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道士宰相
“這盧相府可是真正的龍?zhí)痘⒀ò 辈涣紟浉呱罅四笞约核坪跤行┎皇娣谋亲樱霸趺礃?,這盧相府去,還是不去?”
韓東亭沉吟了片刻,忽地一咬牙:“去!既然來了,為何不去?”
真漢子……顧長安默默給這位當今的光明寺主事人翹起了大拇指。
早在寧州的時候,他就聽說當朝宰相盧嗣良是個城府極深的人。以韓東亭這種段位,對上這位盧相只有被按在地上摩擦的份。
韓東亭向身右使了個眼色:“周通,你上去跟守衛(wèi)說一聲,就說我光明寺韓東亭要拜見盧相?!?p> 名為周通的掌夜使向來是他的心腹,得令后點了下頭,便立即上去跟盧相府的大門守衛(wèi)說明來意。
那名守衛(wèi)立即朝府內(nèi)小跑而去。片刻后,出現(xiàn)在顧長安等人眼中的是一名看起來在相府中有些身份的家仆。
他走出了相府大門,向韓東亭、高升、凌虛子諸人團團抱了一揖,嘴角擠出了一絲笑意:“在下是相府的禮客總管郭斌,不知今日諸位光明寺上差來到相府有何貴干吶?”
他的笑容不夠自然……顧長安仔細審視這位郭總管的細微表情,心中暗忖道。
韓東亭也向?qū)Ψ焦笆忠灰?,說道:“煩請郭總管進去通報一聲,就說光明寺韓東亭今日有事求見?!?p> 郭總管臉上的笑容僵滯了片刻,接著苦笑道:“韓大人實在抱歉,今日國師大弟子前來拜訪盧相,請恕不便見客?!?p> 國師大弟子?
一行人怔了片刻。
高升禮貌地一笑,問道:“當今我大衡有兩位國師,一道一佛,所以不知這前來拜訪盧相的國師大弟子,是出自道門還是佛門呢?”
郭總管呵呵笑道:“盧相潛心修道問玄,現(xiàn)在府上這位國師大弟子自然便是魁罡真人的高足——天玄道人是也?!?p> “我大師兄!”
凌虛子恍然道,“郭總管,煩請你通報一聲,貧道凌虛子也一同求見?!?p> 郭總管又打量了一眼凌虛子,略一皺眉,最終還是答道:“既然諸位執(zhí)意要拜見盧相,那我便進去稟報一聲。只是盧相愿不愿意接見各位,這我可就不敢保證了?!?p> 話音甫落,他再次向眾人欠了欠身,轉(zhuǎn)身走回了相府。
顧長安心中尋思,這個盧嗣良醉心于修道,也喜歡結(jié)交奇人異士,在府上豢養(yǎng)了不少擁有異能的門客。這“盧相府舍人三千,個個都會飛天遁地”的說法就算打上五成折扣,也會是一個極其驚人的數(shù)字。
所以,昨晚出現(xiàn)在天香閣的那個黑袍人,以及趙司水,會不會真的和盧相府有關(guān)系?
盧嗣良身為當朝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宰相,明明也是一位和獨孤皇后并列的監(jiān)國巨擘,他卻拱手讓權(quán),醉心問道,韜光養(yǎng)晦……他到底在背地里下一盤怎樣的大棋?
那位姓郭的禮客總管消失約一盞茶的工夫后,相府中又傳來了一陣腳步聲。
不過人影未見,府中卻已傳出了一道朗朗吟詩聲:
“練得身形似鶴形,千株松下兩函經(jīng)。
“我來問道無余話,云在青天水在瓶?!?p> 這聲音滄桑而深沉,頗有一股飄然世外的雅意。
四句詩念完,兩名道士同時出現(xiàn)在一行人面前。
左邊的道士身著一襲月白道袍,須發(fā)花白,面容清癯,扮相飄逸,一雙老眼滄桑深邃,卻又仿佛洞明世事。
右邊的道士卻身著一襲青黑道袍,面容粗獷凝練,高鼻梁如鷹鉤,兩腮各留有一小撮黑色的絡腮胡,給人一種不怒自威的觀感。
白袍老道徐徐走至府門,邊走邊喃喃自語般道:“這云在青天水在瓶啊……我是瓶中之水,安安心心地蝸居在我的小瓶子里,可光明寺這朵烏云為何不好好待在青天之上,卻要降落在我相府這個小瓶子里呢?”
看這眼下情形,他應該就是盧嗣良了。
雖然盧嗣良久已不過問朝局,但眾人看到他這副飄然的道士打扮,還是不禁有些愕然。
顧長安心道,這出場,這牌面,這位當朝宰相的段位少說也得在超凡大師以上了吧?
至于盧嗣良旁邊那個黑袍道士,應該就是當今魁罡國師座下的大弟子天玄道人了。
韓東亭、高升一行人紛紛朝盧嗣良和天玄道人行禮。
凌虛子額外向天玄道人行了個道揖:“天玄師兄?!?p> 但這天玄道人只是略略看了一眼自己這位師弟,沒有回話,神色上也沒有任何起伏。
盧嗣良對光明寺眾人投以莞爾一笑:“既然來都來了,就不用我再走下府門臺階,親自把諸位迎進相府了吧?”
大衡的宰相官秩是正二品,和顧長安那位正在北境抗擊獸蠻大軍的便宜老爹一個級別。
光明寺在場眾人中官秩最高的是韓東亭,他官任光明寺少卿,正四品。盧嗣良確實沒理由跨出府門,走下臺階去恭迎他們一行人。
韓東亭、高升、凌虛子、顧長安幾人便拱了拱手,跟著這位道士宰相走進了盧相府。
穿堂過院時,凌虛子又偷偷把風水盤拿出來偵察了一遍,蹙額不語。
來到相府正廳后,盧嗣良吩咐給一行人賜座奉茶。
那位姓郭的禮客總管一一照辦。
可還沒等韓東亭等人說明來意,盧嗣良就先發(fā)制人,意味深長地笑道:“如今北境有獸蠻族不斷叩邊,南疆有巫蠱之民屢平屢叛,東海又有鮫人、辰月人蠢蠢欲動。
“外憂未平,內(nèi)患亦不絕。
“從前修道之人鳳毛麟角,多的是吞養(yǎng)天地靈氣,偶爾采食些天材地寶和靈泉妙果。
“可時至今日,修道之人多如過江之鯽,天然的天材地寶、靈泉妙果不足為用,便到處開山挖取靈石,到處侵占農(nóng)田改為藥田。多少蠹蟲見此有利可圖,便如附骨之疽攀附其中,魚肉百姓,貪墨無數(shù)。
“光明寺諸位上差不去查查這些頭等大案,今日卻有閑暇來我這個小小的相府,不知諸位上差今天要辦的又是什么案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