔就聽出了不對勁。
連忙跑到床邊：“小小姐，你的臉色怎么那么差？”
恰巧這時，去醫(yī)院外面買餐的賀丹衍火急火燎地跑了進來。
看見李叔，兩人互相點了下頭。
李叔看著萬赴，有些著急：“少爺，小小姐這是怎么了？”
賀丹衍看到李叔手里的那個保溫盒，想都不想地就把自己手上那份劣質(zhì)白粥給撇了，他回答李叔的話：“胃太脆弱了，還沒回復(fù)好，中午沒吃飯餓著了?！?p> 李叔聽完心更急：“我不知道小小姐中午跟過來了?！?p> 賀丹衍擺了擺手，就這么三兩句話的時間，李叔已經(jīng)幫著賀丹衍，迅速盛了一碗粥。
萬赴手上正輸著液，賀丹衍扶著她后背坐起來，將熱粥吹得不那么燙口了才喂給她。
這粥是李叔在別墅細(xì)細(xì)地熬了一個下午才做出來的，入口即化，既有營養(yǎng)又能養(yǎng)胃。
萬赴吃了大半碗才結(jié)束。
胃被填滿了，也捂熱了，她整個人就舒適了很多，但之前的疼痛讓她脫了力，軟骨頭似地癱在賀丹衍懷抱里。
萬赴睜著眼睛，覺得這種感覺還挺奇特的。
以前她都是把賀丹衍當(dāng)成美術(shù)館里的畫作來欣賞的，沒想到有一天自己竟然徹底改變了這張畫得興致。
嘿。
他不是美術(shù)館的畫了，是她的了。
這么想著，萬赴又故意在他懷里拱了拱。
十秒前，李叔受到萬老爺子的消息，萬老爺子還是有些不放心萬赴的身體情況，讓他拍一個萬赴的視頻過去。
而李叔看完消息，便立即拿出手機。
點開微信開始拍攝視頻，將盡頭對準(zhǔn)了萬赴。
手指在手機上專業(yè)地劃動，將畫面放大。
隨后，就高清地拍到了萬赴往賀丹衍懷里拱的這一畫面。
李叔微一怔愣，一時間心緒難平。
養(yǎng)了好多年的孩子要被拱了，李叔說不出心里的具體感覺，就像是吞了一口黑布林大日子，青紫中還透著些酸澀。
然而，還沒等他反應(yīng)過來，就已經(jīng)松了手，視頻已經(jīng)發(fā)了出去。
李叔舔了舔唇，糾結(jié)著要不要撤回。
不等他糾結(jié)完，萬老爺子就發(fā)了個非常年輕非常fashion的表情包動圖過來。
是一頭豬撞蹭著一顆鮮嫩的白菜。
李叔看著手機，一時間無法判斷為什么表情包里的這頭豬那么像此時的萬赴。
一般來說，沒人會把自己的孫女比喻成豬的吧。
但顯然，這個萬家的老爺子做事完全不同于常人。
手機連環(huán)震動著彈出消息，李叔看到來自萬老爺子的問候。
“痛心.jpg.”
“我那么優(yōu)秀的小友終究還是要被我這不成器的孫女給糟蹋了?！?p> “老李啊，你適當(dāng)拉著些小赴，別讓她太粘人?！?p> “小丹的身體還沒痊愈，經(jīng)不起她那么造！”
“······”
一連串的一堆話，讓李叔看得眼花繚亂，但大致意思還是提取出來了：
——這個老爺子真的是特別疼愛大少了。
收起手機，李叔也不愿意當(dāng)個燈泡，收起飯盒就出去了。
安排了人在病房門口看著，李叔去醫(yī)院旁的酒店里休息了會兒。
兩人的關(guān)系改變得突然，但細(xì)細(xì)想起來之前的所有事情都能連結(jié)成一根長長的引火線。
這條漫長的引火線將兩人之間的溫情點燃，最終化成一場可以宣之于口的愛意。
表白后，兩人的關(guān)系可以說是飛速地提升。
看起來倒絲毫沒有一般小情侶剛在一起時的尷尬和夸大的害羞。
賀丹衍身上從來都沒有什么大少爺?shù)募茏樱驗樗邭q就出國就跟著李叔自己打拼。
他從來都不是富二代，察言觀色這方面早已被千錘百煉到了十分成熟的地步。
這令人覺得恐怖的觀察能力，讓賀丹衍盡管以前沒有照顧過人，但一上手起來也做得十分細(xì)致。
不知道是不是終于有事情要做了，賀丹衍的身體倒是迅速從虛弱中恢復(fù)了過來，似乎迅速褪去了之前包裹著他的那層病氣。
因為之前的“醫(yī)鬧”事件，賀丹衍索性辭了職。
他有錢，沒必要與那些不曉得知恩圖報的人相處，來委屈自己。
這些日子，他全身心都投入到了養(yǎng)護萬赴身體這件事中。
傷筋動骨一百天，但破皮傷肉也不是就那么好弄的。
尤其還是內(nèi)臟這種地方。
賀丹衍陪她慢慢恢復(fù)，在這一過程中，所有飲食運動的細(xì)節(jié)都被照顧到。
自那天李叔給萬老爺子傳了段視頻后，萬老爺子似乎就被徹底打擊到了，好幾點沒再發(fā)來一點消息。
一周過后，萬老爺子毫無征兆地就出現(xiàn)在了賀丹衍的房子門口。
美名其曰“突擊檢查”。
然而，就算在這種所有人都會放松警惕的情況下，萬老爺子闖進房子，也沒有看見自己孫女被冷落的畫面。
萬老爺子進屋子時，賀丹衍正在給萬赴梳頭發(fā)。
不是那種很簡單的馬尾，或者隨便弄一弄就成的鯊魚夾。
賀丹衍編得手法很復(fù)雜，奶奶灰色的頭發(fā)被編出了漂亮得結(jié)，看著就讓人覺得精致好看。
聽見來勢洶洶的拐杖聲時，賀丹衍正好處理完最后一縷頭發(fā)。
他抬起頭，有些詫異地看向一臉要殺人的萬老爺子，萬老爺子似乎也沒想到這個一直優(yōu)秀驕傲的往年小友竟然在給自己的孫女編辮子，一時間頓在了原地。
臉上還未褪去的怒氣與剛出現(xiàn)的錯愕交疊在一起，讓老爺子的臉色有那么一瞬間的扭曲。
賀丹衍彈了下萬赴翹起的編發(fā)，隨后看向萬老爺子：“萬爺爺?！?p> 萬赴原本背著萬老爺子，聽到賀丹衍這話，她轉(zhuǎn)過身，也跟著叫了一聲：“爺爺，你來啦！”
萬老爺子從最開始的怔愣中恢復(fù)了過來，拄著拐杖，快步靠近她，圍著她轉(zhuǎn)了好幾圈。
很好，姑娘妝化得比平時要漂亮很多，一看就是經(jīng)過精心準(zhǔn)備的。
而萬赴的氣血也好了不少，整個人看起來都很有精神。
萬老爺子拎著拐杖在地板上無能狂怒地敲了敲，他找不到教訓(xùn)賀丹衍的理由，索性就看向萬赴。
“你這丫頭，身體恢復(fù)好一些了，怎么不知道回家?”
萬赴眼珠轉(zhuǎn)了轉(zhuǎn)：“爺爺，不是你讓我追求真愛的嘛！”
“我——”
萬老爺子一時失語，低下頭憤恨地哼了一聲，他也不能再無緣無故挑刺，只得軟了聲音。
“這頭發(fā)編得挺好看，手法不錯?！?p> 賀丹衍半挑了下眉，語氣中帶著淺淺的笑意：“爺爺，您來怎么不和我說一聲?！?p> “我不提前說一聲，難道就不能來了！”
“當(dāng)然不是。”賀丹衍以前一直把萬老爺子當(dāng)成是難得聊的過來的忘年交，兩個人交流起來也很輕松，“我想著，您來得再早一點，我們就可以和您一起吃早飯了?！?p> “我又不是吃不起早飯。”老爺子幼稚地別過腦袋，“我孫女都給你了，你還不出些錯誤讓我罵罵，我這個做爺爺?shù)?，面子要往哪兒擱。”
從萬老爺子出現(xiàn)的第一眼就猜到他的心思的賀丹衍：“······那我犯點錯？”
萬老爺子扭開頭，依舊不去直視賀丹衍的眼睛。
萬赴在一旁看不下去自己爺爺?shù)年庩柟謿饬?，站起身擋在兩人之間。
“爺爺，您干嘛要莫名其妙挑丹哥的錯啊。”萬赴不理解，“一大早上火氣怎么那么大呢?！?p> 小丫頭還沒嫁出門，就已經(jīng)胳膊肘往外拐到天邊了。
萬老爺子看破不說破，無奈地?fù)u了搖頭。
賀丹衍給萬老爺子泡了一杯麥片：“李叔說您這幾日腸胃不好，就不讓您喝濃茶了，喝點稀麥片養(yǎng)養(yǎng)胃?！?p> 萬老爺子抬頭看向他，目光鋒利，似要將賀丹衍看得透透的。
“我看不是你關(guān)系我腸胃不好，而是這房子里只有麥片吧?！?p> 賀丹衍被老爺子尖銳的目光刮了一陣，隨后忍不住承認(rèn)了。
“是。”他笑著，“赴赴腸胃脆弱，但她嘴又貪，家里現(xiàn)在的確就只剩下這些調(diào)養(yǎng)身體的食物飲品了?！?p> “哼！”老爺子痛心疾首，心尖一跳一跳的，“這才一個星期??！”
賀丹衍附和著應(yīng)了一聲：“嗯，才一個星期?！?p> 老爺子抓著拐杖，泄氣似的又朝地板上狠狠敲了一下。
忍不住又強調(diào)一遍：“這才一個星期??！一個星期！”
“才一個星期，我那么好的小友就被自家孫女收了，實在是?！崩蠣斪訐崃藫嵝乜?，看向賀丹衍，“不成器！”
賀丹衍被老爺子這顛三倒四的責(zé)罵弄笑了。
但想到自己拐了別人從小寵到大的孫女，賀丹衍心理又平衡了。
正要點點頭再讓老爺子罵一會兒，可萬赴卻已經(jīng)完全聽不下去了。
“爺爺，你再說他，我跟你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