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不要……”寧秀娥滿頭大汗,她的睫毛被汗水浸濕,嘴唇蒼白干裂,身軀微微顫抖。
突然一聲驚叫,“??!”,寧秀娥從噩夢中驚醒過來,等了好一會兒才緩過神來,她抬起手來擦了擦額頭上的汗。
她叫寧昔,是個現(xiàn)代人,在人行道上正常行走的時候,突然被橫穿出來的一輛泥頭車撞飛,于是乎當場死亡,魂歸異界。
太痛了,那種身體因遭受重擊,五臟六腑被迫移位,意識迷離之際想開口呼救,卻只能發(fā)出“嗬嗬嗬”的聲音,喉管里吐出來的都是一坨坨的血塊兒。
哪怕是已經(jīng)穿過來三個月了,她還是心有余悸,晚上噩夢連連,實在是泥頭車迎面而來的壓迫感太強了。
寧秀娥坐起身來,“迎春,迎春?!?p> 她撩開床幔,環(huán)顧四周。
“誒,小姐,您醒了,可是要用些水?”一個扎著雙丫髻綁著青色流蘇的少女端著盆水走了進來,解夏也拎著茶壺跟在身后。
迎春將水放到桌案上,過去給寧秀娥穿衣,不是寧秀娥不能自己穿,而是古代的衣服太復雜了,里一層外一層,她根本不會。
寧秀娥選了一件月白色的對襟長襖裙,對襟長過膝蓋蓋住了下身的褶裙,再梳上一個桃心發(fā)髻,將頭發(fā)盤成扁圓狀,髻后連綿交疊另有數(shù)個小鬟。
她沒有化妝,只凈了個面,抹了口脂。
解夏斟好茶水,遞給寧秀娥,頭上的藍色流蘇微微擺動。
寧秀娥喝了口水,再次感嘆封建的罪惡,于是又要了一杯。
‘小姐最近怎么精神越來越好了,明明藥性已經(jīng)發(fā)作’。
“嗯?”寧秀娥帶著疑問看向迎春,“迎春,你說什么?”
“我沒有說話啊小姐?!庇盒Φ酶裢鉁厝帷?p> ‘雖然小姐有恩于我,但我更喜歡蘇公子?!?p> ‘老爺夫人居然也不著急,不知道是怎么想的?’
寧秀娥精神振奮,我沒聽錯,就是迎春的聲音,怎么回事,迎春沒有說話我卻能聽見她的聲音,是心聲嗎?
太好了,在這偌大府邸,到處是丫鬟仆役的眼睛,她什么也不知道,裝得好辛苦啊。
如今前世的讀心術(shù)隨之穿越而來,她總算有應(yīng)對之法了,畢竟一直裝病也不是辦法。
是今天她精神好了些,這個金手指才來的嗎?
寧秀娥直愣愣地盯著迎春,那目光看得迎春想懷疑人生,“小姐?怎么了,奴婢臉色有東西嗎?”迎春摸了摸臉。
‘好無聊啊……一只螞蟻,兩只螞蟻,三只,四只……’
她的眼睛很亮,看著迎春身后,是另一個丫鬟解夏。
她笑了笑,“行了,這里有迎春就夠了,解夏你先下去吧?!?p> 解夏回過神來,“哦哦,奴婢告退”。
“迎春,”寧秀娥摸了摸發(fā)髻,“我病了多久了”。
她以為原身是病重不治而亡的,所以身體才會這般虛弱,可如今看來,是另有淵源。
這三個月她雖也借由大病一場忘了一些往事,打聽了一些原身的基本情況。
但終究只是一麟半爪,并不全面。
據(jù)說原身無父無母,是在著名的歸元寺,被好善樂施的養(yǎng)父寧德真給撿回來的,當時天降大雪,寧德真見這么小一團的嬰孩被凍得臉色發(fā)青,哇哇大哭。
于是心有不忍,就把她帶回了寧府,當時寧父已經(jīng)成親三年,還無所出,林母見帶回一個孩子,不知道多高興,于是喝退丫鬟,愿意親手照顧這個孩子。
可不知怎么的,原身的身體很差,磕磕畔畔養(yǎng)到七八歲的時候,突然患了一場大病差點一命歸西,好不容易救活過來,才聽大夫說,是小時候在雪地里落下病根,寒氣入體,若不好生將養(yǎng),怕是性命不長。
林母將原身當做親生的孩子,養(yǎng)育了七八年,聽到這個消息,哭的昏天黑地。
由此可見,原身的養(yǎng)父母是愛護原身的,可聽迎春說三個月前原身病故與他們有關(guān)。
寧秀娥也不由得心煩意亂,坐立不安。
她現(xiàn)在成了寧秀娥,她繼承了寧秀娥的一切,不管是什么原因,她很難想象如此愛原身的他們,竟也參與了殺害原身一事。
寧父林母是個普普通通的商賈,因?qū)幐改贻p時膽子夠大,才拼下偌大家業(yè)。
與江湖朝堂也沒有什么關(guān)系,可是到底有什么原因才會讓他們對養(yǎng)育了十多年的愛女下此毒手呢?
誒?我是不是忘了一件事?
什么藥性發(fā)作?下藥了?
下在何處?
哦~原來是茶水。
寧秀娥咳了咳,覺得喉嚨有點癢,于是她吩咐迎春下去做事。
等迎春下去關(guān)好房門,寧秀娥才立馬現(xiàn)出原形,跑到原身所養(yǎng)的花面前,手指并用,“呃~呃~呃~”黃褐色的茶水被吐出來,澆在可憐的花骨朵上面。
她吐得眼前發(fā)黑,才極力控制住自己雙臂把住窗戶不會暈過去。
去~這身體也太差了點吧,不僅有寒疾還有低血糖啊。
現(xiàn)在她的處境可十分不妙,養(yǎng)父養(yǎng)母目的不明,身體虛弱無力且有毒有疾,對這個社會還一無所知。
唯一的好消息就是現(xiàn)代人寧昔又撿回了一條命,成了寧秀娥,且讀心術(shù)在身,好賴憑借現(xiàn)代人的見識能力能混得風生水起~吧?
不管怎么樣,接下來的日子總得過,兵來將擋水來土掩,管他什么魑魅魍魎,妖魔鬼怪,來之破之,又有何懼!
寧秀娥打開窗,等了一會兒,才重新把迎春叫進來,“迎春,我躺了這么久,實在不爽利,能帶我去花園轉(zhuǎn)轉(zhuǎn)?”
“這……”迎春面露難色,‘往日小姐身子遇風便發(fā)熱,上次大病一場還不知痊愈了沒,萬一發(fā)病,豈不是我的責任,我才不去?!?p> “小姐,奴婢還有些雜活兒沒做,不如叫解夏陪您?”迎春面色恭敬,仿佛不是在推卸。
寧秀娥靈機一動,這個迎春不知底細,倒還不如那個數(shù)螞蟻的小丫鬟。
“行,就她吧?!?p> ……
解夏小心翼翼地跟在寧秀娥身后,生怕這個泥主子會出現(xiàn)什么意外,就連花園里的小石子兒都被她提前給踢到了一邊。
寧秀娥面色如常,仿佛在欣賞這爭奇斗艷的花朵,“解夏啊,你來府里多久了?!?p> “回小姐,有兩三年了,之前奴婢在洗衣房做事,夫人看奴婢小,就留奴婢在小姐身邊侍候,夫人是個頂頂好的人呢。”
解夏面露感激,想來確實,洗衣房干活兒的,哪個還剩個好手,冬日尤其難熬,不僅工錢低活累,還可能折騰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