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后悔
好在工作人員一下圍了上來,將程暮云和南清隔開,程暮云即便是想破口大罵也找不到機會。
南清一下抓住藺馳揚的手,“你給我馬上離開!”
藺馳揚還想撥開南清的頭發(fā),看南清臉上的傷勢,但很快就被南清的眼神給嚇住了。
“馬上給我走!”南清眼見周圍人越來越多,已經有人注意到南清身邊的陌生男子了,況且打扮如此奇異,不被注意才奇怪,連忙叫藺馳揚快走。
藺馳揚見狀,也只好深吸一口氣,往下壓住帽檐快步匆匆往外走。
蘇玥讓藺馳揚的助理將保姆車開了過來,藺馳揚便躲進了保姆車里氣得踹車門。
助理在旁邊看著,又忍不住說,“你干嘛非要沖過去,被莎莉姐知道了肯定要罵你......”
藺馳揚回頭掃了眼助理,后者便閉嘴不再說話了。
不過等藺馳揚收回視線后,他又忍不住嘟囔道:“你現在敢和我橫,待會莎莉姐罵你的時候我可救不了你?!?p> 藺馳揚煩得要命,“罵就罵,大不了我就不干了!”
小助理聳聳肩,“你怎么又說這樣的話,莎莉姐聽到肯定又要說你?!?p> 藺馳揚又瞪著小助理,小助理就不說話了。
他們倆在保姆車里等了半晌,才等到蘇玥和南清走過來,小洋去前面開車了。
南清上車時才看到藺馳揚在里面,臉色不太好看,瞪了他一眼,坐到了離他最遠的位置上。
藺馳揚擔心南清的臉,又厚著臉皮湊上去,“你沒事吧?”
南清帶著帽子,又裹了很厚很寬的外套,整個人都埋進了外套里面,戴著口罩根本看不出來什么。
南清不理他,低著頭玩手機。
藺馳揚又可憐兮兮湊過去,“你別和我生氣啊,你給我看看唄。”
蘇玥擋在兩人中間,隔開兩個人的視線,嚴肅地和藺馳揚說,“你現在別說話,好好想想待會怎么和莎莉解釋吧。”
藺馳揚被蘇玥的氣勢嚇了一條,怯怯開口:“你兇什么兇,你別兇啊?!?p> 蘇玥懶得理藺馳揚的小把戲,正色開口:“我估計待會就得上熱搜了,這么好的機會,程暮云那邊不可能不做營銷,幸運的話可能拍不到你,不幸運的話你就等著給蔡姐寫檢討吧?!?p> 藺馳揚可以不怕經紀人莎莉的嘮叨,但是卻不得不屈服于蔡姐。
蔡姐這么多年來對他可謂是窮盡心血,到后來甚至親自接管藺馳揚的代言等業(yè)務,就是為了替藺馳揚謀劃好今后的發(fā)展計劃,沒想到藺馳揚居然這么不聽管。
“知道了。”藺馳揚遂不再掙扎,坐到最后一排給蔡姐打電話,把剛才發(fā)生的事情大概和蔡姐說了幾句。
蔡姐沒發(fā)脾氣,只是說:“這部戲的機會是用你續(xù)約合同的機會換來的,但你只讓我給你試鏡的機會,我可沒答應你一定能讓你去演?!?p> 雖然演員是所有藝人發(fā)展的另一個方向,但藺馳揚本身的音樂才能非常不錯,再加上這段時間新發(fā)的專輯非常有望,能拿個最佳男歌手的提名是沒有問題的,雖說國內沒什么舞臺,但是藺馳揚在音樂屆還是有地位的,沒必要在這個時候去演戲。
如果口碑好倒是很不錯,但如果演得不好,絕對會被別人說,這根本就是在冒險。
所以蔡姐起先是不答應的,但是藺馳揚用后面續(xù)約來交換這次機會,本來蔡姐是沒覺得他能通過試鏡的,沒想到藺馳揚居然偷偷報了班,還是瞞著蔡姐的,后來才和蔡姐坦白。
他自己瞞著公司考上了影視學院的研究生,分明是將主意都拿定了,怎么可能是一日之功。
蔡姐沒辦法只好答應,但沒想到今天就收到反饋,說是已經通過了,只需要過合同的流程。
她才意識到這件事情不是藺馳揚頭腦發(fā)昏,而是真正地要去做這件事情。
蔡姐便要考慮這件事情究竟要不要藺馳揚去冒險。
“蔡姐......”藺馳揚罕見地放軟了語氣,但蔡姐毫不理會這一套,“你等消息吧?!?p> 說完便毫不客氣地掛掉電話,藺馳揚想再開口解釋也沒有機會了。
小助理在旁邊攤開手,“我也幫不了你?!?p> 藺馳揚這才嘆了口氣,閉嘴不再說話。
晚上的時候,關于下午片場的事情終于發(fā)酵起來,狗仔上傳了片場的視頻花絮,程暮云那邊買了水軍,大肆抨擊南清推程暮云十分用力,她粉絲眾多,又是跟著從選秀節(jié)目出來的,自然戰(zhàn)斗力極高,很快便摸到了南清的微博下面,大有覺得她仗勢欺人的樣子。
【這就是娛樂圈所謂的前輩嗎?對后輩如此苛刻?這還能算得上是前輩嗎?】
【我們云云一直都在認真拍戲,這么敬業(yè)!】
【賤不賤啊,這么用力推?】
【真服了,這又是在蹭熱度嗎?】
【我不知道拍戲需要這么用力嗎?】
南清大致瀏覽了一下微博下的評論,直接曬了張自拍照,臉上的巴掌印十分明顯,沒有配任何文字,但明眼人都能看得出來是怎么回事。
【到底是誰比較用力啊?】
【這臉都破皮了,你們家姐姐還真是溫柔???】
【做演員不就應該這樣嗎?那難不成假打嗎?拿這么多錢你還不做事嗎?】
【這在干什么?賣慘嗎?】
【心疼姐姐!】
【天哪,是路人也覺得心痛的程度,這么明顯的巴掌印誒?!?p> 南清也懶得和程暮云爭辯,也沒再看微博,她不是受氣的人,一股腦的污水潑下來,而且還這么無腦發(fā)言,又雙標又惡臭,她當然是不會慣著的。
“行了,你怎么還和人對峙上了。”蘇玥看完南清發(fā)的微博,雖然發(fā)了是有解釋的意思,但也挑起了雙方的矛盾,其實并不算明智的選擇。
南清小心翼翼拿冰袋敷臉上的紅腫,疼得齜牙咧嘴的。
剛才張張過來幫忙卸妝的時候都非常心疼,皺著眉輕手輕腳地卸妝,“不是吧,怎么弄成這樣?。磕愦龝蚕葎e碰其他的東西了,這臉上都破皮了,待會肯定特別痛?!?p> 南清剛開始只覺得半邊臉都沒什么知覺,現在反應過來,都是火辣辣的疼。
臉腫的很高,很明顯,看起來愈發(fā)嚇人。
畢竟兩巴掌下去都打得同一個地方,看起來真的非常明顯,到后半夜的時候,南清的臉直接都腫了起來。
南清本來還沒發(fā)覺,側身睡覺的時候才碰到臉上的紅腫,疼得不行,連忙給蘇玥打了電話。
蘇玥半夜被吵醒,走起來的時候被嚇了一大跳。
南清的半張臉腫的很高,甚至有些泛著烏青,看起來比下午的時候嚇人多了,而且感覺下巴都腫了起來。
南清疼得捂住下巴,含糊開口:“我好像牙齒也發(fā)炎了,可疼?!?p> 蘇玥見她說話都說不清楚了,連忙打電話叫小洋,沒想到手機上有好多個小洋打來的未接電話,還沒來得及查看究竟發(fā)生了事情,手機界面又彈出來小洋的電話。
蘇玥接通,“怎么了?怎么打這么多電話?!?p> 小洋驚慌失措,“姐,你看微博熱搜沒有,有人扒出來視頻中的男子是藺馳揚了,現在熱搜已經上去了,但因為是半夜,關注的人沒有白天那么多,但是話題討論量很快就上去了。”
他是半夜沖浪的時候發(fā)現的話題,給蘇玥打好幾次電話都沒能接通,都想直接上門了。
蘇玥還算是比較鎮(zhèn)定,“給藺馳揚的經紀人打電話沒有?”
“還沒打,我想著先和你說一聲?!毙⊙笥樣樀?。
“知道了,我馬上聯(lián)系藺馳揚的經紀人。”蘇玥和南清對視一眼,“你先上來一趟,別發(fā)出什么響動,把車開到電梯口,南清臉上的傷口發(fā)炎了,得去醫(yī)院?!?p> 小洋愣了會,“什么?”他頓時氣得不行,“是不是被她打的,我就說這女人不是個好東西,南清姐怎么樣?。俊?p> 蘇玥來不及多說什么,她扶著南清往電梯口走,又發(fā)現南清好像是有些發(fā)燒,便有些著急,“你先去開車吧。”
南清雖然有些糊涂,但也害怕去醫(yī)院會被看出什么端倪,于是有些抗拒,“算了,去買點藥吧?!?p> “我又不是醫(yī)生,怎么給你拿藥???”蘇玥懶得理會南清的小脾氣,連忙把南清扶著往電梯口走。
到了醫(yī)院,南清腦袋愈發(fā)不清醒,她似乎有些昏沉,站不太穩(wěn),但送去急診后,她還是用全力推開蘇玥,堅持一個人看診。
“怎么了?這是,你老推我干嘛?我要是不扶著你,你站都站不穩(wěn)?!碧K玥有些氣急敗壞,對于南清的不配合。
小洋也在旁邊勸道;“姐,你別亂動啊,你得聽醫(yī)生的啊?!?p> 兩個人嘰嘰喳喳的讓醫(yī)生煩得不行,便發(fā)話:“留一個人陪著病人就行?!?p> 小洋只好出去,蘇玥則在里面陪著南清。
“這主要是什么問題?”
“臉被人打了一巴掌,有些腫,牙齒發(fā)炎,應該是引起了發(fā)燒。”蘇玥言簡意賅。
醫(yī)生一一記錄,拿出溫度計讓南清夾著,又詢問道病人的基本情況,“多少歲?有無懷孕?有沒有過敏藥物?”
蘇玥正準備回答,便感覺南清用力地抓住了自己。
南清自知眼下已經瞞不住,便小聲開口道:“26歲,....懷孕了,沒有過敏藥物。”
蘇玥渾身一顫,反手握緊了南清的手,“你這是什么意思?”
醫(yī)生見怪不怪,繼續(xù)詢問道:“懷孕幾周了?”
“.....快三個多月了?!?p> 醫(yī)生記錄好后,便開了輸液單,“家屬先去繳費拿藥,病人去輸液區(qū)等待,因為有些藥物是孕婦避免使用的,藥效比較緩和,可能要等到明天才能退燒。家屬晚上多關注一些病人的情況,多喝水?!?p> 蘇玥腦袋也跟著不清醒起來,但還是弄明白眼下的情況,接過單子,將南清扶起來。
她一時間說不出什么話,只是將單子遞給外面守著的小洋,讓他先去繳費,自己陪著南清去輸液區(qū)。
等待的時間是漫長的。
深夜的急診區(qū)依舊人滿為患,各種孩子的哭鬧,老人急切的喘息聲與咳嗽聲,步伐匆匆的醫(yī)生和護士,全都營造出一種很急切可怕的感覺。
南清和蘇玥挑了一個角落的位置,前面有堵承重墻,可以隔絕很大一部分的視線,蘇玥坐下來,詢問,“怎么回事?”
南清不是很想說話,但她知道蘇玥一定是要刨根問底的,只好打起精神應對,“你知道的。”
“你沒去?”蘇玥皺著眉猜測道,“那天你沒去?”
南清緩緩地點了點頭。
“那許世澤....知不知道?”蘇玥試探性地問道,不過見她連自己都沒告訴,許世澤自然也是不知道的。
果然,南清的表情非常生硬,捂著自己的肚子嘴硬道:“這就是我的孩子,和他有什么關系?!?p> 蘇玥現在也說不出心里是什么感受,一方面氣她什么事都隱瞞自己,另一方面又心疼她一個人承受這么多。
“你怎么不和我說???”蘇玥抱著南清,很小聲地開口問道,“我不是你朋友嗎?”
南清不知道說什么,只好用力地握住了蘇玥的手,又小聲道歉,“對不起?!?p> “是應該我說對不起,如果你早點和我說,我肯定不逼你減肥的?!碧K玥嘆了口氣,“無論如何還是得照顧著你的身體?!?p> 南清有些驚訝蘇玥的態(tài)度,遲疑著問道:“你....同意我留下.....”
她沒繼續(xù)說完,只是和蘇玥沉默地對視著。
說實話,她有些后悔,并不是后悔這個未出世的孩子,只是后悔這之后發(fā)生的許多事情,都是在南清毫無準備的情況下突然發(fā)生的。
南清就像個被關在游樂園水池中的透明水球,被波瀾水面推得不斷滾動,但去往哪里她也沒辦法控制,只能在水球中無依無靠地飄動。
有太多事情是南清無法掌控的,太多事情都在推動著南清往前走了,但卻沒告訴她應該做出什么正確的選擇。
南清永遠無法預料今后的局面,自然在任何事情來臨面前都變得手足無措。
她在后悔之前沒有想清楚之后的事情。
南清像被人追逐徘徊在懸崖邊緣的人,猶豫太多,顧慮前后,最后只能被一只亂箭,正中胸口。
她在后悔這些猶豫不決的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