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這個世界一點都不美好
市中心極其繁華，建筑直聳入云，超大的LED屏幕耀眼又奪目。燈火輝煌，霓虹燈的光芒錯雜著、交雜著、把這一大片地方都染上綺麗時尚的色彩。
她帶著他走向更繁華的步行街。
步行街上有一棵標(biāo)志性的水晶樹，很高大，光芒四射，十分璀璨。
樹枝伸展著，瑩瑩光彩在樹上面流轉(zhuǎn)，如夢似幻。
到處都是人。
到處都是商販。
街道上飄蕩著各種小吃的香味兒，熱氣騰騰的，熱氣伴著香味升騰而起，滿滿的都是人間煙火的氣息。
不只是小吃店，街道旁還有很多精品店和服裝店里，櫥窗里的光線明亮，展出的東西精致又華麗。
夜晚的風(fēng)溫溫柔柔地吹過，微涼，卻又很舒服。裹挾著香氣的微風(fēng)就像一層質(zhì)感細(xì)膩的紗幔，讓人身上的疲憊頃刻之間卸下來。
微風(fēng)拂過耳畔，如同溫和的手掌撥動發(fā)絲，十分愜意。
幾個大學(xué)生模樣的小姑娘捧著小吃碗嬉笑著走過，細(xì)碎的笑聲飄蕩在風(fēng)里。
雖然聽不到她們在說些什么，但那種快樂卻是能夠真真切切感受到的。
“姜淵，你看?！彼龁舅宦?。她轉(zhuǎn)過身，面向他。
她背后是喧鬧的人海和繁華的燈火。而她此刻，正笑著看他。
他略微出神，反應(yīng)過來之后，微微挑眉。
“看什么？”他連眼皮都懶得掀起的模樣。
她總歸不是讓他看她的笑容吧。
這種做作的笑容有什么好看的。
季涼柯卻不知道他腦子里在想什么，繼續(xù)往下說。
“看這街景啊，繁華喧囂又有煙火氣，”她淺笑著，“還有啊，你聞到小吃的香氣么，糖油糍粑和烤串的香味……對了，這種晚風(fēng)，特別的舒服……”
她說了很多，用舒服而準(zhǔn)確的語言描繪出了眼前繁華的煙火氣息的魅力。
她描繪得并不夸張，語調(diào)柔和婉轉(zhuǎn)，嗓音和描繪的畫面有著能讓人內(nèi)心平靜的力量。
然而，姜淵臉上卻沒什么表情。
他的視線下意識跟著她的話流轉(zhuǎn)在街道上，可是卻并沒有被周遭的熱鬧和繁華感染到。
他眼神里有無措，但更多的是涼薄。
眼角的那顆淚痣更是顯得他整個人孤零零的。
就像跟這個世界隔了一道玻璃屏障，被生硬地劃分開來。
季涼柯說完一長串之后，眸子盛滿了細(xì)碎的欣喜——連她自己都被這種描繪所打動。
在這樣的繁華中閑逛是季涼柯一直以來都很喜歡的事情。
幾年前，她還沒離開c城的時候，她就很喜歡在閑暇時的夜晚，到繁華的步行街或者廣場漫步。
廣場上經(jīng)常會有很多網(wǎng)絡(luò)歌手在那唱歌，帶著并不怎么豪華的設(shè)備，唱的卻是最打動人的旋律。
夜景很美，歌聲也很好聽，哪怕是一個人走，也能感受到那種徹底的自由和愜意。
她淺笑著看他，然后問道——
“你難道不覺得這樣的世界，很美好嗎？”
姜淵眼睫動了動。
然而，始終沉默，只字未發(fā)。
“走，我們再逛逛。”因為來往人很多，季涼柯下意識伸手，想去扯他衣袖。
然而手指在空中顫了顫，還是收回了。
估計他會抽回的。
之前她扯他衣袖他已經(jīng)很反感了。
可不能再激起他的厭惡情緒了。
她不知道的是，在她收手轉(zhuǎn)身的瞬間，姜淵的目光落在了她收回的手上，有好一會兒。
幾分鐘后，季涼柯從路邊店面買了東西，然后折返。
“冰糖草莓。”她笑笑，眼角笑出溫柔的弧度，“你嘗嘗?！?p> 一根簽上有兩顆草莓。顧名思義，就是跟冰糖葫蘆一樣的做法，就是草莓外裹了層糖。鮮紅而瑩潤，看上去很是惹人垂涎。
“這個很好吃的?！焙炞由厦嬗行┗说奶菨n，季涼柯指尖已經(jīng)黏糊糊的了。
她怕糖漬也沾到他手上，可又想讓他嘗嘗，于是下意識地遞到他唇邊。
然而當(dāng)兩人視線一對上，兩人都愣住了。
她的手停滯在空中。
姜淵眸子里閃過詫異和……抗拒。
“不好意思?！彼腿环磻?yīng)過來。自己這樣的動作并不太合適，雖然習(xí)慣了照顧自己的病人，但是她手把手喂東西給他吃的話，實在是不合時宜。
而且，她觀察了一下他的面部表情。他眉頭緊蹙，抿著唇，是嫌惡的情緒。
看樣子，他一點也不想吃。到底是她唐突了。
她淡笑著：“你別介意。”
然而，他別過頭，后退半步，并與她拉開了距離。
“不美好?！彼回５赝鲁鲞@句話。
“嗯？”季涼柯微微側(cè)頭，專注地盯著他，沒怎么聽清，“你說什么？”
姜淵神色驟然冷下來：“我說，這個世界，一點都不美好?！?p> “你剛剛所說的，全都是表象，這個世界是骯臟的、卑鄙的、丑陋的！這些、這些、那些……都是讓人惡心的東西！美好個屁！”
一直沉默著的姜淵突然爆發(fā)了似的，手指連連指向好幾個地方。
他嘴角的笑意涼薄而譏誚，甚至說出了臟話。
季涼柯驀地愣住。
她的笑意僵在嘴角——早應(yīng)該料到的，姜淵早就在自己心外面豎起了高墻，高墻外面是堅硬的殼子，才不會輕易打開。
兩人之間的氛圍驟然變得僵持，還有點兒尷尬。在此之前，雖然二人之間的氣氛也沒多融洽，但絕對沒有像現(xiàn)在這樣凝重。
這實在不是季涼柯的本意。
她扶額，悄悄嘆了口氣。
姜淵說完之后再次沉默了下來，他垂著眼，插著兜，神色晦暗不明。
她斟酌著要說些什么既能打破凝滯的氛圍又能安撫到他的話。
然而遠(yuǎn)處刺耳的聲音赫然打破了他倆之間死寂的氛圍。
——“你干什么啊？！我都說了跟你沒有關(guān)系了！”
這一聲吼是一個女孩的聲音，聲音尖細(xì)又高亢，這聲尖叫劃破了四周的喧鬧，哪怕是在人聲鼎沸的環(huán)境中也非常明顯。
季涼柯循聲望過去。
聲音來自一個小姑娘，她穿著校服，正歇斯底里地叫喊著。她的嗓音尖銳無比，仿佛能穿透人的耳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