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沖冠怒從心頭起，索命劍自腰間出
不只是江凌，拍賣場里的人們也都爆發(fā)出了浪潮般的議論聲。
拍賣師并沒有制止場中的混亂，她笑著站在籠子旁，眼看著氛圍逐漸醞釀。
江凌死死地盯著臺上的情形。
在那個大籠子里，一個看上去只有十四五歲的漂亮小姑娘，此時正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蜷縮在籠子遠離眾人的那個角落里。
她將自己的頭埋在雙腿雙臂之間，不敢抬頭看向外面的世界。
場中的眾人都在津津有味地談?wù)撝_上的小姑娘，但江凌卻感到胸中有一股郁氣開始升騰。
之前劉少惡心他的時候，他雖有點兒生氣，但還不至于說是憤怒，畢竟惡心的事情前世也有不少，劉少只是程度深點兒而已。
可現(xiàn)在所發(fā)生的一切，是江凌怎么都平靜不下來的。
他是一個生在紅旗下、長在春風(fēng)里的和諧社會小青年，無論如何都接受不了把人當(dāng)做商品來販賣。
盡管他知道這個世界有奴隸一說，也已經(jīng)提前有了一些心理準(zhǔn)備，但是真遇到了還是會怒不可遏。
“下面我來介紹一下這個拍賣品。”拍賣師等了一會兒后，開始說話，“如各位所見，這是一只貓妖......”
貓妖？
江凌又看了看，發(fā)現(xiàn)小姑娘的確實長了一雙毛茸茸的淡藍色小耳朵，他剛才都沒發(fā)現(xiàn)。
但這并不會減輕江凌的憤怒，靈界里人族和妖族是絕對平等的，兩大族共同對抗著神魔。
拍賣師繼續(xù)說著：“根據(jù)我們拍賣行的鑒定，這只貓妖如今的年紀(jì)在二十五到三十之間，她看著年紀(jì)小只是因為生長緩慢?！?p> “她的身高為152厘米，體質(zhì)評定結(jié)果為優(yōu)，身上沒有任何疾病，精神狀態(tài)也很正常，很值得購買......”
江凌的怒火再次旺盛了一些。
拍賣師說的話，與前世賣寵物的那些人如出一轍?？伤u的，可是一個與人平等的貓妖??！
原先他看拍賣師的時候，還是有著幾分贊賞的，但現(xiàn)在他再望見拍賣師那平靜的面容，心里只剩下厭惡。
是多么冷血的人，才能淡然地說出剛才的話？
“當(dāng)然各位可能疑惑，只是一只小貓妖而已，價格應(yīng)該也高不了，為何我們把她當(dāng)做最珍貴的拍賣品呢？”
“答案就是——她是有品級的！是一只一品的貓妖?。 ?p> 拍賣師的聲音高昂了起來，將拍賣場的氣氛推到了最高。
現(xiàn)場一片嘩然。
一品的貓妖?。?p> 要知道，同品級的人族大概率是不如妖族的，妖族總會有某一方面的屬性特別強，比如龍族的肉體、鳳族的火、狗族的嗅覺、狐族的魅惑。
而且更重要的是，這貓妖明顯還處于幼年期，無論是成長的潛力還是思想的可塑性，都是極佳的。
只要給她口飯吃，都不用多認(rèn)真地對待，十幾年后自己家里就會有一個很強的打手了。
這下人們望向小貓妖的目光中已經(jīng)不僅僅是熾熱，都有些要吃了她的感覺。
小貓妖似乎是知道場中發(fā)生了什么，把自己抱得更緊了。
“行了不用在說什么了，快點兒開始拍賣吧！”有人已經(jīng)等不及了，高聲叫道。
拍賣師微微一笑：“既然大家都迫不及待了，那我也便不再多說。一品貓妖，起拍價三千兩銀子，每次加價幅度不低于一百兩，現(xiàn)在開始競價?！?p> 這天價一出，拍賣場里安靜了不少。
大家都想要，但能付得起起拍價的人都沒幾個。
“五千兩！”三層一個房間掀起了戰(zhàn)斗。
“五千五百兩！”
“六千兩！”
“七千兩！”
......
還沒過一會兒，競價就已經(jīng)進入了白熱化階段。
很明顯，有購買欲望的人根本不想浪費時間，直接就開始上心理價位了。
【檢測到您在面臨重大選擇，您可在以下選項中做出決定：
1.參與競價、拍下貓妖，獎勵2題海幣。
2.觀看別人叫價。
】
江凌想都沒想，選了1。
【您已做出選擇，2題海幣已到賬。】
【您的余額：3題海幣?！?p> 這時......
“一萬兩！”
在一個人喊出九千兩后，劉少終于下場了。
他這次總共就帶來了一萬兩銀子，家族里實在是拿不出更多了。
“一萬一千兩！”三層有人緊跟著出價。
劉少讓服務(wù)的女子喊出一萬兩千兩。
也就是他能出的最高價，兩千兩是他自己的錢。
他覺得這個價格已經(jīng)不低了，應(yīng)該是沒什么問題的。
果不其然，在接下來的兩分鐘里，都沒有人再出價。
正當(dāng)劉少認(rèn)為自己已經(jīng)拿下小貓妖、露出了勝利的微笑時......
“一萬三千兩。”
一道清脆的女聲響起。
劉少望去，發(fā)現(xiàn)這次出價的，正是之前搶他素刃的那個房間。
是的，他已經(jīng)默認(rèn)那人是“搶”了他的素刃。
如果沒有那人的話，素刃就已經(jīng)是他的了，這可不就是“搶”嗎？
此時劉少的表情已經(jīng)陰沉地像是快結(jié)冰了，他身旁的服務(wù)女子向后縮了幾步。
她心里是又痛快又害怕的，痛快的是劉少吃癟，害怕的是劉少很有可能遷怒于自己。
“故意來跟我爭？”劉少的眼中泛起血絲，望向江凌雅間的眼神中充滿了怨恨。
“行，你有錢，你狠......無論你是誰，都給我等著吧。要是你沒什么背景的話，我一定讓你生不如死?！?p> 心里怨恨完之后，他沉著臉，緩緩抄起了一根木棍。
服務(wù)的女子開始發(fā)抖，她想逃出雅間，但又能逃到哪里去？
劉少掏出幾兩銀子，惡狠狠地砸在女子的臉上，冷冷說道：
“跪下?！?p> ......
在江凌叫出一萬三千兩之后，二層三層像是集體陷入沉默一般，沒有人再喊價了。
即使是淮陽城最富有的人家，想要賺到這些錢恐怕也得用個十年八年。
沒有人會用整個家族的十年，去換一個不確定的“未來強者”。
拍賣師在重復(fù)了三次價格之后，一錘定音，確定了江凌以一萬三千兩的價格拍下小貓妖。
拍賣會就這么收場了，江凌并沒有立刻離開，拍賣行要在客人都走光后，跟江凌進行最終的交易。
很快，那個美麗的拍賣師來到了江凌的雅間。
“這位客人您好，您已經(jīng)拍下了三種丹藥、素刃劍和貓妖，請您現(xiàn)在給出銀票，我們接下來會帶您去拿東西?！彼龓е殬I(yè)的微笑，輕聲對江凌說道。
江凌自然是知道規(guī)矩的，他也不怕拍賣行耍賴，便拿出了一沓銀票。
服務(wù)的女子數(shù)了數(shù)，確定數(shù)額后沖拍賣師點了點頭。
拍賣師的笑容擴大了幾分，起身帶江凌向拍賣行后方走去。
很快他們就來到了一個秘密的倉庫，在經(jīng)過了好幾道崗后，終于到了取東西的地方。
拍賣師拿出丹藥和素刃劍，江凌接過確認(rèn)無誤后，便收了起來。
他心下當(dāng)然很想立刻研究一番這些東西，但他現(xiàn)在還有更重要的事情做。
拍賣師也不耽誤時間，在工作人員的陪同下，帶江凌走進了一個昏暗的房間。
一進到房間里面，江凌的眼睛在適應(yīng)了無光的環(huán)境后，便看到了小貓妖的狀況。
他的雙手開始發(fā)抖，不是因為害怕或興奮，而是憤怒。
他看到，小貓妖的四肢和脖子都被套上了鎖鏈，鎖鏈的限制讓她只能跪坐在地上。
此時她正用小手擋著眼睛，似乎是不適應(yīng)因打開門而來的亮光。
擺在她面前的，是一個不大的破碗，里面放著些吃的。
當(dāng)她看到來了兩個人之后，立馬身子后仰，小短腿“噔噔噔”地蹬著地板，面露畏懼之色向角落里逃去。
一同進來的工作人員看到這一幕，沖江凌訕笑道：“她的性格很好的，現(xiàn)在只是、只是......有些怕生而已?！?p> 他轉(zhuǎn)頭看向小貓妖，微笑道：“過來?！?p> 小貓妖聽到他的話更害怕了，用盡全部力氣把身體往角落里縮，像是要把自己嵌入墻中一樣。
工作人員臉色沉了下來，沉聲道：“聽話，過來?！?p> 小貓妖聽到他的語氣，渾身開始發(fā)抖，戰(zhàn)栗著向江凌這邊爬過來。
“夠了。”江凌怒喝一聲，把工作人員嚇了一跳。
他轉(zhuǎn)身向拍賣師道：“有什么流程需要走嗎？”
拍賣師倒也不在意他的態(tài)度，依然帶著職業(yè)假笑回答道：“這你得問工作人員?！?p> 工作人員被江凌吼了一嗓子后似乎不是很高興，悶悶道：“還需要滴血來改變奴隸印記，這樣以后她的命就由你決定了?！?p> 江凌皺眉道：“奴隸印記是什么？”
拍賣師知道這個，她解釋道：“為了防止奴隸反抗，大家都會在奴隸的身上刻上印記，以此來控制她們的行動和生死。”
江凌：“那她身上是已經(jīng)有別人的印記了？她以前的主人還可以控制她？”
工作人員道：“不是，在改變奴隸印記的時候，前主人也是要在場的，也是滴血解除控制。”
江凌：“這么說，一旦被打上了奴隸印記，她就一輩子都翻不了身了？”
“這倒不是，只要她的現(xiàn)主人解除控制、讓她自己滴血成為自己的主人，那她就自由了?！?p> 江凌點點頭：“那就開始吧?！?p> 令他沒有想到的是，拍賣師竟然拿出根針，將自己的指尖給刺破了。
小貓妖的前主人，是她？
拍賣師似是感受到了江凌的疑惑，笑道：“我只是幫忙保管拍賣品而已，以前并不是她的主人。”
江凌聽了這話感覺很別扭，保管物品？
這拍賣師從心底里，就沒把小貓妖當(dāng)成是生命。
工作人員拿出小碗，收集了兩人的血液后，走到了小貓妖的身邊。
“背過身去?！彼渎暤?。
小貓妖急忙照做，但她轉(zhuǎn)到一半的時候，身子就被鎖鏈卡住了，沒能背對工作人員。
工作人員剛在江凌那里受了氣，習(xí)慣性一腳就將小貓妖踹得趴到了地上。
這下不只是江凌，就連拍賣師都皺起了眉頭。
江凌一躍而起將工作人員蹬飛，把小貓妖扶了起來。
在他觸碰到小貓妖的身體時，感受到了她的全身都在顫抖。
江凌猛地抬頭怒視拍賣師：“你們平時就是這么對待她的？”
拍賣師帶著歉意望向他：“我就來過一兩次，不知道她竟然受到了......”
江凌冷哼一聲，親自采集了拍賣師和自己的血，在拍賣師的指導(dǎo)下，把血依次涂在小貓妖脖子后的印記上，完成了小貓妖主人的轉(zhuǎn)變。
下一刻，江凌清晰地感到了自己和小貓妖之間的聯(lián)系，仿佛自己念頭一動，就可以直接取她的性命。
江凌抽出剛到手的素刃劍，將小貓妖身上的鎖鏈全部斬斷。
他輕輕握著小貓妖的胳膊，問道：“你叫什么名字？”
小貓妖感受到面前這個人成了自己的主人，帶著對未知的恐懼，她顫聲回答：“我、我沒有名字......”
江凌道：“沒有名字？你活了二十多年了，都沒有名字？”
他已經(jīng)不知道是第幾次憤怒了。
小貓妖見他生氣了，多年養(yǎng)成的習(xí)慣讓她趕緊抱住自己的前身，顫抖著向后退了幾步，然后畏葸地蜷縮了起來。
過往的經(jīng)驗讓她知道，前身的肚子和胸膛挨打最痛，當(dāng)主人生氣的時候得快些縮起來，這樣自己受的傷最少。
江凌看到她下意識的一套動作，心里像是被人揪住了一般難受，胸膛里有陣陣怒火在向上翻涌，直接就沖進了大腦。
他慢慢靠過去，用自己最溫柔的聲音輕聲道：“別怕，我不打你，你聽我說。”
小貓妖抱著自己，偷偷抬起頭望了江凌一眼，沒敢說話。
江凌繼續(xù)道：“我給你起個名字如何？”
小貓妖點頭。
江凌思索了一會兒后，試探道：“叫江小？你小小的一只，叫這個名字挺合適的?！?p> 小貓妖苦澀地點了點頭。
她雖然在點頭，但江凌從奴隸印記里，能明顯感受到她的委屈。
“額......”江凌繼續(xù)發(fā)揮自己的起名天賦，“那叫江藍？你耳朵的毛發(fā)是淡藍色的，我覺得這個名字很合適?！?p> 小貓妖還是在點頭。
可江凌依然能感受到她的委屈。
啊這......
“江小?。恳粋€小字不好，那兩個小字可以吧？”江凌道。
小貓妖點頭。
江凌感受了一下，嗯，她還是很委屈。
“江大？這個怎么樣？小不喜歡的話，咱整大的？”江凌覺得自己悟了。
小貓妖松開了抱住自己的雙臂，抬起頭疑惑地看著江凌，猶豫片刻后還是點了點頭。
江凌：“......”
得，這下不是委屈了，而是屈辱。
好像在她的視角中，自己是在侮辱她？
只是起個名字而已，犯不上這么屈辱吧？
江凌這次好好想了想，絞盡腦汁想出了個絕好的名字：“江小貓怎么樣？簡潔明了，聽著還挺好聽的。”
小貓妖眼中閃爍著一絲淚花，又點了點頭。
江凌這下都不用感知她的情緒了，看樣子就知道她怎么想的。
“那怎么辦？要不你自己起一個？”江凌無奈道。
小貓妖聽到這話渾身一抖，再次抱住了自己。
從前的主人說這類話的時候，預(yù)示著她就要挨打了。
江凌見狀，趕忙道：“不不不，我起，我起......要不叫江團兒？你總是縮成一團兒，而且你本體應(yīng)該也是一團毛茸茸的貓吧，這個名字正好?！?p> 讓他驚喜的是，這次小貓妖點頭后，傳遞過來的是“勉強滿意”的情緒。
江凌深深舒了口氣。
總算解決了名字的問題。
而且經(jīng)過了剛才的這一出，小貓妖，哦不對，現(xiàn)在是江團兒，她好像沒那么怕自己了。
江凌走過去從墻角里扶起她，拉著她向外走去。
“流程走完了？以后我就是她主人了？”江凌問拍賣師。
拍賣師笑著點頭：“沒錯，恭喜您有了一只貓妖奴隸?！?p> 江凌聽到“奴隸”這個詞兒很不滿，但沒有發(fā)作。
當(dāng)他帶江團兒走出小黑屋時，江團兒的眼睛一下子受不了外面的光亮，抬起手遮了下?？墒撬氖痔×耍瑳]法把兩只眼睛都擋住。
江凌見她如此，笑著想要幫她遮一下光。可是當(dāng)他低下頭看向江團兒時，笑容倏然冷卻，拳頭再次不自覺攥緊。
他看到江團兒的左手手臂上，有著一道道刺眼的淤青與傷痕。
江團兒正因為自己能出來而高興呢，突然就感到身邊一陣陰冷。她抬起頭來，正好望見了江凌可以稱得上“陰森”的表情。
她身子不由自主抖了起來，這次連動都不敢動了。
“其他地方還有嗎？”江凌的聲音里沒有了絲毫的感情。
江團兒畏畏縮縮小聲回答，應(yīng)該是清脆悅耳的聲音因恐懼而沙?。骸坝械?.....”
江凌一把抓住她的右手，捋起她的袖子看了看。
果然，上面有跟左臂類似的淤青和傷痕。
江凌努力壓制住自己的怒火，冷冷問道：“還有嗎？”
江團兒身上的部位他不方便親眼看，所以只能問一下。
江團兒怕得抖成了篩糠：“有......”
江凌追問：“哪里？”
江團兒伸出發(fā)抖的手，慢慢挽起了自己的褲腳，哆哆嗦嗦指著雙腿道：“這里......”
她又背過身去，將自己的后背輕輕掀開：“這里......”
她回過身，想要把自己正面也掀起來給江凌看：“還有這里......”
江凌按住了她的小手。
江團兒被按住，不知道自己該如何做才能讓主人不生氣，或者不那么生氣了......
江凌深吸一口氣問道：“這些都是誰打的？”
江團兒縮了縮脖子，指著腿上的兩道傷痕說：“這兩道是之前主人打的......”
江凌：“其它的呢？”
江團兒不說話了，低下了頭。
江凌提高了些聲音：“說！”
江團兒被嚇得不輕，抖得都站不穩(wěn)了。
但她還是沒有說是誰。
可是江凌清楚地看到，她偷偷望了工作人員一眼。
江凌看向工作人員，正好看到他躲閃的眼神。
“就是你？”
江凌突然笑了出來，但所有人都聽得出來，這笑里藏著無盡的兇狠。
這次就連那工作人員，都不由自主打了個哆嗦。
江凌從腰間拔出了素刃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