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話 一遇風(fēng)云怒化龍
霜星本是想感慨,也想著能助特子一分力,奈何力有不逮故而愛莫能助,所以她只能任由他抓走了自己頸子上的項鏈,再一把被推到一旁。
這項鏈可也當(dāng)真是個令她頭疼的玩意兒,雖說能替代源石來施法,卻溫和得很,毒性也小得很,可若說它是個無奇無害的法寶的話,可它偏偏又能讓自己從人變成兔子。
最后她也只能承認這東西實在是很特別,只是不會用。
但她見一個人居然拋棄了手里的劍,決定用這個項鏈。
拿著項鏈的人是特子。
他長吸了一口氣,左手拇指上名為“沉龍鎖”的黑色扳指瞬間活了,化作了一條細而韌的絲線,穿過了青綠色吊墜的銀環(huán)。
他已顧不得去向滿臉殺意又孤傲高潔的郭鑄發(fā)招,亦不顧她以雙手十指為劍朝他飛襲而來。
他已經(jīng)準(zhǔn)備好了自己的“招”。
這是在情急之下想到的一個妙招,但這一次卻用的不是劍招,只有“招”。
倒不如說,是一個把戲。
他自信自己的這個把戲在郭鑄身上是能夠成功的,但凡能避過她手指上激射而出的這十縷劍氣,他就能勝。
這十縷陰寒肅殺,象征著死亡的劍氣。
他有信心避過。
可是特子沒避過。
因為他忘了郭鑄的后手。
真正的高手在過招時總會去留后手,做生死決斗的武者可以不去下死手,但必須要留后手。
這后手,既可以是為了在危機時刻保全自身,也可以在關(guān)鍵時刻取得勝利。
“后手”也有一種別稱,叫作“底牌”。
顧名思義,這種手段是不能明說的,也不像寶劍那般逢人就亮,這是一種隱藏與積蓄的力量。
郭鑄的底牌,亦或是后手,就是她的尾巴。
泰拉大陸的亞人過半數(shù)都有尾巴,菲林族的人有貓尾巴,霜星的兔子尾巴是一團白色的球,這團白毛還被特子捏過,得到的評價是:手感不好。
不過其中最有力的,要屬龍族的尾巴,多一條尾巴,就相當(dāng)于多了一條粗壯結(jié)實的手臂。
郭鑄是炎國龍族,也有這樣一條龍尾巴。
她這條尾巴是她的第十一把劍。
她的“底牌”。
這條尾巴已經(jīng)穿透了特子的胸膛,就當(dāng)著霜星的面,也當(dāng)著數(shù)里外城墻上無數(shù)名將士的面。
霜星聽說過羅德島上有個長著蝎子尾巴的干員,尾刺有毒,她可以借此殺敵,也聽說過歲相當(dāng)中的令可以拿自己的尾巴來寫字,卻從沒見過有龍族的人能以自己的尾巴當(dāng)劍來用。
而且這一劍還偏偏像是帶著世間精挑細選的不公、暴戾與痛苦,以至于這劍一出,不僅殺敗了霜星對特子一切取勝可能的期盼,也熄滅了她心里曾打算向他渴求光明與愛的希望。
難不成你就這么敗了?
想來也是,面對炎國天師,哪有不敗的?只不過是硬撐罷了,人總歸是要死的,有死就會有敗,就像我自己一樣。
霜星心里百感交集,頓時又多了很多感傷。
當(dāng)然,這一劍也差一點點點點點,就熄滅了特子心里的求勝之火。
——只差一點。
差一點的意思就是說它還沒有滅,哪怕是再來上同樣的一柄劍,只要一個人的求勝和求生的欲望沒滅,那就絕不能說是勝負已定。
可這一劍還是很疼。
特子身中了這一劍,不禁狂吼了一聲。
他要重整起自己心里所剩不多的斗志。
他要整合調(diào)動起自己還能調(diào)動的一切體力。
他一聲大叫,一把緊緊抱住了郭鑄。
郭鑄也總歸是個女人,塔露拉和她長得像,她當(dāng)然長得也不算難看,相反,還有些漂亮。
是男人的,碰見漂亮女人總會多看兩眼。
是女人的,被男人抱時就永遠比被女人抱的感覺要特別得多。
她常以長官和長輩的口吻對將士們訓(xùn)誡:“邪魔不會關(guān)心你是男女老少,對敵人手下留情就是對自己的殘忍?!?p> 可現(xiàn)在她終于是心弦一顫,也發(fā)現(xiàn)了一件驚人的事,她現(xiàn)在說不出話來。
她剛想說:“無恥之徒,放開你的臟手!”卻說不出,一個字也說不出。
取而代之的,是一陣陣如冷風(fēng)般的吟嘯。
龍吟。
她沒有啞,而是特子給她戴上了那枚青綠色的吊墜,吊墜所蘊含的那股奇妙而懾人的魔力,讓她從龍族女人直接變?yōu)榱艘粭l真龍。
在世真龍。
卻在這時,天地異相再度驟起,黑夜如火,閃電是紅的,風(fēng)雪都有了雷聲。
特子不覺得自己此刻成了贏家,因為他正跟胯下的巨龍綁在一起,用的正是那條名為“沉龍鎖”的扳指變成的鏈子。
他忍著胸口傳來的劇痛,一把扼住巨龍的脖頸,像要使它馴服。
然而驟變卻發(fā)生了——
巨龍一聲怒喝,吼出了八萬里奔雷,燃著了十萬頃莽荒。
郭鑄變成了這條龍。
“轟”地一聲,巨龍騰空而起,蜿蜒著飛上半空,隱入了烏云里。
特子跟巨龍綁在一起,也跟著飛上了天。
霎時間,天上又響起一道驚雷。
然后,就一切都不見了。
變成巨龍的郭鑄,扼住巨龍脖頸的特子,就在這突如其來的轉(zhuǎn)折中,一并消失不見了,就好像他這個人從未來過玉門,也好像“神劍天師”今日并不在塞北。
只留下了那柄破布纏成的,沒有劍身的劍,成為了他來過的唯一證明。
多少人來這世間走一遭,都是為了留個痕跡,到頭來,卻也是大夢一場,像是真真實實體會到的,又宛如虛虛假假縹縹緲緲難捉摸。
霜星眼睜睜看著眼前的這一幕,不知是激動,還是被嚇得驚愕,總之是在流淚:“他飛走了?!?p> 同樣目睹這一幕的還有浮士德和梅菲斯特,梅菲斯特驚嘆:“好家伙,我以為特子哥講的神話都是人編的,沒想到真有人能騎龍上天!”
這一戰(zhàn),特子在梅菲斯特的心目中的形象頓時拔高了好幾個檔次。
文能字字珠璣噴干員,武能徒手御龍上九霄。
這不是任何一個人類干員所能達到的范疇,已經(jīng)接近神仙了。
可他們也不明白特子怎么想到的這樣一個法子,更無從推測變成龍的郭鑄和特子從此之后會飛向哪里。
他們翌日清晨回到玉門城詢問郭鑄手下官職最高的呂家兄弟。
呂家兄弟也不知。
不光是他們兩兄弟,郭鑄手下的數(shù)萬將士同樣心里變得一場空,他們覺得是郭鑄贏了。
在他們的概念里,任何決斗與打仗一樣,總會有輸贏,活下來的那一方就是贏家。
雖然,現(xiàn)在不知道特子和郭鑄的下落,但這就不能說明他的這一招贏了她。
將士們也有人想要接著這個機會把眼前這幾個整合運動的暴亂分子擒住,一是秉公辦事,二是為了發(fā)泄心中的火氣。
卻都被呂家兄弟一一喝止。
他們非但沒有為難出身于整合運動的這幫“問題兒童”,反而給他們開了個大綠燈,顯然是有意要送這些人回幽州。
可整合運動的眾人不僅沒感激,更是一點也沒有在意將士們怎樣看待自己,他們的興趣全部又轉(zhuǎn)移到了另一個點上。
牛寺啊牛寺
嗯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