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府學院,北教武場北邊。
臨近晌午,三個黑衣身影依然在此處專心練拳,一個又高又白的胖子、一個黑黑矮矮的瘦子,還有一個短發(fā)星目、身材勻稱的俊朗學子。
羅不群邊打著自己的拳邊指揮著一旁的西達文,宋子安則是在一旁單練。
宋子安幾日前嘗試過吞服銅鐲內(nèi)的血靈丹來淬體,發(fā)現(xiàn)其內(nèi)部蘊含的氣血之力遠比從煉丹堂兌換來的氣血丹要強大,因此服用此丹的間隔期必須長一些。
今天他想再次吞服血靈丹,甚至再服用個一兩次后,他打算去藥浴房將血靈丹跟藥浴配合起來淬煉肉身。
他又想起自己銅鐲內(nèi)那一瓶珍貴的天珍丹,之前送給了洛心一顆,里面只剩下了四顆。
他之前想過是否服下一顆來幫助自己突破入三境,但后來又覺得大可不必,因為他總覺得自己這段時間通過刻苦修煉已經(jīng)有了破境征兆,不需要浪費一顆天珍丹了。
就在他心里琢磨著這些的時候,只聽“嗖”的一聲。
突然遠處飛來一支羽箭,直接插在了幾人身后的一顆光禿禿的大樹樹干上。
宋子安當即身體一緊,四下張望查探卻沒有發(fā)現(xiàn)異常,等了片刻后,也沒有第二支箭再射過來。
他來到那棵樹邊將羽箭拔下,發(fā)現(xiàn)其上綁著一張字條。
字條打開,上面工整寫著:“那條黑蛟在國師府,漕幫副幫主于昨夜暗中相贈?!?p> “什么鬼?”
宋子安念出字條后,疑惑地看著對面兩人,他完全沒有搞懂什么意思。
“什么黑蛟?什么漕幫副幫主?”
宋子安莫名所以道。
羅胖雖然也不曉得字條上寫的什么意思,但是下一刻神色一變,立即反應(yīng)道:“咱們師兄陳旭的老爹可是漕幫幫主啊?!?p> 宋子安神色一怔,他當時在岐山秘境中就已經(jīng)結(jié)識了師兄陳旭,但是卻從來沒有打聽過對方的家世,此刻也是剛剛得知。
“要么,我們?nèi)プ稍円幌玛愋駧熜???p> 羅胖提議道。
宋子安點了點頭,讓西達文一個人先去吃飯,接著拿出學生玉牌給陳旭發(fā)了消息。
一刻鐘后,宋子安、羅胖跟陳旭在中武樓下碰頭。
宋子安看著神采奕奕的陳旭,將手上的字條遞給了他。
陳旭看過后,眼眸頓時一凝,原本十分開心的神色,漸漸變得極不自然。
“這上面寫的是什么意思,師兄?”
宋子安看著對方的神色變化,猜到陳旭師兄似乎能夠看懂這張字條,于是急忙開口咨詢道。
陳旭將昨日漕幫捕獲一頭黑蛟,以及秦鋒、戶部侍郎夜間拜訪漕幫之事講了一遍。
但是眼前這張字條十分可疑,讓陳旭的思緒一度混亂,他并不相信其上所寫。
因為按昨日那位堂主、蘇全還有副幫主本人所講,那頭黑蛟明明是逃走了,怎么可能會被副幫主贈送給國師府?
如若字條上寫的是真的,那豈不是等于說自家副幫主錢進愚弄幫眾、吃里扒外?
“師弟,這字條是哪里來的?”
陳旭問道,神色極為認真。
宋子安將剛才那根射來的羽箭之事如實告知。
“呵呵,難道有人在戲耍我們?”
“但是送信之人為什么偏偏將信息傳遞給三位師弟?他們壓根就跟此事無關(guān)啊?!?p> 陳旭內(nèi)心喃喃道,眉頭緊皺,一籌莫展。
下一刻,幾人決定去找秦鋒師兄,看看他的意見,畢竟他跟那頭黑蛟關(guān)系匪淺。
宋子安當即用學生玉牌給秦鋒發(fā)去了一條消息,說有事要來拜訪。
秦鋒此刻就在中武樓后樓的練功房里,昨夜他跟卓燦在洛水仔細搜尋了一夜仍無所得,今早城門開啟后才返回學院武樓休息。
辛剛跟白蛟也在此處呆了一夜。
一個時辰前,道院的趙起靈師弟借昨夜西門動靜一事前來拜訪秦鋒,早已離開。
沒想到,自己武院的宋師弟也要過來拜訪。
在秦鋒幾人看來,昨夜學院西門處所鬧的動靜,恐怕早已在學院同窗之間傳開。
宋子安三人很快便來到了樓下,秦鋒下樓將他們帶上了樓。
進屋后,宋子安給卓燦、辛剛打過招呼后,什么話也沒說便將手中的字條遞給秦鋒師兄。
秦鋒看過字條后,眼眸深深凝起。
他看了看眼前的陳旭,眼神中意味不明,接著便回憶起昨晚的事。
昨夜在漕幫,秦鋒晚于戶部侍郎、趙天霸一伙人離開,所以在肖靖他們提前離開時,他自然看到當時是由副幫主錢進出門相送。
難道是那時錢進借機給趙天霸獻上的黑蛟?
莫非昨夜肖靖、趙天霸造訪漕幫,本就是欲幫國師討要黑蛟的?
秦鋒想到此處,不僅牙關(guān)緊咬,眼神中似乎也泛起一絲殺意。
只是接著他又想到,蘇全兄弟后來明明傳音與他說自己已將黑蛟釋放,所以此刻秦鋒看著字條又有些懷疑其中真假。
在問了宋子安有關(guān)這張字條來歷的問題后,得到了宋師弟同樣的一個回答。
秦鋒琢磨著這張字條是惡作劇的可能性,同時將手中的字條遞給卓燦幾人傳閱。
接下來,幾個人盤坐在房中,針對這件事情的來龍去脈好好地交流了一番。
在此期間,宋子安幾人也弄清楚了對面的那名四境中期女子的身份,以及她與那條黑蛟的關(guān)系等等。
卓燦講道:“昨夜我與秦鋒在洛水尋了一夜,并未見到小黑的任何蹤影,卻在水里看見了另外一條巨大的不明生物。“
“奇怪的是,我們無法看清它的樣貌?!?p> 秦鋒點了點頭道:“可以肯定的是此巨獸絕對不是小黑,且對方對我們似乎沒有太大的敵意?!?p> 今天白石已經(jīng)是第二次聽到這句話了,早上他們是對那名叫做趙起靈的師弟講述,現(xiàn)在又是對著這名宋師弟。
她微微舒了口氣,洛水里的那位朋友自然不會傷人,若是它喜歡傷人的話,整個洛水恐怕早就斷了商貿(mào)貨運,而人們也早就發(fā)現(xiàn)它的存在了。
“兩位師兄如此高的修為都沒能看清對方樣貌?”
宋子安滿臉不可思議道。
秦鋒二人點了點頭,多少有些尷尬。
“你們的朋友小黑會不會被那條不明巨獸給吃了,所以師兄才搜尋不到?”
羅胖撓了撓腦袋,有些不情愿地往這個方面想。
陳旭覺得很有可能,那條巨獸雖然不敢對秦鋒二人做出動作,很可能是看在兩人修為較高的緣故上,但是對于四境中期的黑蛟就未必那么客氣了。
他極為用力地點了點頭,寧可相信黑蛟是被那條巨獸吞掉,也不愿相信自家漕幫副幫主是那種明里一套背里一套的小人。
“如果是那樣的話,小黑未免也太慘了。還有,這張字條就是徹徹底底的惡作劇,也不知道此人有何用意?”
辛剛開口道,神色極為傷感。
大家都在心里琢磨著小黑被那頭巨獸吞噬的可能性,其實秦鋒與卓燦之前就有過這種推測,只是不愿意承認罷了。
但是,一直端坐著的白石終于忍不住了,她神色極為誠懇道:“那頭巨獸是絕對不可能傷害黑巖的?!?p> “我們在洛水那么久了,它從來就沒有傷害過我們,當然,它也從不傷害人類?!?p> 聽到此言,幾人皆是一震。
當問及那頭巨獸的詳細情況時,白石又支支吾吾不肯說。
幾人只好作罷。
大家選擇相信白石所說,畢竟她才是洛水里土生土長的生靈,自然對那頭出沒洛水的不明巨獸比其他人都要更加清楚。
秦鋒決定無論如何都得去國師府一趟,不管那張字條上的信息是真是假,既然有了如此明確的線索,就絕不能放棄。
“我們一起去。”卓燦笑道。
“自然要一起去?!毙羷傄彩遣桓事浜蟆?p> 秦鋒擺手一笑:“又不是去打架,此次只是先去探一下他們口風?!?p> “需要打架時,自然少不了你們。”
“哈哈哈...”
三人一同大笑起來。
這時卓浪也來到了樓下,秦鋒再次下樓將自己這位冤家給接了上來。
“你為何要去國師府?”
進屋后的卓浪看著練功房中央坐著的一圈人也不客套,隨意挑了個空地就一屁股坐下,抬頭看向秦鋒問道。
秦鋒抿了抿嘴唇,眼神示意宋子安來說。
“浪姐好。”
宋子安站起身,笑著跟卓浪打了個招呼,然后將之前眾人談?wù)撝潞喴母渲v述了一遍。
卓浪笑著點了點頭。
接下來,這位身穿白衫的女子突然眉頭一動,眼神變得極為犀利。
她雖然當年沒有參與那樁江心島捉妖之事,但也從卓燦幾人口中聽到過有關(guān)黑蛟白蛟的事情,所以此刻多少也替那頭黑膠感到擔心。
但是她今日來此并非為了黑蛟之事,而是為了替自己儒院的師妹張雨晴討個公道的事情。
她早上去儒院找張雨晴、張雨綺兩位師妹,結(jié)果聽對方無意中提起了之前她們父親張乘鶴大壽上所發(fā)生之事。
卓浪之前在閉關(guān),所以一直未知此事,今日則是第一次聽師妹講起。
聽后當場則是怒火中燒,卓浪對鹿國公府以及國師府都恨透了。
她方才去了道院一趟,想要先教訓鹿國公之子趙起靈一頓,發(fā)現(xiàn)對方居然不在。
于是她馬不停蹄趕來武院找秦鋒、卓燦幾人,想要他們幫忙出出主意,怎么能夠替師妹好好出口惡氣,畢竟國師府可不是那么容易闖的。
不曾想,剛好趕上秦鋒也正想要去國師府走上一遭。
卓浪將來意說出。
宋子安聽后則是抿嘴一笑,想了想那晚操縱神幻之眼造訪鹿國公府的事情。
卓浪決定與秦鋒同行,以前她總喜歡跟秦鋒斗嘴,現(xiàn)在有事上身,突然發(fā)現(xiàn)有這么一位身形高大、修為不俗的朋友在身旁相伴,真是不錯。
宋子安覺得秦鋒師兄此行必定無用,即便字條上寫的是真的,那老陰蛋也不可能承認黑蛟在他手上。
國師既然敢頂著全城百姓議論的壓力選擇在城內(nèi)借搜捕縱火賊子之名到處抓捕妖族,那就說明此事對國師極為重要,他定然不會放棄蛟龍這種較為罕見的妖獸。
若是秦鋒師兄硬要搜查國師府,也絕不可行,畢竟虛道子的修為在元嬰中期,比秦鋒的五境后期高出很多,況且那老陰蛋身邊應(yīng)該還藏有其他高手。
那晚在國師府中央閣樓上所見的那位頭發(fā)狂亂的白衣老者就是其一。
只是對于這位能夠釋放‘氣運之力’的白衣老者,宋子安對其極為好奇,此人當時能夠讓虛道子畢恭畢敬,身份絕對不簡單。
但既然秦師兄說他只是去探一下口風,倒沒什么可擔心的了,畢竟國府學院學子的身份在那擺著。
但是卓師姐是個不穩(wěn)定因素。
宋子安看著卓浪,笑著建議道:“浪姐,既然當時在張首輔壽宴上是國師的弟子趙天霸動手打死了張師姐府上之人,那師姐若是真想替張師姐出口惡氣的話,可以約趙天霸一戰(zhàn)?!?p> “并且告知國師府,這只是你們私人切磋,不要將事情鬧大,否則對秦師兄的打探不利?!?p> 卓浪笑著點了點頭,其實她也正有此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