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先,他左手握著銅鏡的鏡鈕,右手拿著綢布。
銅鏡的鏡面正對著自己,自己在銅鏡里的倒影有些許失真和浮夸,但此刻的楚風卻無暇顧及。
他在等待銅鏡的鏡體轉動,但等了很久,銅鏡卻紋絲不動。
“奇怪了…….”楚風仔細梳理腦海里的記憶細節(jié),“爺爺當初就是這樣做的,左手持鏡,右手持布,鏡面對準宇星,然后鏡體就自動轉起來了,到了我這里為什么不轉了?”
傀儡術的模仿一開始就遭遇不順,但楚風堅信自己的記憶沒有出錯。
唯一一次親眼見到爺爺用道法消滅邪祟。
加上崔宇星的高頻率提及,他對這件事的記憶無比深刻。
爺爺當初的動作就是這樣的。
“一定是哪里出了問題……”楚風皺起眉頭,用手摸了摸銅鏡,竟發(fā)現鏡體和鏡鈕的連接部位是卡死的,根本無法轉動。
這是怎么回事?
但記憶里爺爺是真的將鏡體轉動起來了,楚風看得真真切切,記得清清楚楚。
“問題出在哪呢?”楚風蹙眉,他懷疑這面鏡子有可能設置了機關,摁下隱藏的按鈕就能轉動鏡體,但他從不同的角度檢查了鏡體,并沒有發(fā)現隱藏的機關。
那么問題來了,爺爺當時是怎么讓鏡子轉動起來的呢?
“難道爺爺念了咒語……”
楚風回想起當初的細節(jié),爺爺當年在施展傀儡術的時候,確實口中念念有詞。
但具體念了什么咒語,他實在是記不清了。
說實話,當年的他根本就沒聽清爺爺嘴里在嘟噥著什么。
如果是咒語才能讓鏡體轉動起來,楚風就沒轍了。
此刻他只能祈禱,能使鏡體轉動的不是咒語。
“難道鏡面只能對著別人,不能對著自己?”
楚風分析著各種可能性,從臥室找出自己和爺爺的合影,用鏡面對準照片進行測試,銅鏡還是沒有任何反應。
“算了,這面鏡子不太會用,真是看起來容易做起來難…….”
楚風權衡片刻,還是放棄了用鏡子將自己的相貌拓印在綢布上的想法。
在鏡子上碰壁后,他琢磨出另一個代替方案
——將自己的照片貼在綢布上,不知能不能代替鏡子拓印出的相貌。
這種方案的可行性無法確定,但可以嘗試一下。
楚風說干就干,剪下自己的照片貼在綢布上后,根據記憶模仿爺爺的做法,用消過毒的針扎破自己的手指,將溢出的血珠滴在了朱砂筆的毛尖上,用朱砂筆在綢布上寫下了自己的生辰八字。
就這樣,一個楚風依照兒時記憶自創(chuàng)臨摹的傀儡,就做好了。
這個傀儡能不能欺騙到邪祟,觸發(fā)隱藏的危險機制,楚風也沒有把握。
但他心里躍躍欲試。
他迫切想證實一下,門外是不是真存在隱藏風險?
想到這,楚風用撐衣桿頂著綢布,朝門外一拋,然后迅速將撐衣桿收了回來。
綢布懸浮半空,在凄冷的夜風中顫栗,蕭瑟飄落,還沒來得及接觸地面。
“嘩啦,嘩啦,嘩啦……”
布料被撕裂的清脆響聲回蕩在寂靜的夜空,給原本就陰森的夜幕增添了幾分詭異和恐怖。
轉瞬間,一塊完整的白色綢布,就被撕裂成長條狀的碎渣,自半空中墜落,如同雪花和棉絮般在夜風中凌亂飛舞。
楚風倒吸一口涼氣,胸口傳來一陣急促而猛烈的疼痛和憋悶。
他看見自己的照片,跟隨綢布被撕得粉碎。
而他的眼睛如同監(jiān)控攝像頭一般一直盯著窗外,卻什么都沒發(fā)現!
楚風呆愣片刻后,仿照剛剛的方法再次制作了一個綢布傀儡。
這次他留了個心眼,左手攥著綢布將其拋出門外的時候,右手拿著手機打開視頻錄制。
這次,他要看清楚,到底是什么將綢布撕碎了。
跟第一次一樣,被拋出門外的綢布再次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撕得粉碎,門外的瓷磚上鋪滿了綢布和照片的碎片。
楚風強行抑制住內心的恐懼,開始查看剛剛拍攝的視頻。
有些肉眼看不見的東西,照相機卻能敏銳地捕捉到。
這句話并不是單純的玄學定義,而是有一定的科學依據的。
因為人體肉眼所能看見的可見光,只占到了整個光譜里的2%,而相機感光的光譜比可見光的光譜寬廣得多。
深諳此道的楚風此刻寄希望手機的攝像功能,弄清楚撕碎綢布的元兇。
結果他失望了,視頻里只有凄冷的月華和無故被撕碎后漫天飛舞的綢布碎片,沒有捕捉到一絲邪祟的身影。
“是手機的攝像功能比不上專業(yè)相機的緣故么?”
楚風再次蹙眉,可惜家里沒有相機。
雖然沒有發(fā)現邪祟的身影,但有一點卻可以確認了。
爺爺在信中一語成讖,自己現在是真出不了門了。
將門關上,癱坐在在沙發(fā)上的楚風點燃一根煙,心情依舊久久不能平靜。
“這七天,估計只能呆在老家了,至于警局那邊,也只能跟領導請假了。”
楚風吐出一個煙圈,閉上眼睛再次回憶爺爺信的內容。
很多內容依舊讓他疑惑不解。
譬如守在老家的日子為什么是七天,而不是八天,也不是六天?
門外有危險,晚上不能出門這容易理解,為什么白天也不能出門?
“還有,穿紅白綠三種顏色衣服的訪客意味著什么?”楚風彈著煙灰沉思著,“之前自己進門的時候,一度看見過三種顏色的緞帶,斑斕奪目,幾乎將整個客廳擠滿。這兩者有什么聯系嗎?”
還是想不通。
楚風露出自嘲般的苦笑,將煙掐滅在茶幾上的煙灰缸里,拿起手機再次撥打爺爺的電話。
這次沒有出現手機關機的提示音,接通后也沒有出現女鬼的哭聲,傳出的是爺爺蒼老而雄渾的聲音:“小風?”
“爺爺…….”聽到爺爺熟悉的聲音,楚風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鼻頭涌出一股守得云開見月明而喜極而泣般的酸楚。
“爺爺,真的是你嗎?我的天,終于打通你電話了!我回老家了,但是沒看到你,你去哪了?還有你給我留了一封信,很多地方我不明白什么意思。”
“你回家了?怎么這個時候回家?我在外面,本想打電話給你的,手機沒電了,什么信?”
爺爺回答的前面幾句,楚風沒有察覺出異常,因為爺爺的確有很多秘密,對他諱莫如深。
但最后三個字卻讓楚風心神一震,驟然警惕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