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別花錢，就算是吃也不行

　　自打賣了黃瓜之后，羅素又用買的肥豬肉提煉做了幾十塊香皂，第二次去給縣城酒樓送黃瓜，順帶推銷了六塊香皂。

　　而第二茬黃瓜，村里其他村民們因為知道了上次羅素他們賣了個好價錢，于是也要求帶上他們一起去賣給酒樓。

　　而正因為這個量太大了，用他們的稱稱有六七十斤，縣城的那個大酒樓消耗不了那么多，只愿意買十斤。

　　于是他們又換酒店，想去問問小酒店是否愿意買一些，然而小店本來就是小本買賣，于是都不太愿意承擔這個風險，愿意買的又出價低于大酒樓五六倍的價格，比市面上的豬肉還便宜。這讓村民們不太樂意。

　　于是大伙兒兜兜轉轉又回到了大酒樓，發(fā)財見還有一半親戚家的黃瓜沒法買，而這種天氣，黃瓜也不能儲存太久，頂多三五天。他們滿臉失落。心中不忍，于是帶著大家一起向酒樓老板陳老爺跪下磕頭求情。

　　“陳老爺，您是個大善人，求您開開恩，幫幫我們吧，我們愿意每斤便宜五個銅板賣您?！卑l(fā)財說完，大家一股腦兒磕頭。酒店里木地板被磕的咚咚作響。

　　還好現在是早上，沒什么人來酒樓吃飯，不然不知道的還以為他陳大惠欺負人呢！

　　“行啦行啦，正好明天我要去州府堂兄家里做客。我給你收了去州府看看吧！我還怕路上一天要壞了呢！既然如此，我今下午便乘船出發(fā)?！标惱习鍩o奈，只好答應。

　　于是發(fā)財又把從羅素那里聽來的做酸黃瓜的配方教給他，算是還這個善良的大老爺一個人情。

　　最終，雖是少了五銅板一斤，可總比又背回去空歡喜一場的好，這讓小賺一筆的村民喜形于色。

　　而肥皂，卻因為只有發(fā)財家有，于是賣了個好價錢，說是友情價三兩銀子一塊，一口氣把帶的五塊全賣了，還把做實驗給陳老爺看的那塊肥皂也送他了。這讓梅子心疼不已：白花花的三兩銀子又沒了，能吃半年肉了。

　　至于剩下的肥皂，羅素想等合適的時機，再賣個更好的價錢，俗話說人靠衣裝馬靠鞍，肥皂得設計個更精美的包裝才行。

　　發(fā)財一家拿了錢回去。這次，發(fā)財沒敢分羅素的錢，一共十六兩三錢銀子，他只自己留了三錢，權當一家子的跑腿費，其他的決定全給羅素。

　　“上次賣黃瓜得的一兩半錢，你不肯要，想必是看不上那點錢，這次有十六兩三錢，我們雖然窮，但是也有自己的道義，三錢是四個人去縣城的跑腿費，其他我們不要了，絕對不能再收你的。”發(fā)財把錢塞進羅素手中。

　　羅素頭一次拿到這么多銀子，放在手上，幾塊碎銀子，也就差不多兩個小孩拳頭大。卻沉甸甸的，原來這就是金錢的重量！

　　十六兩，放羅素生活的那個現代世界一斤半多了。而在她那個世界的古代，一斤是十六兩，又恰好和這個世界一樣。

　　發(fā)財看著羅素掂著錢，心里舒坦，覺得能收下就是好事。又擔心她懷疑分量不對。遂道：“這個錢，我們在酒樓稱了來的，不會錯，你放心吧！”

　　梅子看到這，心里有點小嫉妒。她很矛盾：一邊想著她怎么能全收了呢？一邊又覺得發(fā)財做的很對，他們不能欺負人一個小姑娘。

　　大寶二寶也為得了三錢銀子而高興。按照這個速度，一年可以存好幾兩，等孩子長大成人結婚就有十幾兩銀子了。

　　只要一點點的存起來，以后孩子長大了用得著！畢竟在這里，像他們這種窮人家，一家三口一年的花費不過是七八兩。

　　“我只要一兩，留作紀念。剩下的十五兩給發(fā)財爹你?！?p>　　“那怎么成呢？這么大一筆錢，我可以幫你保管著，但是不能要你的！”發(fā)財還沒等羅素說完，就打斷道。

　　“不是，你聽我說，我是吃不了你們吃的這苦，既然是我的錢。我給你，你就幫我花掉，買些精米來，買些肉啊油啊，一個月估摸著半兩銀子就夠了。你們舍不得花錢，我可舍不得自己還有強強、妞妞小小年紀天天吃糙米飯，沒肉吃?！绷_素道。

　　“這樣亂花是不行的，飯有的吃就行了，錢得留著，你以后嫁人生孩子了，總要留點錢到夫家，不然還是要過苦日子??！”梅子突然反對道。

　　“我現在在你家能掙錢，嫁人了就掙不著錢了？”羅素無語，反問道。

　　“那也用不著你的體己錢來幫我們，我們是窮苦命，有的吃的就是老天開恩啦……”

　　“得了得了！命還有三六九等？既然你覺得我命比你高貴，那你們這群命賤的就該聽高貴的??！”羅素生氣極了，說話的聲音不由得大了點。

　　她很討厭這種動不動就是命貴命賤，生來如此等等諸如此般莫名其妙的理論。

　　羅素一吼，發(fā)財一家子立馬不敢說話了，他們幾乎從骨子里就認定自己是下等人，這讓羅素有些失望，更多的是難過。

　　或許這就是真實的古代山村農民吧！樸實卻又懦弱膽小，安于現狀。

　　沉默良久，最終還是羅素開了口。

　　“對不起，我剛有點失態(tài)。你們以后不要再說什么自己命賤這種話了，人人生而平等，都一樣的。錢你們收下！我會安排怎么用的。我這樣做自然有我的道理?！绷_素解釋道。

　　等安排完之后，羅素拿著那塊不規(guī)則卻又光滑的碎銀回了自己的房間，回想剛發(fā)生的事，她覺得好笑，她從沒想過，來到這里，寄人籬下竟然讓她寄出了作威作福的景象，搞得反而她才是這個家的主人一般，說到底，還是大環(huán)境的問題，是思想問題。

　　“哎…”長長的嘆了口氣，閉上眼，眼淚從眼角劃落，她替這個時代的所有這種境遇的人感到悲哀，卻又無能為力。

　　自打發(fā)財家得了這筆錢之后，便一心一意按照羅素的指示，一天三頓的吃飯了，而且每隔一天能吃一頓肉。

　　這讓這一家子痛并快樂著，一邊心疼錢，一邊為能吃上肉而打從心底抑制不住的快樂，雖然自己心里千百遍暗示自己，為能吃三頓飯高興是不對的，只有官家大老爺們才有資格吃三頓，而心里另一個聲音卻又時不時的響起羅素說的什么人人生而平等，人沒有貴賤之分諸如此類。

　　現在已經進入初夏了。羅素也開始忙碌了起來，每天最大的樂趣就是去西瓜地里看西瓜。

　　除了發(fā)財家有幾十顆西瓜苗以外，剩下的人家，每戶不過是三顆苗，產量多少，全靠他們自己的付出。

　　比如大河家里，大河和媳婦聽說這玩意兒很貴，每天最少都要花兩刻鐘看著西瓜地，他家的瓜就長得好，三顆苗，長了十三個大西瓜。

　　最慘的就是鐵根家里，他老覺得羅素來的邪性，拒不收西瓜苗，然而是他媳婦，貴云嬸子，聽說西瓜賣的貴，硬是收了種下，說是能賣個二兩銀子給孫女扯兩塊好料子做嫁衣也是極好的?？墒氰F根不管西瓜苗，也不讓家里老婆和兒媳澆肥，說是糞肥精貴，浪費不得。因此他家3顆苗才種出來7個瓜，是村里最少的。

　　羅素的瓜不一樣了，她只求每個瓜能長足夠大，因此每根瓜藤只留兩個西瓜，本來是要求只留一個的，但是梅子心疼，舍不得。于是每根藤蔓都有兩個瓜。

　　正因如此，他家的瓜營養(yǎng)足，每個都比別家大很多。

　　這些西瓜還差半個月左右才熟。因此羅素現在的重心全在香皂上。

　　花了五兩銀子，流芳村找了兩個木匠，定做了一百多個木盒，要求雕花，做精細。先付了二兩銀子，后面三兩驗貨在付。

　　可把發(fā)財一家子，心疼死了，暗自尋思，這五兩銀子都能抵一頭成年的豬，四只雞了。再添五兩都夠隨便在附近村里娶個媳婦了。

　　一聯想五兩銀子，就差不多等于半個媳婦，這家人半夜怎么也睡不著。

　　這天夜里，一家人，除了羅素和兩孩子睡的香甜，其他六個人怎么想怎么都覺得虧，替羅素覺得不值，然而，錢到底不是他們的，無可奈何也就只能這樣了。

　　小山村慢節(jié)奏的生活，讓羅素過上了想象中的退休生活的三分之一：不用干活有飯吃，也不用卷。

　　這是拋開和這個村子溝通之外，最令她喜歡的點。

　　而沒能過上的想象中退休生活是：吃不完的美食，想買什么買什么，瘋狂玩游戲看劇。

　　吃不完的美食和想買什么買什么這兩個目標正在實現路上了：她有種子、她能靠自己上個世界學到的知識致富。實現不過是時間問題。

　　至于電子產品，恐怕是這輩子都沒什么機會了，也因此，即使充電寶滿電，手機還有一半的電，她也非常非常少使用，一直保持關機常態(tài)。

　　她決定，等她死了，就用幾層塑料袋套著這個手機隨她進入墳墓，這樣指不定隨著這個世界發(fā)展，千年后有人挖出來，研究研究她的穿越之謎。當然前提是得把不應該留著的東西刪干凈。

　　另一方面，脫離了手機一個多月的好處，竟然使得她視力竟好了許多，這讓她直呼不科學。

　　聽不厭日復一日的蟲鳴鳥叫，也看不煩千變萬化的云卷云舒，湛藍天空。

　　這天晚上，陳老板從州府回到縣城，匆匆的收拾了一下，就安排家中小廝明天早早地備好馬車。他要去清河鎮(zhèn)鄭家村。

　　是的，陳老板堂哥店里需要黃瓜，也需要她的香皂，畢竟在這個世界，香皂屬于奢侈品系列了，光一塊香皂就得要十兩銀子，而羅素賣給他的價格不過是五分之一，因此覺得中間有很大利潤。

　　商人無利不起早，第二天陳老板天微亮，就起來了，匆匆洗漱好，叫管家去許記肉鋪買了十斤肉，又買了四個大活雞，裝好放在馬車前邊小廝坐旁邊，使喚著小廝駕車疾馳而去。

　　陳老板一路打聽到陳家村時，天已經大亮了，發(fā)財他們剛好從地里忙完回家吃早飯，遠遠地聽到身后叮叮咚咚的馬車行駛的聲音，駐足眺望，一看竟是陳老板的小廝駕車過來，一伙人連忙放下鋤頭跑過去行禮打招呼。

　　得知陳老板是為了香皂而來，發(fā)財震驚不已，果然之前羅素猜測的是真的，香皂會大漲，于是滿臉誠懇道：“勞煩老爺大駕光臨，只是為了香皂，捎個口信，我們送兩塊過去就是，何必麻煩老爺親自來?！?p>　　“不妨，閑來無事，權當來散散心罷了”陳老爺道。

　　梅子心想：“得魔怔了才會大熱天的跑到荒郊野嶺喂蚊子。還管著叫散心。吃飽了撐的?！?p>　　不過隨后，梅子眼睛就定在了駕車小廝旁邊的一大塊肉和幾只雞身上，又想：“是給我家閨女的，嘖，白撿了大便宜，這陳老爺，咋就這么客氣有禮呢？嘿嘿～”

　　最后這聲“嘿嘿”沒能忍住，笑出了聲。

　　陳老爺臉上閃過一絲無語，隨即又滿臉堆笑，開玩笑似的說：“你看，我特地天沒亮就來你這，一路上幾十里地，現在見到人了，你們也不喊我去你家里坐坐?！?p>　　“哎喲…”發(fā)財一臉懊惱，仿佛犯了大錯一般：“是我的不是，我的不是，那就請老爺動身去我家坐坐，喝杯茶吧～”

　　一行人在路上，各懷心思。陳老板一心想著待會兒談判怎么才能利益最大化。

　　而發(fā)財卻想的是，以后有錢了，就要努力掙更多的錢，就算是給羅素跑腿，收跑腿費，也要咬緊牙關存錢，不胡亂花錢凈廢在吃食上，爭取子孫也能像流芳村黃老爺一樣，家里有幾百畝地……

　　一想到這里，發(fā)財眼睛里全是小星星。梅子也算是看明白了，合著這陳老板是來求人的，難怪急成這樣，等他們過幾天去城里賣黃瓜也等不得。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