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九幽樓,十六天魔舞
顧長安、陳玄宗走上了鬼巷大街。
不出十步有一處賣藝的,聚集了三五個觀眾。
賣藝者是一個怪異的畸形侏儒,兩張臉一前一后共享同一個腦袋,四條手臂也一前一后彈奏著兩把琵琶。
兩把琵琶主管著不同的聲調(diào),時而高亢,時而輕快,時而奔放。
有不少看客拍手叫好,紛紛將手中的銅錢扔進(jìn)雙面四手侏儒人擺在地上的破碗中。
顧長安粗略瞄了幾眼,發(fā)現(xiàn)這個侏儒的兩張臉長得極其相似,像是一對孿生兄弟,難道是兩兄弟出生的時候身體沒有分開?
又走了十幾步,前方是一個正在表演通天繩技的西域竺羅人。
在他的引導(dǎo)下,地上盤成一團(tuán)的繩子像是獲得了生命力般,繩頭自動向天空逐漸升高,一直升高到所有人抬頭也看不見的高處。
竺羅人隨后抓著大麻繩向上攀爬,身姿輕盈如猿猴,不過半盞茶的工夫,他的身影便消失在繩子伸入天空的上端,引起了圍觀看客們的陣陣尖叫。
往前方又走了二十來步,兩邊都是些燈紅酒綠的窯子,一陣陣?yán)耸幐】涞男β曪h到大街上,有男有女,玩得很是瀟灑快活。
“前邊那位公子哥長得好生俊俏,就不過來玩一玩么?”
聽到這嫵媚如絲的嬌聲細(xì)語,顧長安不覺循聲望去。只見在前方不遠(yuǎn)處,一個女人正倚在門外,目不轉(zhuǎn)睛地注目他。
這個女人姿色說不上極好,但穿著一襲緊身羅裙,身姿曲線該翹的地方翹得很夸張。抹胸也壓得極低,一對雪峰半掩半露,中間的一截陰溝深不可測。
此時正對著他輕扭腰,慢翹臀,千般妖嬈,萬種風(fēng)情。
看到顧長安沒有回話,這女人繼續(xù)扭腰翹臀,那嫵媚妖嬈的笑容仿佛能淹死個人:“這位俏公子,你難道就不想嘗嘗奴家嘴上的胭脂么?奴家……可是很潤呢!”
顧長安看到這女人在自己面前搔首弄姿,差點(diǎn)尷尬出了一身的雞皮疙瘩,趕緊從錢包里掏出三文錢,遠(yuǎn)遠(yuǎn)地拋給了這個女人。
這女人伸手接過了三枚銅錢,笑意更加濃烈了:“這也太客氣了吧?面對像你這樣的俏公子,奴家可是從來都不會收取一文錢的?!?p> 顧長安搖了搖頭,指向身后道:“你誤會了。我剛剛在那邊看到了一個瓜果攤,你拿了這三文錢,可以去那邊挑揀一件趁手的兵器。”
話音甫落,他便與陳玄宗揚(yáng)長而去。
原地只留下了那個女人一臉幽怨懊惱的表情。
前方就是鬼巷大街熙熙攘攘的十字路口,高六層重檐飛角的九幽樓就位于他們的左邊。出入大門的人絡(luò)繹不絕,一看生意就很不錯。
顧長安、陳玄宗一腳跨入九幽樓大門時,一陣異域風(fēng)格的絲竹管弦之聲撲面而來。
寬闊的一樓大堂中央,是十六名異域服飾的女子正在妖嬈起舞。
四面八方的酒桌上,形形色色的酒客們正在聚精會神地欣賞這出艷舞盛會,眼神是熱切猥瑣而不可描述的。不少人都忘乎所以,嘴角藕斷絲連。
陳玄宗道:“這是十六天魔舞?!?p> 顧長安沒有回話,無聲繞過這些艷舞女子,走進(jìn)了大堂內(nèi)部,在一張空桌上坐下。
和其他看客一般,若無其事地從桌面上自斟了一杯茶,慢慢地品茶,靜靜地觀舞。
這些舞女都戴著象牙佛冠,頸上掛著珍珠碧玉金瓔珞。
上身穿金絲短襖,外披云肩天衣,下身穿參差不齊的大紅綃金長短裙。露出了雪白的胳臂、蜂腰上的肚臍和圓潤晶瑩的大長腿。
又不穿鞋襪,赤裸著纖纖玉足,腳踝上綁著一根根五彩綬帶。
手中拿著各類法器,有的是檀木琵琶,有的是人頭骨碗,還有金剛鈴、金剛杵之類的佛門法器。
眾女起舞,搖曳生姿,媚態(tài)極妍,風(fēng)情萬種。
既有佛門密宗的韻味,又充滿異域的野蠻放蕩之色。
一顰一笑、一搖一轉(zhuǎn)、一仰一合之間,全都充滿了一種攝人心魄的魔力,足以挑動出這世間最鐵石心腸的男人的烈火欲望。
似乎是注意到了顧長安這個俏公子的存在,領(lǐng)舞的天衣奴向著他翩翩舞來。
率領(lǐng)著其余十五名天衣奴,在顧長安的眼前天魔亂舞。
嬌酥軟媚的調(diào)笑聲回響于大殿中,她們團(tuán)團(tuán)圍繞住了顧長安所在的這方酒桌。
簇?fù)碇?,圍繞著他,四面八方回旋飛舞,仿佛敦煌壁畫上的飛天仙子。
衣裙柔軟,綬帶飄飄,翱翔天地,隨心所欲。
顧長安目不斜視,正襟危坐,默默運(yùn)轉(zhuǎn)起了《以卯代寅借天功》的修行功法。同時觀想心中天地,讓自己的心境純凈如一片白茫茫的雪地。
天衣奴們漸漸縮小了飛舞的包圍圈,時而以綬帶掠過他的臉頰,時而在他耳際搖動金剛鈴,時而又在他面前彈撥琵琶激蕩弦音。
見顧長安無動于衷,她們的笑聲更加放蕩不羈。
陳玄宗的眉頭一分分?jǐn)Q緊,右手漸漸捏成了個劍訣……
顧長安低聲提醒道:“老陳,不要輕舉妄動?!?p> 這些天衣奴包圍著他舞蹈,此時他們的一舉一動自然都在所有人的注目之下。
而且極有可能已經(jīng)有人提前注意到了他。也許是這個領(lǐng)舞的天衣奴,也許是九幽樓的老板,也許是什么別的人。
陳玄宗出手祭劍雖然可以嚇退這些天衣奴,終止她們的不敬之舉,卻極有可能堵死了自己繼續(xù)查案的路子。
看到顧長安沒有抗拒,天衣奴們的舉止也越來越放肆。
有的上前輕撫他的臉頰,有的在他耳邊吹動鼻息,有的甚至伸出長舌舐過他的頸項(xiàng)……
顧長安竭力壓制心魔,恪守體內(nèi)有些躁動的元陽之氣,額頭沁出了一絲絲微不可查的汗液。
此情此景,千萬人的目光都不約而同投向了這邊,只要他表現(xiàn)出一點(diǎn)點(diǎn)窘態(tài),只怕瞬間就會成為九幽樓中的一個笑柄。
顧長安面含微笑,在十六天衣奴的妖嬈圍舞中淺淺地品茶。
雖然他年紀(jì)輕輕,可舉手投足間云淡風(fēng)輕,似乎與世無爭,似乎又對世事洞若觀火,就像一位泰山崩于前而色不改的少年宗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