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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日方舟的抽象復(fù)活賽:初生

在世界最高城買草莓(五十七)

  天天笑早就在等徐樂。

  他也果然是一個愛笑的老人,天天都愛笑,笑得甚至忘了嘴里僅剩的三顆牙齒,忘了他花白的頭發(fā)和禿得發(fā)亮的頭頂。

  徐樂一進(jìn)門,眾干員就候在他身后十步處。屋內(nèi)極為寬敞,墻壁上擺滿了各式兵器,在燭光的照耀下充斥著寒意。

  其中單挑出一件,就已是羅德島內(nèi)制作不出的絕世精品,其中有約摸三十來件甚至能堪比莫斯提馬身后背著的那兩柄法杖。

  不得不說,能收集到這些神兵的人也顯然是天下間舉足輕重的人物,至少在以前是的。

  二人對視一眼,天天笑沖地上指了指,徐樂一彎腿,當(dāng)即端坐。

  哪怕一眾干員看得入神,他們卻像是已把這些神兵當(dāng)作了墻壁的點綴裝飾,連看也沒看。

  先開口的是徐樂,他刻意回頭看了看后面站著的一排姑娘,嘴里“哎呀”了一聲,說道:“看,我公司的大美女,一個比一個好看。”

  天天笑就也跟著說:“哎呀,你帶來的小妞一個比一個帶勁?!?p>  全然不像一個老人所言。

  徐樂又盯著他那雙灰白色的眼睛,咋舌三下,連著搖了三下頭。

  天天笑也跟著照做,不多不少,同樣是三下。

  接著,徐樂咳嗽,不出所料,他也學(xué)徐樂咳。

  徐樂斜瞪向面前的老人,忽開口道:“老東西,你有???”

  天天笑居然沒有生氣,回答的聲音沙啞,如同枯槁的朽木:“我本來就有病,你也有?”

  “我好的很,你徐大爺我現(xiàn)在坐擁一家醫(yī)藥企業(yè),你若是有病,我可以幫你治治?!?p>  “算了,多生點病,什么源石病啊肺癆腫瘤的,得了病我也少去想別的?!?p>  徐樂又發(fā)問,他的語聲中帶著一絲譏誚:“怎么不玩女人了?兩年前這里可一堆美女,酒池肉林,難道人老了,物件也不爭氣了?”

  包括汐在內(nèi)的一眾干員被驚呆了,誰也沒想到徐樂會和被自己稱作“師父”的老人這樣說話,甚至是有意在激怒于他。

  天天笑居然還沒生氣,他居然笑,大笑,笑聲響徹了整個屋子,一柄柄武器也隨之震顫。

  就在他張口大笑之際,徐樂竟拔出了他腰間的刀,向他直沖而去。

  徐樂冷哼一聲:“依照慣例,要不要切磋切磋?”

  “來?!碧焯煨Φ馈?p>  “老東西,吃我一刀!”徐樂隨之爆喝,人已不見,卻又像是充斥著整間屋子。

  天天笑咳了兩聲,千道寒芒從他手邊的茶壺中飛出,沒找到徐樂,便在空中一轉(zhuǎn),向著眾干員直射。

  漫天銀光,凄慘艷麗如薔薇,繁多飄渺若銀河,幾乎閃盲每個人的雙眼。

  莫斯提馬抽出手中的黑色法杖,策動時停結(jié)界,其余人已不知所措,他們絕沒料到眼前這一幕。

  徐樂來見自己的師父。

  徐樂還要殺自己師父。

  縱然莫斯提馬的時停力場展開,這些寒芒卻像是有著通神的意識,能清楚地感應(yīng)到法術(shù)的范圍,在空中不斷變換方位,繞路疾飛。

  此刻,她的腦海里如先前的煌一樣,浮現(xiàn)出了相同的一個字。

  死。

  多年以前的洞窟之中,她沖隊友開槍,觸犯戒律成為墮天使,也想過一死了之,那也只是倏忽即過的念頭。

  但如果死能解決問題,那不如人人都去死,大家一塊死。

  倘若汐圣一死就能解決網(wǎng)暴,那她全然可以找一個更高的樓,比如電視塔、煙囪,又何必跳個七樓?

  好在莫斯提馬沒真死。

  她回過神來,定睛一看,困在力場中的暗器雖不多,卻能看得十分清楚,這其中共有二十來枚飛針,十五顆毒蒺藜,外加一柄刀。

  暗器中,怎么會有刀?

  她心中大駭。

  并不是刀,而是刀氣,形狀如刀的氣停滯在空中,一眼望去,卻也不止這一把,而是千百把。

  艦上的每一名干員都聽聞徐樂善用刀,卻沒想到這一刀揮出,竟會有千百道刀氣同時停滯于風(fēng)中,格擋了襲來的每一道暗器。

  刀氣浮現(xiàn),千百道寒芒有如斷了線的木偶般沒了牽掛,落在地上。

  眾人驚恐的心終于也得以平復(fù)。

  天天笑依舊在那里坐著大笑。

  徐樂仍是在一旁瞅著他。

  老人一提水壺,方才還好端端掉在地上的暗器,隔空挨上一吸,依次回到壺中。

  一切又恢復(fù)正常,先前的這次交手仿佛從未發(fā)生過。

  唯一的證據(jù),就是過招之后,天天笑仍喘著的粗氣。

  莫斯提馬也長舒了一口氣:“還好只是切磋?!?p>  這種“切磋”,不光是真刀真槍的比武,還有唇槍舌劍的攻心,這也是為什么徐樂一見面,就對天天笑百般嘲諷。

  芬卻心有余悸:“啊,差點命就沒了?!?p>  切磋結(jié)束,老人平復(fù)內(nèi)息,從身后的布袋里摸了摸,抓出一把深褐色的果干,道:“小樂啊,功夫見長,吃檳榔不?”

  徐樂道:“不吃,我怕爛嘴巴?!?p>  “我的嘴巴早就爛了,牙就剩這幾顆?!?p>  “你該跟歲相學(xué)學(xué),培養(yǎng)點別的愛好,丹青筆墨,詩詞歌賦,所以她們看起來才一直年輕,你就這么老?!?p>  天天笑的嘴巴嚼著檳榔一起一合,“屁嘞,歲相在我眼里,也不過小娃娃,她們玩過的事啊,我早就玩通了?!?p>  “那你學(xué)學(xué)凱爾希那個老女人也好,她好像是在找什么,又像是壯志未酬?!?p>  “不找,上萬年啊,找不到東西就像個丟了孩子的怨婦,那也太可憐,這兩年老頭我看開了一些事,有了新的趣味,可惜做起來也是斷斷續(xù)續(xù),沒什么恒心?!?p>  “追求什么?”

  “求死,我活了太久,但求一死?!?p>  都說人越老越注重養(yǎng)生,越老越惜命,因為好日子過一天少一天??蛇@個行將就木的老人,居然想要求死。

  眾干員都愣了愣。

  徐樂揮手示意,叫身后的干員坐定后,汐搶先問道:“這么一個老人家,為什么要求死?”

  莫斯提馬趕忙要堵住她的嘴,卻還是慢了一步。

  她見識了這個老人的暗器功夫,對此甚是忌憚,生怕一言不慎惹怒了他,再從哪飛出來個東西,奪去某個人的命。

  天天笑用一雙布滿皺紋的手將水壺提起,壺里如同變魔術(shù)一般,沒了暗器,多了茶水。

  他給自己倒了一杯,道:“因為我活得太久,想死咯?!?p>  這句話自然是沖著汐回答的。

  干員們當(dāng)然能看得出,面前這個老人已是病魔纏身,不光是牙齒掉光這么簡單,如他所說,他的肺也患有癆病,身上也生出了肉眼可見的源石斑塊。

  他頭上兩個黑色的魔角已近被磨平,若不是留下了一點角根,汐恐怕已經(jīng)要將他認(rèn)作穿越者。

  汐忍不住問:“老爺爺今年多大?”

  年齡這種東西,不同人有不同人的看法,問向小孩,他們總愛多叫些,年輕的女人最討厭別人把自己的年齡夸大,年長的女性,也同樣喜歡別人說自己年輕。

  到了歲數(shù)大的老人眼里,這些事就發(fā)生了徹底的轉(zhuǎn)變,有人說他們老當(dāng)益壯老而彌堅,他們反而會高興,老頭老太太都愛把自己年齡說得大些,以顯得自己活得久,有福氣。

  天天笑呵呵笑著,伸出兩根手指。

  汐拍了下腦門:“您是魔族,現(xiàn)在一定是兩百多歲?!?p>  老人搖頭。

  “兩千歲?”

  老人還是搖頭。

  “兩萬歲?那快趕上凱爾希醫(yī)生了!”汐驚詫。

  老人終于點頭。

  “兩萬歲?!碧焯煨τ中α?,“具體來說,是兩萬八千七百五十二年外加三個月零七天。”

  眾人瞠目。

  汐暗忖:“怪不得這老頭一直想死,原來是活了這么久,活膩了?!?p>  她嘴上卻要講些禮數(shù):“老人家該多注意身體,得病的滋味一定不好受?!?p>  怎料天天笑指了指手臂內(nèi)側(cè)的黑色石塊:“這些病,都是我自己故意為之,就像這源石病,費了我好些功夫,才弄成晚期。”

  說完以后,他就開始止不住地偷笑,仿佛這屋子里的一切事都很好笑,又仿佛他在笑自己。

  一個故意染上源石病的人,不光好笑,而且荒誕。

  汐感覺很意外:“怎會如此?老爺爺真的要尋死?”

  天天笑緩緩道:“我不愿被殺,只想慢慢地老死,奈何人不老,心也一直躁動,唯有這病火,能燒卻我心中的魔,當(dāng)今這源石病,卻也是再好不過的?!?p>  汐道:“可人人都想要健康快樂?!?p>  天天笑道:“如果健康,就會有太多的欲望,欲望一多,人就注定不會快樂。”

  可是,一個健康的人,大可快樂地享受人生,又怎會不快樂?

  汐已經(jīng)被老人的話搞糊涂:“我想不明白。”

  “我健康時,殺敵仇寇無數(shù),也曾協(xié)助巨龍驅(qū)逐眾神、名列圣敕,五千年前,老頭我攜三千童男童女至遠(yuǎn)東,教他們讀書認(rèn)字,直至建立一國,名為‘東國’,奈何東瀛武者突生異心,反攻我大炎,你說,這好笑不好笑?”

  這句話已超出了汐能想象的預(yù)期,在她眼里,長生之人都是像愛國者那般操戈天下,又或是像特蕾西婭姐弟或凱爾希這般玩弄權(quán)術(shù)。

  可眼前的這位老人不光在炎國誅神一役立下奇功,更以一人之力建出東國。

  對應(yīng)的正是東渡的徐福。

  她也沒有理由懷疑,單是從這整面墻的絕世神兵,和班察巴那城主的身份,老人就絕無理由撒謊。

  這老人瘦矮的身影,忽然在汐的面前又高上了數(shù)丈,同時也在每個干員的心里加上了千丈的敬畏。

  徐樂接著老人的話繼續(xù)說:“這東瀛人野心不改,即便分裂位南北兩部八大家族,仍秘密聚兵,于是老東西跟我,連同鐵旗門三百刀客精銳,殺光了他們五座城池的全部男丁,整整二十萬人?!?p>  “他們?yōu)檠谏w恥辱,將此役命名為‘關(guān)原之戰(zhàn)’,對外宣稱是內(nèi)戰(zhàn),大家也都更愿意相信八大家族共計二十萬人是死在了內(nèi)戰(zhàn)中,而非三百名武者刀下?!?p>  “這世上的鬼子,是殺不完的。”

  他說得云淡風(fēng)輕,但覺得心口在微微發(fā)熱,不知是天天笑老人講述這些往事,激發(fā)了他痛苦的回憶,還是嗜殺的欲望。

  莫斯提馬長吸了一口氣,在心中慶幸,因所行干員中并沒有東瀛人而慶幸。

  “所以說,老頭子我活了這么萬把年,人都?xì)⒛伭?,你說我該死不該死?哈哈……”

  即便罵著自己該死,可他卻又開始笑了,正如每天一樣,天天都愛笑。

  徐樂問:“所以,最后老東西你悟出了什么?”

  “我發(fā)覺人只要健康,就會受‘欲’的驅(qū)使,永遠(yuǎn)談不上真正的覺悟,只有生病茍活,欲望才能收斂,就在去年,我剛剛頓悟,悟出了一個愿望?!?p>  “啥愿望?”

  “生著病死去,化作灰塵,變成石頭?!?p>  

牛寺啊牛寺

主播最愛爆殺東瀛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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