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還是摔了一跤

　　成家后去奶奶家變沒有之前那么頻繁了，上班時間也很固定，只有在假期才能去看奶奶，也只是短暫的陪伴，基本上沒有那種天黑早早入睡便吵著要奶奶講她的故事的時光了。奶奶平時身體健朗，年齡大了不種菜也不用自己做飯了，在伯伯家吃。這樣閑下來的時間她一個人在家里坐不住，便會去別家串門。她最愛去的還是三奶奶家，我爺爺排第二，自然我奶奶被稱為二奶奶。奶奶年輕時和三奶奶有過共同患難的經(jīng)歷，從青春韶華到白發(fā)蒼蒼，兩人感情是很深厚的，無話不談的。遲暮之年兩個耳背的老人，即使不聊天，能坐在一起心也是想通的。她倆內(nèi)心都擔心其中一個會比自己早走，隔上3天不見她們會擔心彼此。奶奶家通往三奶奶家不遠，但是要上下二十幾階青瓦砌的臺階，臺階窄小，特別是下雨天長了青苔很滑，多少次我回家都會和奶奶強調(diào)下雨天不要走臺階，一定不能出去串門，奶奶都是：曉得曉得的回應(yīng)我。如果碰上個下雨五天一周左右，奶奶便要我下去給三奶奶送點吃的，意思是“我很好”。我被她們深厚的感情而打動，不需要什么華麗的語言去修飾，僅僅是你很好，我便好。

　　我最不愿接到的電話，還是來了。爸爸給我打電話說奶奶摔了一跤，伯伯他們送奶奶到縣城醫(yī)院去治療。我掛斷電話，腦海里全是奶奶疼痛的模樣，心急如焚，飛奔到醫(yī)院。找到骨科住院部看到奶奶坐在輪椅上，伯伯和堂哥在給奶奶辦住院手續(xù)。奶奶看到了我，像一個小孩一樣露出了無助和懊惱的表情，我那一刻緊繃的狀態(tài)放松了，心想應(yīng)該還好，奶奶沒有很痛苦的表情。其實奶奶是左側(cè)大腿盆骨的骨頭摔斷了，就是在青瓦臺階上摔的，我的奶奶忍受著疼痛，不哼不唧，怕我們這些后代擔心、怕給我們添麻煩，她以為挺一挺就能好的。93歲的高齡，醫(yī)生不敢動手術(shù)，送到市醫(yī)院去又擔心路程顛簸怕奶奶身體承受不住，老人年齡大了也不愿外出，她們講究落葉歸根。最后在醫(yī)院里住了幾天，大家商量后把奶奶接回家吃藥止痛，其實在我心里是不愿意的，我想帶奶奶去好點的醫(yī)院接骨治療，可是奶奶不去，伯伯他們也不同意，他們的擔憂我懂！

　　從那以后奶奶的行動不是很便利了，經(jīng)常坐在家里的時間居多，好在請的保姆待奶奶還好，奶奶的氣色也還可以。這樣我便放心了，有一個人專門照顧陪伴著奶奶，這樣的晚年光景，奶奶自己也還是很滿足的。好景不長，保姆家有事不做了，奶奶舍不得給保姆的那份工資，堅決不愿再請保姆，一定要四伯母照顧她，四伯母家條件差一點，意思是爸爸他們五兄弟(四伯母家也占一份子)共同出錢讓四伯母照顧她。我起初是不同意，奈何奶奶堅持己見，晚年的奶奶有點頑固了，那一年我又有了身孕，拗不過奶奶。