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日一晃而過,許清早早起床,著了道袍,獨自一人前往縣城。
下山的日子不多,許清走的倒也不快,一路走走停停,觀山戲水,到了玉瀘縣城時太陽已高高升起。
有鎮(zhèn)妖司客卿令牌在身比什么路引都好使,在守城士兵恭敬的眼神中走入城中。
縣城不是長寧鎮(zhèn)可比,無論是人流還是商鋪都比長寧鎮(zhèn)高了不止一個層次,有了幾分繁華氣象。
冊封城隍儀式是午時在城南新建好的城隍廟,此時距午時還有不少時間,許清信步在縣城閑逛起來。
街上叫賣聲不絕于耳,耍把式的,變戲法的,許清也不用五感探查,如一個普通人混跡街頭。
一個時辰下來,許清吃得滿嘴流油,手中持滿了小食,往城南走去。
到了城南,將手中的吃食消滅干凈,擦了擦嘴,許清從諸天鏡中拿出拂塵,大袖一甩,頗有些仙風(fēng)道骨的意味,配上觀眾老爺般的面容,殺傷力十足。
引得路旁圍觀的少女少婦頻頻看向許清,更有大膽地勾欄女子,直呼“少年郎快來,奴家不收你的錢!”
許清目不斜視,穿過人群,來到被官兵團團圍住的城隍廟宇,拿了令牌走入,又引得一陣驚呼。
隨意掃視了四周,都是些縣城之內(nèi)的富商顯貴,還有幾位佛道修士,武道高手,想來是與許清一般,為鎮(zhèn)妖司招攬的奇人異士。
許清剛至,便聽得高臺之上一聲輕咳,吸引了眾人目光。
微微抬頭,高臺正中立有兩人,一人身著青色官服,刺有鸂鶒(鴛鴦),頭戴烏紗,面目清瘦,正是玉瀘縣的父母官,知縣大老爺衛(wèi)鴻禎。
另一人身著紅色錦袍,樣式與裴宰所穿一般,只是顏色更深,胸前不知繡了何種異獸,是裴宰的頂頭上司,玉瀘縣鎮(zhèn)妖司司長厲正豪。
衛(wèi)鴻禎攤開手中黃紅相間的圣旨,朗聲宣讀:“奉天承運……”
大意便是奉皇帝之命,為保境安民,配合鎮(zhèn)妖司以國運冊封城隍,封官從七品,享人間香火。
宣讀完圣旨,衛(wèi)鴻禎便退至一旁,厲正豪持了一藍(lán)色符詔,手中印訣一掐,符詔大放光明,飛至天空。
一高大威武的身影顯現(xiàn),只是周身鬼氣繚繞,饒是正午時分,眾人都感受到陣陣涼意。
許清觀這身影凝實,不見血光,又似有萬民念頭凝聚,周身不時有金色的光芒閃過,默默點頭。
“倒是不曾傷人的鬼,還有不少功德在身,不知生前是何身份?”
臺上的衛(wèi)鴻禎與厲正豪,祭了皇天后土,社稷五谷,再向北拜了皇帝。
厲正豪手指點出,紅黃相間的圣旨自燃,化作一團金色的光芒射在那鬼影之上。
隨著金芒注入,空中的高大身影鬼氣盡消,氣息不斷上漲,身形也更為凝實,面目也逐漸清晰可見。
待金色光芒消散,露出堅毅年輕的面龐,清澈的雙眼又帶著看透世事的滄桑。
“玉瀘縣從七品城隍,仲風(fēng)華參加上官!”那城隍遲疑一陣,上前參拜。
“風(fēng)華將軍不必多禮!”二人同時道。
“仲風(fēng)華?風(fēng)華將軍?”
“莫非是三百年前大周將軍仲風(fēng)華?”
許清沒有聽說過這仲風(fēng)華,觀禮之人卻你一言我一語道出了這位新任城隍的來歷。
這仲風(fēng)華乃是三百多年前的大周將軍,曾在此地?fù)?jù)玉瀘河之險,率軍抵抗大乾太祖。
彼時大周大半個江山淪陷,仲風(fēng)華率孤軍鎮(zhèn)守。
大乾太祖久攻不下,圍困半年。
玉瀘城內(nèi)糧草不濟,百姓困苦。
為城內(nèi)百姓計,仲風(fēng)華令副手開城投降,自己面北自刎。
大乾太祖敬佩其忠義,準(zhǔn)許百姓為其立廟建祠,一直被玉瀘縣的百姓當(dāng)做保家仙來供奉。
前段時日血月當(dāng)空,天變之后,執(zhí)念與平日里百姓的香火念頭融合,另類重生。
另類重生的仲風(fēng)華實力不弱,在玉瀘城中游蕩巡邏,不少妖魔鬼怪均被其拿下。
玉瀘鎮(zhèn)妖司反應(yīng)極快,很快便找到仲風(fēng)華。
“前朝武將,嘖。”許清默默點頭,“有格局。”
“真是一步登天??!”裴宰湊到許清身邊,感嘆道。
“城隍爺這身實力,怕是足以匹敵先天宗師,加上鎮(zhèn)妖司賜下的諸般法術(shù),一般的先天宗師都難以取勝?!?p> 裴宰投了公門,修煉資源比之江湖散修不知強了多少,此時仍在內(nèi)煉之境打轉(zhuǎn),想踏入先天不知還要打磨多久。
看到仲風(fēng)華一步入先天,羨慕之情溢于言表。
許清身懷諸天鏡,自踏入修煉之途,滿打滿算也不到一年,自然無法理解裴宰的感嘆。
許清看到的,是城隍與國運綁定,國勢衰落便境界跌落,且受朝廷掌控不得逍遙。
“終歸無法求得大自在,非我輩求道人之路!”
作為攜帶外掛的穿越者,若不攀登上巔峰,豈不被同行們恥笑。
冊封城隍事畢,體驗過大縣城的繁華,許清也沒什么留戀。
“還是回山里吧,清靜!”帶著大包小包的吃食美酒,許清一路小跑回山。
翌日。
王小林照例來送飯,向許清打聽縣城的景象。
與這孩子也算投緣,隨口講些縣城的街道,攤販,勾欄,許清覺得稀松平常,王小林聽得如癡如醉,滿目向往。
是了,似這等封建社會,人身依附極為眼中,走出方圓十里都是極難的事情。
似王小林這般大的孩子,去鎮(zhèn)上的集市都不易,更不消說縣城。
“清哥兒,什么是勾欄?那些姑娘為啥要向你扔?xùn)|西?是不是她們在欺負(fù)清哥兒?平日里大虎他們就扔土塊欺負(fù)我!”
天真的問話讓許清無言以對。
輕咳一聲,許清轉(zhuǎn)移了話題。
“上次給你講的故事到哪里?”
“講到那個黑臉的大漢,手持兩把宣花板斧……”
“好一個李逵啊,他手持兩把宣花板斧,沖進(jìn)了人群,是左劈右砍,胳膊來擋剁胳膊,腿來拌剁大腿,直殺的是,昏天黑地,血流成河!”
咽下口中微苦的玉瀘酒,用著白展堂的語調(diào)給小林講水滸傳,許清那觀眾老爺般面容的臉上現(xiàn)出感懷之色。
不知今生可還有歸家的可能?
陸清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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