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四章 這是命令
如今卻有人告訴她診斷出錯,根本就不存在“木伽”這種病……
竹青抬手朝人肩上輕輕拍了兩下:“我理解你的心情,想當(dāng)初我也是被騙過的人,雖說時間沒你的久,但我也被蒙在鼓里好長時間,你一時之間難以接受亦是正常,不過你換個思路想想,現(xiàn)在認(rèn)清你的病癥并不算晚,還有的救?!?p> “要是沒救了,郎中怎么會去給你開藥?”他輕聲安撫,給郎中使了個眼色,對方點頭會意,轉(zhuǎn)身去寫了藥方子。
蕭清越失魂落魄的低聲喃喃:“怎么會呢?當(dāng)時我喝了以后,失眠確實有所好轉(zhuǎn),所以才會一直喝下去,阿娘也是允許的,他不可能害我的,不可能,一定是哪里出了問題?!?p> 竹青一個字都沒聽清,“你嘀嘀咕咕的說啥呢?”
蕭清越抬眼瞧見包藥的郎中,猛地起身跑去:“是給我的嗎?我不需要!”
老者仿若沒聽到似的,背對著小姑娘。
冷不防的冒出一句:“我給你講個故事吧。”
“很多年前,我碰到了一個跟你的病癥一樣的丫頭,病情也沒好到哪兒去,我起初沒在意,只當(dāng)它是個心病,覺得開心就好,想開就好,于是我不在乎,我安撫她幾句,就把她給趕出了醫(yī)館,沒過多久,她卻又過來看病了?!?p> 老者的聲音有些沙?。骸拔以絹碓讲荒蜔?,對她的態(tài)度愈發(fā)不好,我告訴她,她的病不算什么,所謂的癥狀和不適都來源于她太輕閑的胡思亂想,街上很多人吃不飽飯,沒地方住,她該知足,不該身在福中不知福。”
“后來呢?”
老者哽咽一聲,“她死了?!?p> 竹青驚道:“這個病如此嚴(yán)重嗎?”
老者把藥材拿好,慢悠悠的包著,驢頭不對馬嘴的道:“她是我的女兒?!彼焉倌杲羞^來,準(zhǔn)備把藥遞過去的時候,轉(zhuǎn)念忽的想起什么,伸出去的手縮了回來,抬眼問:“你是現(xiàn)在喝,還是晚上喝?”
蕭清越猶豫著,身旁站的人不停的用胳膊肘戳她,她瞪去一眼,竹青道:“傾嘯剛剛把錢都付了,你要是不要,銀子也不會退的?!?p> 她屋內(nèi)的揉了揉有些發(fā)痛的眉心:“現(xiàn)在吧?!?p> 晚上還不一定能回到京城,要是留在鎮(zhèn)上,找個旅店居住,煎藥定是有些不方便,倒不如直接趁著人還在醫(yī)館,把藥喝了。
“好?!?p> 郎中應(yīng)了應(yīng),把包好的一副藥遞過去。
他目不轉(zhuǎn)睛的盯著小姑娘,“我看到你就會想起她,我并非圖你的銀子。全天下得病的人那么多,我只是想,能救一個,是一個?!?p> 他沒辦法看著和女兒有著相同經(jīng)歷的人墜入深淵而不管不問,換句話來講,他想借此來撫平心中對女兒的愧疚。
竹青仍舊有些不解:“病患死之前有什么征兆嗎?”
多了解總是好的,畢竟身邊就有一個得病的人。
郎中沉默幾秒,轉(zhuǎn)過身,抬手擦了擦眼角閃著的淚花,“可能是有的。”他話語里帶著的哭腔,“我時常覺得女兒有時候是在向我求救,她知道我精通醫(yī)術(shù),所以期待我能夠拉她一把,把得救的希望壓在我的身上?!?p> “我的冷漠,我的視而不見,對于她來說都是一種莫大的傷害,她像是被一根繩子吊在樹枝上,底下是萬丈深淵,所有的不理解都是一把想要把繩子割斷,讓她掉下去的小刀?!?p> 女兒死之前給他寫了一封信,每逢特殊的節(jié)日,他都會提著幾壇酒,坐在屋子里,把信讀一遍又一遍,讀到嗓子沙啞,再也說不出話。
竹青聽得云里霧里,一頭霧水。
不是說生病嗎?
怎么又成了被綁起來吊在樹枝上?
他疑惑的撓了撓頭,嘴巴動了動還想要再問,忽的瞥見老者紅了的眼眶,千言萬語都如鯁在喉,猶豫再三,愣是沒問出口。
罷了,還是回京城找別的醫(yī)師去問吧。
老者的女兒因此而丟了命,他還是莫要多提。
蕭清越坐在椅子上,耳畔回想著郎中剛剛說過的話,腦海中忽的浮現(xiàn)出和溫止寒相處時的點點滴滴,她實在無法相信這個事實。
她并非沒有去看過郎中。
但她答應(yīng)過溫止寒,不告訴別人她得了什么病,于是就這樣,謊言一直被瞞著,從未被拆穿。她宛若被遮住雙眼的提線木偶。
郎中給秦木青喂下了個藥丸,在她身上扎了幾根銀針,抑制住毒素的蔓延,開了藥方,讓另外一位學(xué)徒去煎藥。
少年把藥端來,遞過去的時候還不忘提醒:“有些苦?!?p> 他見過不少因為藥苦就哭啼啼的嬌女子,本以為小姑娘亦是如此,不曾想對方卻眉頭都沒皺一下的把藥喝完。
蕭清越擦了擦嘴角的藥漬,“我們走吧?!?p> 郎中道:“你要去哪兒?這是你喝的第一副藥,喝過之后最好回去休息,好好的睡上一覺,或者去聽些養(yǎng)心安神的曲子,因為最初的幾副藥物,會讓身體出現(xiàn)一些耐藥反應(yīng),產(chǎn)生一些不適,也就是我們俗話說的副作用?!?p> 敢情就是不建議外出亂跑唄?
蕭清越有些無語。
怎么不早說?
要是知道,她定不會大中午的把藥給喝了,而且還是眼下這個節(jié)骨眼上!
她無奈的嘆了口氣,心里道:“罷了!不就是副作用嗎?”她道了聲“無礙”,抬腳就往門外走去。
竹青放心不下:“你真的沒事?”
蕭清越點頭:“我喝的藥多了去了?!?p> 柳思曲不僅說了地方,還把去的路線一并告知。
街道上人來人往,進(jìn)醫(yī)館的時候太陽還搞搞掛在空中,陽光刺眼得很,如今卻躲到了厚重的云層后面,沒了蹤影。有風(fēng)吹來,帶著絲絲涼意。
一路上,竹青與傾嘯就刻意的和蕭清越保持著距離,他們小心翼翼的跟著,生怕被人發(fā)現(xiàn)。
根據(jù)柳思曲所說的路線,最終來到了一個湖邊,有一道木橋,通往湖中心的小亭子,有簾子把亭子四周擋住,瞧不清里面,只能模糊的看到有個人影,側(cè)身坐著,手里拿著茶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