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法師粲然一笑,干枯的手抬起捋起自己花白的長胡子,“三官殿里的地官又叫赦罪大帝,人的一生難免犯錯,只要真心改過,地官都會給他機會,老夫那個徒弟不思悔過,心思歹毒,早已經(jīng)不是老夫觀中人了,小大師不必介懷,你們到此觀中依然是光耀門楣了。”
他似乎將自己失去了一個徒弟的事情拋在一邊,看起來沒有半分傷心。
“老夫在這道觀依然有十幾年了,想當初師傅的教誨老夫也算是做到了,可唯有一點,老夫至今遺憾?!?p> 張法師說著臉上的笑容漸收,轉(zhuǎn)而有些悲傷。
“住持請講?!?p> 墨云城瞧著這老頭不是個偽善的人,既然他救過自己,那幫他圓夢也沒什么不可。
“老夫在這里守著這破道觀已經(jīng)許多年了,師傅飛升之前說讓老夫?qū)⑶嘣朴^發(fā)揚光大,可這些年不禁沒有發(fā)揚光大,反而越來越破敗了,老夫已經(jīng)已經(jīng)整整一百歲了,時日無多了,膝下如今只剩下一個大徒弟還算是聽話,還請小大師常來青云觀給青云觀添磚加瓦?!?p> 張法師眼中極其期盼,這倒是傅幼寧沒想到的。
她還想著將自己的徒弟送來青云觀學習,如今倒是和她的想法不謀而合。
“住持盡可放心,幼寧正好想將這事和住持商量,幼寧自覺自己才疏學淺,想拜住持為師!”
她正好缺個師傅,不然總是神女附體未免有些過于荒謬。
張法師也是微微一怔,他沒想到自己已經(jīng)一百歲了還能收個女徒弟。
“也罷,老夫一向是不收女弟子的,不過小大師骨骼清奇,老夫也就破例了,但老夫還是想問一句,外界都說小大師玄術了得,不知道之前師從何人?”
他倒是沒聽說過望京那個道士有如此厲害的女徒弟。
傅幼寧唇瓣輕起微微一笑,“難道師傅算不出來?”
張法師微微抬起手指算了一下傅幼寧,瞳孔微縮,面色呈現(xiàn)錯愕之色,“當真是天選之人,既然是天上掉下來的就是天意,罷了老夫收下了!”
傅幼寧當即就給張法師磕了三個響頭,拿著三根檀香對著張法師拜了三拜,“師傅,今日起幼寧就是您的徒弟了,定會常常過來看您。”
她將檀香插在張法師面前的香爐上,無比恭敬。
不時,外面的小道士又進來傳話,“師傅,外面站了一幫人說是要進來找小大師?!?p> “師傅,那是幼寧的徒弟,幼寧特意叫來給青云觀添磚加瓦的!”
她早就料到會有今天,青云觀的人寥寥無幾,自動送上門來的哪還有不要的道理?
“帶他們來!”
張法師輕聲道。
他在青云觀十幾年收的徒弟還不如這小丫頭幾年收得多。
小道士將麻小虎幾人帶到三宮殿。
“干爹爹!”
“閨女,又長大了,讓干爹來這里做什么?”
麻小虎抱起傅幼寧左親右抱的,看的墨云城十分不舒服。
“這是幼寧的師傅,日后你們就住在這里了,停幾日,幼寧便會派人過來給青云觀捐獻香火錢,整修道觀的?!?p> 麻小虎看了一眼道觀四周,總覺得沒有他那房子好,但這是他閨女說的,他自然也不敢違抗,只得答應了。
“五小姐,這道觀不錯?!?p> 白天左右看看,目光飄到一個老者身上。
“白天哥哥,干爹爹你們快給師傅磕頭,也算是師祖了?!?p> 傅幼寧掙扎著下來,將墨云城擠到最后邊。
幾人齊刷刷的給張法師磕頭,“師祖!”
“咳咳,你們?nèi)蘸缶驮诘烙^住下了,道觀不比寺廟規(guī)矩多,但也是有的,修緣帶他們?nèi)コ孕S飯,再把規(guī)矩講講!”
他的道觀和別人不同,只要不做違背律法的事情,潛心修煉就可。
小道士將麻小虎帶下偏房離開。
傅幼寧左右看不見那降頭師又好奇起來,“大師兄為何不在?”
張法師心中歡喜,“你大師兄那人重情義,他親手結(jié)果了他師弟心中自然難受,偏偏又是個喜歡冷靜的人,還是過些日子再說吧。”
眼下他就只有一個大徒弟了,雖然心性高又重情義,但也不是不近人情,相信過些日子會好些。
從道觀中出來,墨云城一言不發(fā)和傅幼寧坐在同一輛車里,氣氛冷冰冰的有些嚇人。
“五小姐沒什么要和本王說的?”
傅幼寧扭頭冷眼瞧著墨云城,她也不知道這個醋王到底是放什么病,一會子笑容滿面,一會子又冷若冰霜,學變臉的?
“沒有,若是逸王殿下想問幼寧拜師的事情,你也看到了就不必說了?!?p> 傅幼寧也不慣著她,反正她又沒錯,誰還沒有兩個好朋友了?
“若是需要香火錢修葺這破敗的道院,本王就當是做好事了倒是可以幫你,不過你得求求本王才行?!?p> 墨云城傲嬌的樣子,傅幼寧恨不得給他兩巴掌。
不過想想修葺道院至少要一千兩銀子,包括重新修葺那些塑身,這花的錢可不是一點點,她爹那摳樣能拿出幾百兩就不錯了。
想到這里傅幼寧眼睛一彎,小手攥成拳頭,輕輕捶打墨云城的大腿笑瞇瞇道,“逸王殿下,您大人有大量,這香火錢也算是做功德了,您就原諒幼寧。
趕明幼寧帶您去野餐,你瞧著呢?”
她如今彥然是一副舔狗的模樣,心里也是恨透自己。
若不是為了那些銀子,她才不會甘于人下,只是不能讓自己的師傅和干爹,還有那些大仙受苦罷了。
墨云城閉眼假寐少時才開腔,“罷了,本王瞧著你真心悔過的份上,過幾日就會給青云觀送去一筆銀子和工匠?!?p> 他的大手輕輕摸著傅幼寧的頭,像兒時那樣。
突然!
馬車一個顛簸,墨云城一個沒坐穩(wěn)就和傅幼寧的臉貼在一起。
奇怪。
心跳的有些厲害。
墨云城整整辭色立馬反應過來。
“朔風怎么回事?”
“主子剛才遇到一只野兔,現(xiàn)在沒事了!”
朔風高呼。
車里的氣氛一時有些尷尬,二丫正眼也不敢瞧兩人,尷尬的扣著手指。
倒是傅幼寧嘴角上揚,剛才的氣憤瞬間消失,反而有些小竊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