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陋巷院中見醉鬼，新家屋里望寒刀
經(jīng)過了一番盤問之后，江凌大概知道了女鬼的來歷。
她是淮陽城里一個修仙者豢養(yǎng)的鬼魂，那個修仙者還養(yǎng)了好多只類似的鬼。
江凌還是第一次聽說這種修煉方式：養(yǎng)鬼人。
雖然一只鬼的戰(zhàn)斗力很弱，但養(yǎng)鬼人可以養(yǎng)好多只鬼，綜合起來他的戰(zhàn)斗力甚至比同級別的人更強。
感覺就像是鬼魂版的御獸，只是手段殘忍了許多。
江凌在簡單了解后，覺得養(yǎng)鬼人都非常該死。
只有新鮮的靈魂才能被收服，所以養(yǎng)鬼人都是“現(xiàn)殺現(xiàn)煉”，以此來保證鬼魂的活力；
鬼不能通過修煉來成長，他們要吃活人的精氣，所以養(yǎng)鬼人要找活人當(dāng)食物。
最令江凌憤怒的是，因為嬰兒的精氣最為純粹，養(yǎng)鬼人就總是通過各種途徑搞來嬰兒喂鬼。
過了一會兒，江凌覺得從女鬼的身上得不到什么信息了，便讓江團兒幾刀送走了女鬼。
她留在世間也是受養(yǎng)鬼人驅(qū)使，不如早些投胎去。
【檢測到您在面臨重大選擇，您可在以下選項中做出決定：
1.養(yǎng)鬼人所做之事天怒人怨，去殺養(yǎng)鬼人，獎勵2題海幣。
2.繼續(xù)趕路。
】
根本不用考慮，江凌就選了1。
【您已做出選擇，2題海幣已到賬?！?p> 【您的余額：2題海幣，0學(xué)分?！?p> “小團兒，接下來可能有一些戰(zhàn)斗，你一起來嗎？”江凌問道。
江團兒緊握著她的刀，小臉嚴(yán)肅地點點頭。
江凌看到她的樣子，不由得笑了出來，欣慰地拍了拍她的腦袋。
......
半個時辰后，江凌和江團兒又回到了淮陽城。
江凌不是那種罵不還口打不還手的性格，你要我的命，那我得看看你有沒有資格。
一人一妖雖然知道養(yǎng)鬼人的位置，但他們沒有立刻去殺養(yǎng)鬼人，而是先到處打聽了一番，然后到了城東邊的一個巷子里。
他們左拐右拐之后，好不容易才找到了一個破敗不堪的院子。
這個院子的大門像是要散架一般，院墻因為缺少修繕而變得坑坑洼洼的，從外面能看到院里有幾顆不小的桃樹。
可以從殘留下來的痕跡看出，這個宅子的主人曾經(jīng)闊過，只是后來破落了。
江凌在看到院子的情況后，知道自己找對地方了。
他上前敲了敲門，可是無人應(yīng)答。
“莊宏義！我知道你在里面！”江凌見敲門沒用，便大聲喊道。
但院子里依然沒有一絲動靜。
江凌無奈之下，上去一腳就踹開了院門。
院子里明明是有人住在這里的樣子，但卻是一片凌亂，就像好久沒有收拾了，地下的樹葉都落了一層。
在正房門口，一個衣著破舊的中年男子正坐在門檻上，拿著一個破碗，一口一口喝著酒。
這個中年男人就是江凌要找的人，他的名字叫做莊宏義。
看到江凌和江團兒走來，莊宏義用臟手揉了揉眼，口中意味不明地嘟囔著什么。
江凌緊皺眉頭，望著面前這個散發(fā)著異味的酒鬼。
江團兒捂著鼻子，小聲道：“他就是女鬼說的那個一品？怎么這個樣子呢?！?p> 江凌也有些不敢相信。
他從女鬼那里得知，淮陽城有個一品與養(yǎng)鬼人有深仇大恨。在經(jīng)過了一番打探之后，他知道了該人的名字叫莊宏義，前幾年突然死了妻女。
江凌本來想的是叫著他一起去殺養(yǎng)鬼人，畢竟多一個人多一分力量。
可是現(xiàn)在看來，這莊宏義別說去殺人了，他還提得動刀嗎？
見江凌死死盯著自己，莊宏義像是怕江凌搶他的酒一般，口中含糊不清道：“走，走，你們都走......”
江凌看著他手中的黃酒，心下不由得嘆了口氣。
根據(jù)別人所說，這莊宏義從前也是富庶之人，他一品的修為在淮陽城里算不上頂尖，但也是數(shù)得著的。
那時的他家庭美滿，生活幸福，讓人們好生艷羨。
可是天有不測風(fēng)云，不知從哪兒來了一場突如其來的禍?zhǔn)拢苯訋ё吡怂钠夼?，自此他就頹廢了下來。
江凌都不用想就知道，必然是那養(yǎng)鬼人看上了他妻女的靈魂，將她們給害了。
江凌奪過他的酒扔到一遍，潑了盆水在他身上。
“莊宏義，你現(xiàn)在清醒了嗎？”江凌道。
莊宏義冷得打了個哆嗦，他沒有理會江凌，連滾帶爬地去撿江凌扔掉的酒碗。
江凌望著如乞丐一般追趕酒碗的莊宏義，心下不自覺感覺悲涼。
人生無常，往昔春風(fēng)得意的修仙者，竟然落得如此下場。
“我不管你現(xiàn)在有沒有喝醉，我只想問一句：你還想替妻女報仇嗎？”江凌沉聲道。
莊宏義撿起了酒碗，一步一晃地到了屋子里，從大酒缸里舀起一碗酒，喝了下去。
江凌見他沒有回應(yīng)，繼續(xù)道：“我們明天就要去殺養(yǎng)鬼人，如果你想要報仇的話，到時可以一起來?！?p> 他頓了一頓道：“當(dāng)然你也可以不來，我不會強求?！?p> 說完他看向莊宏義，但莊宏義還是晃若未聞，躺在地上一口一口喝著酒。
江凌見狀，也就不再說什么，只是和江團兒坐在一起看著莊宏義。
過了一會兒，莊宏義竟然睡了過去，還打起了鼾。
江團兒輕輕拉了拉江凌衣角：“我們要不要走？”
她不想再和這個醉鬼待在一起了，味道不好聞不說，還沒法交流。
江凌看著莊宏義的院子，嘆了口氣。
他輕聲道：“我們要不要幫他收拾收拾？”
江團兒四處張望了一下，她心里是很抗拒的，但猶豫了一會兒后她還是點了點頭。
他們打算明天去殺養(yǎng)鬼人，今天也沒什么事情要做，給莊宏義收拾收拾院子也并無不可。
其實江團兒在知道莊宏義的經(jīng)歷后，心里也很可憐這個人，如果可以的話，幫他點兒忙也是挺好的。
江凌得到江團兒同意后，出去花錢找來了幾個人，開始給莊宏義整理院子。
莊宏義始終躺在地上睡著，像是什么都不知道一樣，任由江凌處理他的院子。
過了不到一個時辰，院子里煥然一新，大門和墻也都整修了一番。
江凌輕手輕腳走到莊宏義的身旁，把他的酒碗換成了一個精美的大酒杯。
他掀開酒缸蓋看了看，發(fā)現(xiàn)莊宏義喝的，是十幾文錢一大缸的最劣的劣酒。
這種酒喝下去后很傷身子，唯一的優(yōu)點就是便宜。
他側(cè)頭看了躺在地上打鼾的莊宏義一眼，之后走出院子，叫著江團兒給買一缸好酒回來。
然后他去酒樓里定了好酒好菜，讓酒樓給送到莊宏義的院子里。
看了一圈覺得沒有什么問題之后，江凌最后走到莊宏義旁邊。
“明天上午我們?nèi)B(yǎng)鬼人，那之前會來你門前一趟......”江凌平靜道，“希望你可以來?！?p> 莊宏義依然在睡覺，江凌沒有管他聽不聽得到，轉(zhuǎn)身帶著江團兒離開了。
......
江凌江團兒離開后，院子里陷入了一片寂靜，只剩下了莊宏義的陣陣鼾聲。
夜幕降臨，鼾聲漸漸消失。
莊宏義緩緩起身，擦了一下臉上的淚。
他放下江凌買來的精美酒杯，狼吞虎咽吃完了酒菜，最后抱起那缸美酒來一飲而盡。
酒順著他的下巴流下，撒在了地上。
喝干最后一滴酒后，莊宏義猛地將酒缸摔在地上，留下一地碎片。
“好酒！”他痛快地贊了一聲。
“好菜配好酒，好酒配美人......”莊宏義喃喃道。
他向房間外走去，不經(jīng)意間已經(jīng)落下兩行清淚：
“我的美人呢？”
“我的女兒呢？”
他踉踉蹌蹌走著，出門的時候被門檻絆倒在地，久久沒能爬起來。
“都不見了，都不見了啊......”他趴在地上，淚流滿面。
一直以來他都在用酒精麻痹大腦，以此來逃避總是浮現(xiàn)在眼前的音容笑貌。
可是今天，他久違的喝了好酒之后，竟然又一次清晰地記起了曾經(jīng)的點點滴滴。
自從失去妻女之后，莊宏義便已一無所有。
他原本會在大醉中渾渾噩噩度過余生，在某個骯臟冷清的角落里默默死去。
可是今天，江凌和江團兒的到來讓他再也難以逃避現(xiàn)實。
“可是我什么都沒有了啊，我能怎么辦......”
莊宏義自語著，滿眼都是希望破滅后的空洞。
忽然他抬起了頭。
“刀！”
“我還有刀！”
他雙手一撐跳了起來，走到了里屋中，從床底下拿出了一個長長的包裹。
打開包裹，里面是一把泛著寒光的刀。
好菜配好酒，好酒配美人，美人舞......
“好刀！”
他雙手一翻，握住多年未見的老朋友，大笑出聲。
刀光在月色下閃過。
清冷，而深幽。
仿若喋血的前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