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病友見面會

　　“女人，女人！”

　　柯姆市郊，一棟破舊的小樓房內(nèi)，一個醉醺醺的男人在屋里大喊大叫，殘缺的木質(zhì)地板被他踩得嘎吱嘎吱響。

　　“都他媽的是女人害的，我布列尼塔落到今天這個下場都是女人害的！”

　　“別狗叫了，你每次在咖房里軟成一灘爛泥的時候都沒見你這個吊樣?！辈紳M油污的皮質(zhì)沙發(fā)上，一個披著浴袍的女人癱坐在上面晃著酒瓶，幽幽罵道，“真是廢物?！笨吹贸鰜恚四贻p時必是一名風(fēng)流人物，即使是現(xiàn)在，渾身上下依然透著一種別樣的風(fēng)韻。

　　布列尼塔聽了女人的話，沒有發(fā)怒，反而靠在了女人身邊：“唉——只是想起我那老婆，多少有些可憐?！?p>　　“呵——”女人冷笑一聲，慢悠悠把香煙往嘴里送，“下個月要漲，1500里歐?！?p>　　“啊？算了，倒也無所謂，”布列尼塔往女人懷里擠了擠，“下個月再說。唉！還有我可憐的兒子，綜合大學(xué)，獎學(xué)金，嘖嘖，可惜——”

　　“可惜攤上了你這個爹。”女人補充道。

　　“哈哈～”布列尼塔突然放聲大笑，“這話說的，沒有我，哪有他？”

　　咚——！

　　玄關(guān)傳來一聲巨響，本就搖搖晃晃的鐵門徹底報廢，一名身穿黑色制服、目光堅毅的男子出現(xiàn)在屋內(nèi)。

　　布列尼塔嚇得從軟軟的坐墊上彈跳起來：“你，你，你要干嘛！這是強闖民宅！”

　　男子掃了一眼屋內(nèi)，眼中充滿鄙夷，從上衣口袋中拿出一個紫色皮本，在兩人面前晃了晃：“警狩廳卡爾·克勞福。你是布列尼塔·唐斯對吧？”

　　布列尼塔看到男子手中的證件，立刻端正表情，站得筆挺，卻忘了自己連褲子都沒穿：“是是是，請問您這是……？”

　　“伊凡·唐斯，你的兒子，根據(jù)我們調(diào)查，他的精神方面有些問題值得注意，”卡爾從公文夾中掏出一份證明，遞給布列尼塔，“你知道的，術(shù)式師的精神出現(xiàn)問題是件很嚴重的事情，我們政府恰好有一項這方面的研究需要他來配合?！?p>　　布列塔尼接過文件，只掃了一眼上面的大字，便像丟開一塊炭火似的扔了出去：“都可以，都可以，我這個兒子跟我沒什么關(guān)系……我的意思是，聽您處置?！?p>　　女人突然在身后踢了一下布列塔尼，布列塔尼搓著手指補充道：“就是我這個兒子，還蠻優(yōu)秀的，您知道……綜合大學(xué)，他這么一走，我……”

　　卡爾聞言笑了一下，似乎早就料到這種情況，從公文包里掏出厚厚一沓紙鈔扔在地上：“二十萬里歐，足夠你在市中心頂級咖房里住上一個月，夠嗎？”

　　“夠夠夠！當(dāng)然夠！”布列塔尼看到地上花花綠綠的鈔票，眼睛都直了，甚至忽略了男人輕佻的態(tài)度和……貼切生活的形容，“警官，先生，恩人！我不知道怎么稱呼您，您看有沒有必要讓我跟伊凡說幾句，他從小就倔，就聽我的，我跟他說說讓他配合。絕對沒有別的意思！”

　　卡爾越發(fā)覺得好笑了，但是他一直都很會隱藏情緒：“我請示一下，你稍等?！?p>　　卡爾轉(zhuǎn)身，從口袋里拿出一只手機低語幾句，很快，遞給了布列塔尼：“可以了，對面就是你兒子?！?p>　　“喂——伊凡?！?p>　　白色房間內(nèi)，伊凡依然被鐵環(huán)鎖在床上，護工拿著一只灰黑色的電子儀器放在他耳邊。

　　伊凡本來以為老爹是要來看望他，沒想到只是打個電話。

　　當(dāng)然，這個魔法世界也有電話他也是沒想到的。

　　“喂，額……爸？”伊凡多少有點不習(xí)慣，對著一個沒見過面的陌生人叫爹。

　　對方果然爹味十足地說道：“我跟你小子說，有病治病，好好配合，人家政府這么好，你別想著跑回來！”

　　伊凡哭笑不得，雖然他已經(jīng)成年了，但是這父親也太不關(guān)心自己了吧：“爸，我沒??！額，或者說我病好了，等會兒我就跟他們解釋，我要回去的?！?p>　　“哦，臥槽，”伊凡突然想起來重要的事，他根本不知道家在哪，“你來醫(yī)院接我吧。估計很快，現(xiàn)在就行?！?p>　　卡爾噗呲一聲笑了出來。

　　布列塔尼急得咬牙切齒：“放屁！人家警狩廳的人都來找我了，乖乖治病，你他媽敢亂跑有你好看的！”

　　“啊？什么警狩廳？喂？喂？”對面?zhèn)鱽怼班洁洁健钡拿σ?，老爸竟然把電話掛了?p>　　“真不靠譜……”伊凡嘟囔道。

　　“好了，警官……”布列塔尼見兒子亂叫，立刻掛斷電話，臉上重新堆起笑容，可惜他沒能完整地將電話遞回去。

　　一把長刀洞穿了他的胸膛。

　　女人尖叫起來，下一刻，布列塔尼倒地，女人的口中也插進一把鋒利的長刀，直接貫穿至腦后，長刀的另一頭，握在另一個高大、強壯的人手中，那雙手上，隱隱布滿鱗片。

　　房間里的第四個人。

　　“為什么一定要滅口？”那人抽出刀，甩了甩上面的血跡。

　　卡爾點燃一只香煙，深深吸了一口：

　　“為什么呢……這個破房子，如果出租，月供能有3500里歐，而沙發(fā)上那個婊子，這種貨色，一次1200里歐，我可愛的吉伯特，下個月要交托管費，12000里歐?！?p>　　“而我一個月的工資是6000里歐，算上外勤能到9000里歐，”

　　“既然他對自己的兒子毫不關(guān)心，留下他和殺掉他，已經(jīng)沒有任何區(qū)別了。”

　　“我還以為你跟我兩年了，這種事情已經(jīng)沒有感覺了?！?p>　　不等那人回答，卡爾用手指捻滅香煙，彎腰撿起地上的染滿鮮血的錢：“這些對那位大人來說不值一提，對我這種，可不一樣?！?p>　　卡爾收起文書，再次看了眼這個令人作嘔的小房間，切斷術(shù)力鏈接，走出房門。

　　……

　　啊嘞？

　　伊凡腦袋里充滿了大大的問號。

　　他被老爸掛斷電話后立刻向護工說出了出院的請求，結(jié)果得到的回答卻是一個不屑的白眼。

　　“起碼，對我重新做一次診斷?。∧憧梢詥栁乙恍﹩栴}啊，比如問我怎么舀完浴缸里的水！”伊凡沖著護工的背影喊道，得到的只有門閂反鎖的聲音。

　　這是什么鬼醫(yī)院？

　　伊凡沉默了，難道自己的猜測是對的？這里真的是某個噶腰子不打麻藥的邪惡研究所？

　　想到這里，一股寒意從伊凡兩腿之間升起。

　　好想蓋條被子啊～

　　自從伊凡醒來到現(xiàn)在，他就一直被綁在床上保持這個姿勢，此時不可謂不難受。

　　“呵呵，”一直在旁邊看戲的長發(fā)男子突然笑了起來，“唐斯先生，您真夠幽默的。”

　　我？幽默？

　　這可能是個假醫(yī)院，但你怕不是個真精神病。

　　伊凡：而我現(xiàn)在再怎么被動，也輪不到你個精神病來嘲笑(っ°Д°;)っ。

　　長發(fā)男子臉上繼續(xù)掛著姨母笑，坦然說道：“自我介紹一下，希里安·巴瑟斯特，很高興認識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